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
明錚驚怒的發出一聲暴喝，上前劈手奪過了羅空手裡的石鎬，將之重重摔在地上，崩壞了尖銳的鎬頭。
羅空被明錚推得踉蹌了幾步，不過很快穩住，看到明錚的到來似乎有些驚訝，但也只是微微一瞬，臉上表情便重新恢復正常。
“……你來了。”
還在打招呼嗎？
明錚瞪大眼睛看著他，手指指著這四周地獄血紅的景象，咬牙往外蹦字道，“這就是你說的實驗？”
羅空沒有半分被抓現形的慚愧和不好意思，只眼神向外一瞟，頗為自然的點了點頭。
明錚深吸一口氣，竭力按耐住泛起的怒氣和噁心反胃感，盯著他古井無波的雙眼質問道，“告訴我你的實驗內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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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日吳侯斷了一條右臂，我便想看看方舟石的治療能力能達到哪種地步，正好又送來個不錯的實驗體，於是就這樣了。”
羅空說的何其輕巧，眼皮都沒動一下，彷彿他所說的東西和眼前這血腥的場面沒有半點聯絡似的。
他能視這滿地的斷肢殘體於無物，明錚卻做不到，不過他又從羅空剛才的話中捕捉到一個重要的資訊。
不錯的實驗體？難道是……
明錚瞳孔放大，轉身撲了過去，抓住了木架子上那人的雙肩，一雙銳利的目光透過他臉上斑駁的血跡仔細辨認。
明錚的動作似乎稍微喚醒了下眼前這人模糊的意識，片刻後，他陡然激動起來，“……明錚？是你……咳咳……是，是你嗎，明錚？”聲音無比沙啞，語氣中的生不如死令人心底一顫。
羅空毫不介意明錚的感受，依舊一臉平淡的說著他的實驗內容，“我先從他的手指開始實驗，後來是整條手臂，再後來是同時砍去他的手和腳，待止住血後，丟給方舟石自行治癒，不過方舟石只有在主人意識清醒的狀態下才能最大化發揮作用，所以我就一直喂他白果子吃。”
明錚渾身狠狠一哆嗦，木架子上的人影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也狠狠抖了幾抖。
白色漿果有輕微的興奮劑作用，能讓人保持極度的清醒狀態，也能讓人從昏迷中醒來，只是吃多了會脫水罷了。
把人的四肢生生砍下來，然後又給他吃白色漿果不讓其昏過去，看眼前這人滿嘴的血痕，想必也有過幾十次自殺的念頭，可最後卻盡皆以失敗告終了。
此時的羅空在明錚眼裡已經徹底化身成了一個殘忍的屠夫，冷血的劊子手，無情的令人髮指！
羅空毫無所覺，自顧自的道：“我原本是準備用自己做實驗的，不過那天你的大錘將他打昏，黑龍把他截回來以後，我便決定用他來做實驗體，唔，目前為止進行的還不錯。”
沒錯，眼前木架子上綁著的，正是吳侯手下的王哥！
聽到羅空的話，王哥渾身抖得更加厲害。
“大體的實驗數據資料都已經收集完成了，不過還有最後一項沒有完成——左手臂被砍下來的難度極小，不夠如果將方舟石從手上扣下來，其主人能不能活下來？拔下來的方舟石有沒有再植入的可能？唔，理論上無法推算。”
“殺了我——明錚，我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王哥猛的發出幾聲撕心裂肺的嚎啕，渾身抖如糠篩，淚水混著血液將臉上混雜一片，扭曲至極。
“現在的你還不能死，我會儘量快一些，讓你少受些痛苦，畢竟你每天都這樣，影響我思考。”羅空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表情，是一抹淺的幾乎捕捉不到的冰冷笑意，說著，他便再度取出一柄新的石鎬款步向王哥走了過去。
忽然，一股巨力猛的襲來，羅空失重般飛出三米遠，又在地上滾了三五圈，手中的石鎬砸到洞穴的巖壁上，發出“叮璫”一聲脆響。
明錚保持著揮拳的姿勢，冷冷的看著他。
羅空沒有說話，吃力的爬了三次才勉強爬起來，摸了摸胸口，又拂了拂臉上通紅的血印子，吐了兩口血，隨即一言不發，轉頭涼涼的看著明錚。
他的脖子似乎被打歪了些，看其扭頭時吃力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
