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臉平靜，眼底卻藏著一絲促狹之色的白無傷。
折翼天使·杏，感覺腦袋裡不斷注入泥漿，整體的思維越來越遲緩、越來越僵硬。
猛然間回過神後，她的瞳孔中，忽然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明亮之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知道邪靈、知道界門、知道聖庭的暗殺部隊和特殊天使……又能培育出這麼多血脈強大的寵獸……這些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我原本猜想你是頂級宗門，或者隱世氏族的傳人, 沒想到……終究是我的格局小了，沒敢往最源頭的方面聯想……”
“我沒有一開始坦明，就是有這樣的顧慮。”
白無傷笑了笑，道：
“一旦牽扯到同等級別的遠古勢力，又會往交流的天秤上，再一次施加阻力。”
“但現在，你揹負的信念, 應當超越其他。”
“我有一定把握, 所以才會開口。”
“你能全權代表祖龍庭？”
杏思緒起伏，肅穆問道。
白無傷微微搖頭：“這倒不至於。”
“我這裡說的加入，也不是完全徹底的融入。”
“本質上是和我一道，並不需要聽命於祖龍庭。”
“但話說回來，我和祖龍庭密不可分，你和我一塊，基本預設成為龍庭的一份子，一旦被聖庭發現，可能會引發不小的麻煩……”
“你是指……遠古盟約？”杏蹙著眉頭，陷入深思。
白無傷頷首。
“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你的身份極為特殊，本來半隻腳壓在始祖的寶座上，未來無限輝煌。”
“我想，你應該掌握大量關於聖庭的秘辛, 等同於一本天使族的百科全書。”
“你落寞凋零下靠邊龍庭，都有可能得到聖庭不遺餘力的阻攔。”
“萬一……我是指萬一, 萬一若干年後，你藉助我或龍庭的力量，恢復了血脈。”
“不管是你的立場，還是我的立場，其實都會變得很奇怪。”
“那你怎麼想？”杏目光灼灼，“如果為了尋找突破的機會，要我賣掉聖庭……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提議。”
“沒到這個地步。”白無傷不假思索道，“就我而言，我是為了尋找出色的寵獸夥伴。”
“就祖龍庭而言，他們在意的是聖庭的秘密，亦或者聖庭獨有的資源嗎？不……不是的。”
“他們只是希望我，打破遠古勢力之間的隔膜，打破不允許同時簽訂高階巨龍、天使、巨人的協議，以此實現超凡世界進一步的團結和實力增長。”
“所以，問題不在於我和你怎麼想，在於聖庭那邊，如何看待。”
杏的眉頭越皺越深。
說實話，這些事情，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疇內。
輝煌時，她也只是成長中的大天使，受天使尊敬。
距離真正掌權，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低谷時，為了活著，為了恢復血脈，就足以佔據她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心神。
身份地位實力的全線下降，更加不可能涉及類似於「遠古盟約」這樣的事情。
“聖庭那邊……確實不太可能接納你們的意願……”
杏低著頭，說得很委婉：“不到山窮水盡，不到大難臨頭，根本沒有足夠的壓迫力，去讓天使之王，以及諸位神話天使，放棄固有的理念。”
“不急。”白無傷反而寬解道：“祖龍庭也是未雨綢繆，提前開始做準備。”
“而你的身份，也符合雙刃劍的定義，如果支援我們，有可能讓兩大勢力爆發摩擦；但也有可能成為中間的調和劑，加速推動事態的發展……”
“總之……這是我的誠意。”
“我幫你，你幫我，互惠共贏！”
“嘰咕！嘰咕！”
小兔子揮著小爪子，幫襯著附和。
天使姐姐，別猶豫了呀，主人開誠佈公，就差咱們強強聯手了呀！
“假使……是這樣的話，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杏若有所悟，突然抬起頭。
“但我有一點不明白，你和龍庭關係莫逆，為什麼簽訂的寵獸中，唯有那頭黑猿與「龍族」沾到邊？”
“難道說，你是聖龍種某一脈的約定物件，必須等到君王或者聖尊再行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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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白無傷認真思考數秒鐘，覺得這裡不適合隱瞞，輕輕應答道：
“我不是聖徒，更不是聖子。”
“也並非祖龍庭某一分支家族，先天就能和聖龍種扯上關係的傳人。”
“我是半途加入的。”
“我契約的……是神龍種。”
“這便導致，我的路和別人不一樣……”
“神……神龍種？！”
折翼天使·杏像是觸電一樣，呆若木雞地仰起頭。
這……這怎麼可能？！
這個人……該不會是某位帝祖的後裔吧？
而且這個口吻……怎麼有點像是“已經契約”的樣子？
“別想太多，此時說來話長。”
白無傷笑了笑，點到為止。
……
……
時間匆匆，不經意便在指尖流逝。
蒼茫的大地上，一頭雄獅踏步疾馳。
明明擁有魁梧的體型、健壯的肌肉。
每一次跳躍，卻輕巧得像是飛鳥，嗖的一下便閃出一大段距離。
“終於到了，就是這座山！”
獅子背上，男子舉目四眺，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自離開極光鎮，離開滄瀾平原，已有半月之久。
一路拔山涉水，經歷幾次惡獸的騷擾，總算是抵達了目的地。
出現在他身前的，是一座海拔超過三萬米的遠古山脈。
它左半邊翠綠蔥蔥、生機勃發；
右半邊卻是白雪皚皚、一片沉寂；
左右對比，光是在視覺上就有巨大的衝擊力。
“這就是望淵山？”
獅子背靠後的位置，還坐著一個和白無傷差不多高、全身套在黑袍中的人型身影。
她發出很好聽的聲音，彷彿曦鳥的鳴叫，純淨而透徹。
“沒錯。”白無傷點頭，“這裡沒有甲乙丙丁，只有數不盡的低智怪物。”
“你可以把外套取下了，我打算在這裡駐留一段時間，充分提升實力。”
“好。”杏應了一聲，伸出一手，拽住黑袍的一角，輕輕一扯。
徐徐的，在玄奧波紋的盪漾下，她的身體一點點舒展，恢復本來的天使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