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裹成黑烏鴉的男人怎麼看怎麼可疑。
百里辛用眼角餘光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風衣領子很高，豎起來後將臉幾乎擋住了一半。
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電梯後面角落裡，漆黑的墨鏡遮擋下也不知道對方的視線在看哪裡。
還算寬敞的電梯裡面, 他們兩個一人站了一個角。
誰都沒有說話，除了電梯馬達聲拉動的聲音，百里辛唯一能夠聽到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呼吸聲了。
s419：【宿主大人，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百里辛, 【哪兒看出來的？】
s419：【穿著啊, 哪有人這麼穿的，在電梯裡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見不得人。】
百里辛：【要不然我幫你回憶一下薩麥爾的形象？】
s419：【呃，不是……那你說他為什麼要穿成這個鬼樣子？】
百里辛：【原因很多吧, 說不定是有白癜風, 或者社恐，再或者是什麼保持隱蔽性的明星職業。】
s419：【……】
電梯在16樓停下, 緩緩開啟了電梯門。
百里辛側頭看了一眼木頭人一般的男人，率先離開電梯。
他在走廊上對著門牌號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802房間。
當然, 其實也不需要怎麼費勁兒找, 802房間門口那個大大的血紅色“還錢”這兩個字足夠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802房門被潑了紅油漆, 紅色的液體流淌下來，稀稀拉拉落在地上凝固住了。
在房門的兩邊，紅色的油漆寫著很多詞彙。
還錢、債、死、弄死你……
等等等等。
百里辛從揹包中取出鑰匙開啟房門，推門的時候他用眼角餘光朝著走廊看了看, 發現黑衣人走到他的斜對角。
百里辛進去的時候, 黑衣男人剛好用指紋解鎖, 徑直走進房間後把門關上，沒有一絲動作上的拖沓。
等到黑衣人走進房間裡面，百里辛才推門走進了這個一看就不正經的房子裡。
剛走進去的一瞬間，他就覺得迎面有什麼東西。身體本能地靈活一躲，百里辛輕鬆躲開了那個東西。
在牆上摸索開關後開啟燈，一個白白的肥頭大耳首先映入的眼簾。
那是一個豬頭。
一個尖銳的鉤子穿過豬頭的腦袋，懸掛在了玄關的位置。
隨著房門的推動，豬頭也會跟著動來動去。
剛才百里辛感受到了東西，就是這個小東西。
s419：【啊啊啊啊啊啊，嚇死我了，啊啊啊！】
逃生系統：【嗚嗚嗚，我也害怕，哥哥。】
百里辛：【……】
你們倆不是系統嗎？！
百里辛目光從豬頭上移開，轉到了房間裡面。
房間裡面所有的傢俱都鋪上了一層白布，房間裡面打掃得很乾淨，只是吊扇上面的牆上濺出了一圈圓形的血花。
在電扇的下邊，也有一些沒清理乾淨的黑色血汙痕跡。
逃生系統：【這個房間前不久剛死了人，自殺的是一名大學生。這個房子不是他的，而是他租的房子。他在大學的時候被人騙著誤入歧途，稀裡糊塗借了高利貸，後來高利貸還不上，利滾利漲了幾十倍。催債的人天天上門要債，不僅給他父母打電話，還給他認識的同學、老師、親戚打電話。】
【這個學生一來沒進入社會，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錢，二來覺得顏面盡失。就在壓力極度崩潰的時候選擇了自殺，自殺的方式是上吊，上吊的地點就是在你頭頂上的那個吊扇上。】
【人們發現他的時候，吊扇是開啟的。因為上吊的時間太長，脖子已經斷了。脖子以下掉在了地上，腦袋還掛在吊扇上。腦袋隨著吊扇轉動，血就都濺在了屋頂上。】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這個大學生的父母哭著把屍體帶了回去，不過這套房子卻成了凶宅。本來租主想要讓大學生的父母賠錢的，但一看那對父母都是農民，別說賠償了，可能連給他們兒子下葬的錢都沒有，最後只能自認倒黴，放他們走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這間房子就變成了凶宅，租也租不出去，賣也賣不出去。】
【所以才讓你在裡面住上一晚上，給這套房子改改命。】