明錚心中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不過想到他之前所做的事情，翻滾的怒氣便又升騰上來，將原本僅有的那半點不忍衝的煙消雲散。
“羅空，你心中可還有一絲人性存在？”明錚無法理解羅空的做法，只是為了一個實驗，就如此不顧人的性命嗎？
就算他原本是敵人又如何？明錚可以接受生死，卻不能忍受對人命的踐踏和蹂躪，即使明知羅空是為了破解方舟石的秘密，他依舊憤怒，若非要如此才能找到答案，他寧願自己在這個荒涼危險的地方待一輩子！
“你是為了他而打我的嗎？”羅空的牙齒掉了幾顆，說起話來不如先前那般流暢，語氣卻還是那副平靜淡然的模樣，臉上也沒有絲毫受傷痛苦的表情，只是依舊涼涼的看著他。
明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並不理會，而是轉過頭來，走到木架子前。
綁在木架子上的王哥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耷拉著腦袋，口中不住地唸叨著“殺了我”，像是已經失了心智。
明錚猶豫片刻，垂下的右手上浮現出龍牙長槍，隨即扭身一刺，長槍穿喉而過。
王哥渾身一僵，顫抖的身體終於平靜了下來，血跡模糊的臉上浮現出解脫之色，最後感激的看了眼明錚後，腦袋重重一垂，終於失去了氣息。
明錚拔出長槍，割斷綁著他的繩索後，隨即將他黏稠的身體扛在了肩上。
做完這一切後，明錚這才扭過頭來重新面對半跪著的羅空，後者依舊歪著頭注視著他，認真而安靜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盯著羅空沉默片刻後，明錚目光微斂，緩緩開口道，“我今日殺了你的實驗體，也絕不會為打斷了你的實驗而做任何補償，我知道，即使做完最後一項試驗他還僥倖沒死，你也絕不會放任他就此離開，對嗎？”
羅空沉默。
“你我尚且還在同一個團隊，我尊重你的想法和追求，不會阻止你探究這片荒島上的一切未知，但即便如此，也絕不允許你違背身為一名人類的道德底線，用任何出格的方式達成你的目的。”
“若讓我再發現你有這樣的行為——我會殺了你！”
明錚的聲音越說越冷，最後一句更是徹骨冰涼，宛如颯颯秋風般蕭瑟陰寒。
“……明白了，放棄黑暗社會法則，遵循正常人該遵守的道德法律行事，是這個意思吧？”羅空低頭片刻，隨即定了定神，一邊爬起來一邊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會注意。”
看到羅空的樣子，明錚瞳孔陡然一縮，心臟彷彿失了半拍狠狠一跳。
只見羅空方才被明錚一拳打的扭曲的後脖子處，竟露出半截金屬般的機械棍，上面還沾著點點猩紅的血跡，不時咔嚓響一聲，令人心驚肉跳。
像是感受到了明錚的目光，羅空微微偏了偏頭，被手往腰椎上一摸，那根突出來的金屬棍“咔”的一聲回正了不少。
第一次和羅空談話時，他便說過自己的身體出了點毛病，只能維持十二歲的樣貌，明錚初時還以為是他天生有些缺陷，卻沒想到他整根脊椎竟然都被替換成了金屬，怪不得他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原來身上的骨頭就沒有半分溫度。
看到羅空這一副傷殘的模樣，又想到他本意也是為了能逃出這個地方，明錚的心便不由有些軟了，再一想到方才自己打他那那一拳沒有半分留力，心中竟硬生生冒出來幾分愧疚之意。
“咳，希望你能遵守諾言。”想到這裡，明錚急忙轉身，留下一句體面話後，便扛著王哥的屍體準備離去，卻不想被羅空突然出聲留住。
“我要借你的長槍用幾天。”
明錚一愣，心中微頓，不過可能是先前那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作祟，只沉吟了片刻，他便“嗯”的一聲答應了，將手中的龍牙長槍往地上一插，隨後他便頭也不回的轉頭離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洞穴中，羅空靜靜看著眼前挺立的長槍，神色呆滯木然，唯獨一雙眼睛深邃如九天夜空，在篝火的余光中獵獵閃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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