見鄭新光從進門起,就把眼神投到我身上,我突然就冒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鄭新光不會是因為聽說了我休學的事,逃課了吧?
不過由於鄭新光在這裡,鄭叔叔此時也不敢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我才終於能好好地松了一口氣。
“爸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鄭新光瞅了一下我和鄭叔叔,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鄭叔叔解釋道:“娟子的媽突然生病,住進醫院,我陪娟子回家拿一些她住院的衣服。”
“那怎麼還不去拿?”鄭新光雙手抱胸,直截問道。
我瞅了鄭叔叔一眼,心裡像是突然得到特赦一樣,立即跑去我媽的房間去拿她的衣服。
因為心裡有些緊張,生怕等我出來以後鄭新光又離開,所以我也沒有磨蹭時間,隨意拿了幾件打包好,就回到了客廳。
“我先去醫院送衣服了。”我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讓我稍微有些心安的是,鄭叔叔這時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
我拿著打包好的衣服,就準備離開了。
這時候鄭新光說道:“爸,我陪李娟一起去醫院吧,一個人不**全。”
鄭叔叔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像是默許了。
於是我和鄭新光就匆匆出了家門。
在路上,想到今天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事,太多又都太突然,休學的事、媽媽生病的事、鄭叔叔的事……我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淚。
這時鄭新光察覺到我的情緒,一下抓住了關鍵,遲疑著問我道:“是不是我爸剛才……還是因為你們班的數學老師?”
我的心沉沉墜下,面上卻搖了搖頭說道:“是在擔心我媽。”
還是和之前一樣,我不想鄭新光因為我的事而跟他的父親鬧矛盾,更不想讓自己與鄭新光心生齟齬。
但是剛才我和鄭叔叔之間的氣氛的確有些怪異,我怕鄭新光不信,抹了把淚又繼續說道:“不光如此,在我媽犯病前,我還跟她吵了一架。都是因為我……”
鄭新光聽到我這話,一時眼裡又生出了一分心疼。
他輕聲安慰著我:“娟子,你也不是存心要跟你媽吵架的,你媽生病是任何人都不期望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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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聽著他的安慰,一邊抽噎著掉著淚,等到了醫院,心情才稍稍好轉了些。
走進病房時,我媽已經醒了。
我眼眶發酸,眼神不住地打量著我媽,發現她胳膊上的傷已經被包紮過了。
我媽聽到動靜,抬起頭,一看到是我和鄭新光一起進來,直接用完好的胳膊抄起一旁的枕頭,就朝我們丟了過來:“滾!”
沒有閃躲這個枕頭,身子晃了一下,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媽我錯了。”
餘光看到鄭新光在旁邊伸手,仍然來不及阻擋我。
我媽看到我這樣,也是一愣,接著板著臉說道:“你要是真覺得錯了就跟他斷絕來往。”
“可……”鄭新光剛想要開口說話,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接著鬆開手,認真對著我媽說道,“媽,我真的喜歡他。”
我媽看著我們,臉上一片冷色,態度強硬地說道:“你們沒可能。”
我心中一沉,難過一下席捲而來。
鄭新光這時候看不過去,將我從地上撈起來,牽著我的手,接過話來:“阿姨,如果你是對我之前的態度有意見,我可以道歉。”
聽到這話,我頓時愣住了,接著鼻子有些發酸。
鄭新光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願意為了我,向一直有著抵觸情緒的我媽道歉。
我媽聽到這話,也是一怔,但是依舊沒有鬆口:“這是我們家事,閒雜人等就不要摻和了。”
“我怎麼……”鄭新光還想要開口,又再次被我拉扯了一把。
我注視著他,小聲對他說道:“謝謝你送我過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鄭新光皺著眉頭看著我,我的眼神裡帶著些哀求,固執地向他看去。
他默了一瞬,最後點了點頭。
臨走時,他看了我媽一眼,說道:“我會向你證明我的誠意。”
等他走後,病房安靜了下來。
我吸了吸鼻子,將掉落在地上的枕頭撿回來,拿起一邊的飯盒,想伺候我媽吃飯。
勺子剛伸向我媽的嘴邊,卻被我媽一瞬打落。
她厲聲說道:“你離鄭新光遠一點,不然我就不吃你端來的飯!”
勺子與地面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飯灑了出來。
我垂了垂眼瞼,問道:“為什麼?”
我媽說道:“今天這只是喊我去學校,如果哪天你們倆的事真鬧的人盡皆知,你以後怎麼做人?你鄭叔叔又還能不能容得下我們母女?這麼多年,我一個寡婦帶著你是怎麼受人指摘的你都忘了?”
我聽到這話,一時心頭巨震,愣在了原地。
見我不答話,她又繼續說道:“而且,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你們那麼小,你現在跟他這樣,不會耽誤到鄭新光嗎?”
雖然我媽的語氣依舊嚴厲,但是卻句句在理,我一時更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
我媽說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說完,她就把身子轉了過去,想是不想再跟我說話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拾起了勺子,把病房又收拾了一下。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一直不太專心。渾渾噩噩地忙活完,躺在陪護床上,我才有空想著我媽之前的話。
想了又想,心中的難過翻江倒海地湧起,直讓我感到頭昏腦漲。
如果我媽只是衝我撒氣,我也就認了;但是現在我有些痛苦又悲哀地發現,我媽說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禁有些頭痛,這一天的事下來,七七八八的,讓我一下迷失了方向。
這一天,我一夜無眠。
腦海中反覆叩問著自己,我跟鄭新光到底有沒有可能?
如果跟他在一起,我真的能不顧其他因素嗎?
現實中,如果我們堅持在一起,我媽又會是什麼反應?
對於這些問題的答案,我頭一次產生了迷茫,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