百里辛朝著頭頂的天花板瞅了一眼，【好，我知道前因後果了，多謝。】
此時的時間，剛好來到了8點整。
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上班時間到。恭喜玩家，準時打卡。】
【請試睡師今晚好好休息，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離開房間。】
【我們明天早晨8點再見。】
隨著系統聲音的落下，百里辛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五十來平的房子，一室一廳一衛，一眼就看到頭了。
百里辛走進了臥室，臥室裡面的書桌上還擺著一臺筆記本。
衣櫃裡面還有兩三套簡單的襯衣衣服。
百里辛走到書桌前坐下，他掀開筆記本，開啟後發現筆記本上並沒有設定什麼密碼。
s419：【宿主大人，你在幹嘛呢？】
百里辛單手託腮，目光慵懶且隨意：【這個點也睡不著，看看電腦能不能聯網，想查查這個都市副本的時代背景。】
他說著開啟了瀏覽器，在搜索引擎上很快輸入了一行字：今年是哪一年。
搜索引擎跳動，很快就彈出了幾十萬個詞條。
最上面的一條就是百里辛想要的答案。
s3010年5月。
百里辛點開看了看時事新聞，大體瞭解了一下。
接著他又輸入了新的搜尋資訊：金海高階公寓自殺事件。
隨著搜索引擎的跳動，又有許多詞條彈了出來。
百里辛隨便點開了最上面的詞條，那是幾天前的新聞報道，文章裡面報道的內容和系統跟他描述得差不多。
只是新聞最後又增加了一些自己的警醒闡述，告誡所有人謹慎處置財務，切勿超前消費。
系統裡說了的新聞裡也說了，系統沒說的新聞裡也說了。
這個人一共借了3萬現金，結果六個月後利滾利漲到了6萬，一年後直接漲到了20萬。
試問，如果他能夠拿得出20萬，當初又怎麼會為了3萬借錢呢。
可能是因為死亡畫面太過血腥的緣故，新聞並沒有什麼配圖。
接著百里辛又開啟了新的新聞。
這次他點開的是一個論壇。
論壇不同於講究事實依據的嚴謹新聞，但論壇也說出了新聞裡無法報道的內容。
對於這個大學生的死亡，論壇裡還有很多別的說法。
——死掉的那個人是我們學校的同學，你們知道嗎？他在我們學校可優秀了，本碩連讀，還沒畢業就被1的大廠簽下。而且還是學生會副主席，女朋友是校長的親閨女，我們都覺得他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這輩子才運氣這麼好。萬萬沒想到，這麼優秀聰明的男生，竟然會毀在三萬塊錢上，太可惜了。
——是啊，我也是這個學校的。我聽說校長接到催債電話的時候臉都綠了。
——可是那些人是怎麼知道的他們的電話？
——在手機上植入木馬軟體，直接就把手機通訊錄複製過來了。你在上面標著校長、領導，平時跟菩薩一樣供著，一年都打不了一個電話。人家可不管這些，從第一個開始打，一直打到你社會性死亡為止。
——沒錯，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是這樣。最開始只借了五千，以為很快就能還完了，結果還款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漲到了2萬。
——我有個小道消息，他自殺還不是主要因為這個，是因為被人發現了一些丟人的照片。這些都是高利貸的套路，專門找照的漂亮是小姐姐小哥哥下手，忽悠他們借錢。等到他們還不上的時候，就威逼利誘，讓他們拍攝某種影片或者直播來賺錢償還。最開始是跟他們說蒙臉，後來正式開始的時候誰還管你蒙臉不蒙臉，就完全被操控住了。
——我還聽說過更可怕的，o借。別看他們一個個都是大學生，但到底沒出校園，還是太單純了。借錢的要拿著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拍o體照片，一開始也是說得很好，只要還完就把照片刪得乾乾淨淨。可其實從拍照的那一刻，他們就掉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那些照片說是保存起來，但其實是被放到了隱秘的平臺上進行非法交易，還有些機構，甚至把這些人明碼標價開競拍。那些借錢的還在沾沾自喜不需要什麼付出就搞來錢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們早就成為了別人明碼標價、逐利的商品。
等到這些人還不上錢，他們就會以抵債的方式讓他們去拍賣者那裡還債。更可怕的是，借錢的人在清空債務的時候，還會轉過頭來感謝早已經利用他們賺得盆滿鍋滿的“商人”，感謝放高利貸的大慈大悲放過他們，感謝給他們錢。
