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的尋常申時,日薄西山時刻,蓮花宮後院。
白潔的手指抓住棚架上倒垂的紅透番茄,使勁一扭扔進布袋裡。
與新鮮摘取的瓜果滾在一起,香苗提提袋子,提醒馬登上踮起腳尖的女人。
“主子,這也差不多夠了,你再摘,咱們沒有吃的了,況且小貴姬那吃的到這麼多”
冉莘莘不好意思摸摸頭“對不起香苗,差點忘記你和順平大人”
香苗將布袋繫好扶她下來,距離萍兒回去的時間已過一週,琉璃宮除了推恭車的淨房太監以外。
整日大門緊閉,擔心萍兒安危,特此採摘後院瓜果作為上門拜訪。
“主子,我和兩個雜役前去,怕你去了柳嬤嬤見到你,不會讓你進去,再則只是看看小貴姬過的如何,虎斑蒼狼犬,今日主子還沒帶著溜圈”
狼犬一聽要遛彎,尾巴搖動如螺旋槳,風一般的叼來新的皮繩,坐在她面前盯著不動。
冉莘莘動手rua它狗頭“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兩人兵分兩路,冉莘莘遛著狗子率先出發,依然走老線路,狼犬鼻子靈一路走一路尿,標記氣味。
她伸長手臂牽緊繩子,任由前面的狼犬自己探索,腦子早想到小貴姬身上。
前額頭猝不及防直直撞到厚樹枝上。
她疼的一麻,捂著額頭睜眼訓斥。
“狗子,你缺心眼,盡把主子往溝裡帶”
一看不要緊,這他媽是後宮那塊廢棄荒草地。
無人修葺的雜草亂枝長到人腰,斷壁殘垣比她找到狗子的地方更加荒涼。
回頭上望能遠遠看見硃紅的宮牆,她想扯狗繩讓狗子回來,這地方連個巡邏侍衛都沒有。
又時逢日落,安靜的只有偶爾飛過的烏鴉叫。
恐怖片看多的冉莘莘明白,這種地方指不定就從何處突然竄出一個怪物。
比如生化危機的場景。
怪物倒是沒竄出來,反而狼犬突然興奮的往前蹦跑,她被帶的在草叢裡穿梭踉蹌。
連聲叫停下,告狼犬的狗祖宗。
越說狼犬越興奮往前蹦跑,最後乾脆躺在地上被狼犬拖著穿行。
透過雜亂垂落的狗尾巴草,冉莘莘反伸著手臂著實感受了一把當蛇的感覺。
別說了,毀滅吧。
在她後背比甲摸出一個洞後,狼犬停下,冉莘莘面無表情,雙手交替放在肚上,平躺著生無可戀。
生活在那裡跌倒,就在那裡躺平。
“汪!”
狼犬折回來,以厚重堆積成雙重狗下巴的醜狗臉,俯視她。
她眯著的眼完全睜開,只見狗嘴裡叼著黃白帶血的足袋(古代鞋襪)正在不斷往下滴血,噠噠下滴在她額頭上。
她一個沒打起來的鯉魚打挺,驚恐的往後退了無數步。
“我丟你老母啊!你這個撲街!狗子!你怎麼什麼髒東西都撿來給我!”
狼犬將鞋襪扔下,圍著後面紛亂的雜草叢興奮亂轉,狗腿不斷的扒拉土,興奮的汪汪叫。
後宮有多少腌臢事很正常,死幾個宮女太監的,沒有家人認領的,胡亂埋了作數,連個裹屍布都沒有。
這鞋襪上的血跡來看,這個人剛被埋沒多久,說不定埋人的人還沒走,被發現下一個埋得絕對是她。
冉莘莘小腦袋轉的飛快,上前一個抓捕,使出吃奶的勁將狗脖子扯上,將扒拉出的土掩埋。
有時帶上對血腥味太敏感的獵犬不是好事,她幾乎用力提著狗子往原路跑回去。
風聲呼耳,直到站在硃紅宮牆處,空氣中沒有血腥味了,冉莘莘才協力放下狼犬。
狼犬自知做錯了事,也不敢亂叫遛彎,乖乖跟著主人回宮。
在一人一狗離開此地的半個時辰後,兩個蒙面高大男子再次折返回來。
稍矮些的男子道“興哥,我都說了能有什麼問題,這人保證死透了”
高個提著刀快步往前走了十幾步,看到亂倒的狗尾巴草,神色染上殺意。
“有人來過,八成已經知道這老不死的身份了”
“什麼?!這還有狗爪印,興哥,我們追上去殺了他”
興哥打住暫停的手勢“不,我們非宮中人,拿錢辦事而已”
“也是,那咱們去找齊尚宮結銀子”
“辦事辦妥貼,把屍體挖走,另換地方”
冉莘莘一手搭著破洞的比甲,一手擰著狗子耳朵成兔子耳朵豎著,正準備問香苗萍兒情況如何。
跨過紅門檻,腳底踩到砸的稀爛的西紅柿,最紅的幾個全部爛在青石板上。
隨之啪的清脆耳光聲傳出。
香苗和兩個雜役被宮女按在地上跪著,宮傘下肖美人靠在軟和的梨花木椅上。
石桌上擺放菜園的菜,連沒熟的全在桌上。
肖美人吃一口番茄,啪嗒聲砸到香苗身上“你還敢頂嘴”
“這什麼噁心東西,你們主子不愧是窮酸侍郎家出來的,一個小姐跑去種地,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香苗略帶嫌棄的撇了眼氣的胸前起伏的肖美人,眼尾餘光見到冉莘莘背後的高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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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子再怎麼樣也比你這狗彪子強,只是個美人就敢妄稱本宮,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醜豬臉”
“得了吧,美人還是要點臉吧,好好做人別一天到晚都想不該想的東西,聽過麻雀變鳳凰的,沒聽過癩蛤蟆成天鵝的,也是,你也就這只能掩耳盜鈴一輩子了,要不然你還能幹啥?”
說完,香苗嘖嘖兩聲。
冉莘莘捂著肚子笑,臥槽,香苗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