就真的是，又蠢又氣又可悲。
——天呢，太可怕了。瑟瑟發抖，救命啊，媽媽我想回家。
——這個學長好像也是跟前面樓層說的情況差不多。
我聽說他為了還錢，最開始是被忽悠著偷偷拍了片子。後來那些人又讓他陪客，他天真地以為躲起來就沒關係了，結果對方找不到人，就直接轟炸了他通訊錄裡的電話。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發生。
——天呢，竟然是這樣，想想真的好可惜。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最開始沒有借那三萬塊錢就好了。他能力很強的，擅長人工ai領域，還代表學校參加了很多比賽，也拿到了不錯的名次。要不然也不會被no1的企業看上。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他本來有十分璀璨的前程。
太可惜了。
——是啊，很可惜，最慘的莫過於他親爸親媽了。他死了也就死了，留下他親爸親媽白髮人送黑髮人。老兩口都是農民，省吃儉用才能攢出學費和生活費。他父母一年估計也就花個兩三千塊錢，生怕自己兒子在外面被人看不起、凍著餓著，賺到的錢全都給兒子打過去。
——可是他為什麼這麼缺錢？
百里辛看到這一樓的時候抬頭環顧四周一圈，一個還在上學的大學生，即便研究生會有補貼應該也沒有多好，卻租這麼好的房子，怎麼會不缺錢呢。
除了租房子，廁所裡擺放著品質很高的電動牙刷。
這臺電腦看起來也很昂貴的樣子。
除此之外呢，是不是還有其他開銷？剛才帖子上說這個人的女朋友是校長的女兒，那他租的房子、買的這身行頭有沒有可能是為了配得上校長的女兒？
百里辛思忖兩秒，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論壇上。
——你也不看看他住的地方，那可是金海高階公寓啊，隨隨便便一個小三室，一個月租金就要五六千，更何況他自從和女朋友戀愛後就一直住在那裡。
肯定是物質了唄，不過我這個學長藏的可真深，沒見到他父母之前，我還真以為他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孩子。他上次還看到他穿了價值1w的運動鞋。
明明一分錢沒賺，還這麼揮霍，就是虛榮唄。
——我暈，他瘋了嗎？這都是他父母的血汗錢啊，他怎麼捨得。真的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後面又跟了很多層樓，百里辛快速瀏覽了一下，沒有發現情況後就關上了網頁。
接著他又瀏覽了一下時事新聞，就在他百無聊賴看著的時候，一聲詭異又突兀的鈴聲忽然響起，瞬間讓百里辛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他順著聲音來到了衣櫃，很快就在一摞衣服裡面找打了一部看起來有些老舊的手機。
百里辛走過來的時候鈴聲已經停止了，這個聲音聽起來不太像電話鈴聲，反而像短信鈴聲。
這種老式手機功能性雖然不怎麼好，但是電量續航能力很強。
這個人自殺時間是在七天前，發現的時候是在五天前，此時右上角的手機電量還有70左右。
這個手機也沒有上鎖，點開螢幕後他就看到了十幾條未讀簡訊。
其中最近的一條，就是在幾秒鐘之前。
拿到手機後重新坐到椅子上，他點開了收件箱。
先點開了最上面的那條，裡面只有一句話：小公狗，回話。
百里辛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兩秒，有些茫然地關上後又點開了下一條。
依舊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只是多了幾個字：你怎麼了，小公狗。
百里辛關上後再次向下翻動，每一條簡訊都是簡短的幾個字，而這幾個字裡面都有“小公狗”這兩個字。
對面的這個人顯然還不知道男生已經身故，每天兩條的頻率傳送著簡訊。
上午一條，晚上一條。
傳送的內容冷靜且自持，沒有因為對方的不回應而焦躁，但也沒有放棄。
資訊裡面的訊息並不多，他向下翻動，點開了之前的短信內容：我想聽乖狗狗汪汪叫了。
依舊是短短的一句。
他又開啟了一條：我今天心情不好，今天想看母狗。
百里辛眯起了眼睛。
母狗？
從這個人之前的稱呼來看，對方是預設男生為公狗的。
母狗或許是指代的另一個人。
這是裡面僅剩的兩條訊息。
百里辛關閉收件箱後又開啟了發件箱，期待著想要從裡面找到點線索。
發件箱裡面只有一條資訊，是傳送剛才那個號碼的：好的，主人。
……
這部手機應該是男生專門用來和神秘人溝通的通訊設備，百里辛翻了翻，發現通訊記錄上只有對面這一個號碼，資訊也只是和這一個號碼有往來。
百里辛拿著手機研究了一會兒後就按滅螢幕，並沒有進行任何回覆。
他不想往裡面探究太多，因為他隱約猜到了些什麼，而這些東西顯然不怎麼美好。
重新從臥室走出來，百里辛一眼又看到了那個肥嘟嘟的豬頭。
那只豬腦袋是個熟的，全身的毛髮早就清理乾淨了，微微長著嘴巴對著百里辛，怎麼看怎麼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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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嘶，啊啊，太嚇人了吧這個豬頭，為什麼要在門口掛個豬頭啊。】
【可能是為了辟邪。我記得有一個說法，把豬頭掛在門口，就可以嚇退孤魂野鬼，保一方平安。】
【笑死，豬連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人，還想保別人一方平安，太迷信了吧。】
【估計別人也不信，掛了也就是求個安心。】
【你們說這個自殺的男生是不是傻，我聽到了他的履歷之後，根本就是人生贏家，真的是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哎，一步錯步步錯。他學習好，不意味著辨別是非的能力強。你們覺得這個自殺事件會不會跟主線任務有關？】
【不知道，但我害怕，嗚嗚嗚。明明房間裡只有辛神自己，可我總感覺有什麼人會忽然從旁邊竄出來。救命，我看害怕了，我晚上不敢睡覺了，哪個好心人能夠收留我一晚上，嗚嗚嗚。】
【還好我早就用上了被子封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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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越來越靠近十二點，百里辛找了個沙發坐下，並沒有選擇進入臥室休息。
就在十二點到來的那一瞬間，本來安靜的房間忽然響起了譁啦啦的水聲。
s419嚇了一跳，瞬間尖叫出聲：【臥槽，嚇死老子了。】
百里辛被s419嚇了一跳：【……】
我沒被流水聲嚇死，差點被你嚇死。
水聲譁啦啦地響，沒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百里辛站起朝著發出水聲的廚房走去，等他走近一看，才發現洗菜盆上的水龍頭被開啟了。
透明的水從水龍頭裡面譁啦啦流出來，眼看著就要從洗菜盆中溢位來。
百里辛走到洗菜盆面前，正準備將手伸進去拔掉塞子。
而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水池中水面的一瞬間，原本清澈透明的水瞬間變成濃稠的紅色。
就連水管中的水也變成了鮮血。
猩紅的液體爭先恐後流出來，眼看著就要溢位落在百里辛的腿上。
百里辛手指只是微微一頓，接著就面無表情地將手伸進水池裡，拔掉了塞子。
接著他又隨便甩了甩手上的紅色血液，關上了水龍頭。
等他從廚房離開，原本手上的紅色液體一瞬間重新變成了透明色，剛才眼前的一幕，彷彿只是錯覺。
百里辛重新坐到沙發上，百無聊賴地託腮發呆。
就在這時，房間中的變故再一次出現。
電視劇忽然自己開啟了。
隨著雪花螢幕跳動了一瞬，電視上很快出現了影響。
那是一個狹窄的大廳。
大廳裡面所有的傢俱都鋪著白色的布，在大廳的玄關處還掛著一個豬頭。
畫面裡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背對著鏡頭的身影。就算不用仔細看都能看得出來，電視裡面播放的內容，正是此時的這個房間，背對著鏡頭的那個聲音就是百里辛。
百里辛也察覺到了螢幕上的內容。
他回頭茫然地看了看身後，身後空無一物。
而電視屏幕中，畫面中的人影也同時回過頭去，表情和百里辛如出一轍。
百里辛沒發現什麼，重現將頭轉過去。
螢幕中的“百里辛”也跟著將頭轉了回去。
直播間的觀眾們屏住呼吸，就連彈幕都少了很多。
就在觀眾們緊張兮兮的時候，電視中的畫面忽然動了！
畫面有輕微的左右顛簸，就好像是有人在舉著攝像機在走路，從身後慢慢逼近百里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