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飛的目標是拿下省級十強晉級賽的第一名。
不能是第二名，更不能是第三、第四名！這是基於對牙姐廚藝的一種自信，也是基於天地客棧未來展的需要。
或許是這一路走來太過順風順水，連上蒼都開始妒忌他的成就。
評委們打出來的分數令人大跌眼鏡。
1o分的滿分，賀大校長慷慨激昂地給打了個48分，理由是牙姐做出來的黃瓜絲已經不是黃瓜絲，丟了黃瓜絲最基本的特徵清脆。
沈大主編很客氣地打了個5分，說創意很棒、調味技術也很高，沒什麼好挑剔，就是賣相方面實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整個看起來比農家菜還農家菜。
關於賣相問題，江老有不同意見。
作為一個壓軸打分的主帥，江老沒有先急著給出自己的分數，他評道：“黃瓜絲之所以切得粗細不勻，這裡面其實大有深意。”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謂的六道輪迴，它是指眾生因善惡業緣而輪迴流轉的一種傳說，大家常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就是這個意思。粗卑是一種因、精細是一種因、長長短短都是一種因。我剛才品嚐時有仔細留意到，不同形狀的黃瓜絲，入口後，消融所需的時間也不同，這其實是一種很玄妙的體會。”
江老的一番話，說得牙姐一臉的小激動，牙姐沒想到這老頭居然真懂他的菜。
正說著，江老不慌不忙地亮起了1o分的牌子，繼續道：“透過一道菜，能讓人品味到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而且還是與飲食行業不相干的文化，這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楊英，你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廚師。”
這個分數，是江老今天打出來的唯一一個滿分，現場也因他精彩的評論而掌聲擂動。
剛才說沒賣相的沈蘭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但礙於江老在評委席的咖位，她也沒敢針鋒相對地叫板。
她以亡羊補牢的方式補充道：“我也贊成江老的看法，剛才說賣相不行，也不是說楊英你的刀工不好，主要是針對黃瓜絲的擺放這一方面，我覺得你可以在這方面再花點心思，儘量讓它看起來更美觀、更精緻一點。”
聞言，江老眉頭一皺，想到了“平凡”兩字，眾生不論生前貧窮與富貴、高貴與卑微，到了六道輪迴時，都逃不開“平凡”的結局。
可他沒把這個觀點說出來。
臺上的牙姐也對沈蘭的辯駁不屑一顧，心想你丫的分都已經打了，愛咋說咋說。
最後的排名令柳葉飛很蛋疼。
合計198分的總分，恰好吊在第十名，只比後面的十一名高了o1分，險險地拖住了省級十強晉級榜的尾巴。
第一名是煮石樓的梁興。
當初在收鋪大戰中被柳葉飛幹得落花流水的許章，消失幾個月之後，終於找回了人生的自信，這一次，他揚眉吐氣地走上舞臺，並朝柳葉飛走去。
人類真的是種很奇怪的動物。
有的時候，明明恨不得將對方剝皮拆骨，見了面卻依舊裝得跟失撒多年的親兄弟一樣，一個熱情的擁抱必不可少。
因為許章說：“恭喜進入前十。”
不論是表面上的微笑還是深藏在骨子裡的嘲笑，都有著熱烈祝賀的意思，作為被抱的那一個，柳葉飛還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這現場直播著呢。
總不能讓人覺得大館長是個小氣鬼投胎吧？那不是館長的追求。
“謝謝。”
趁著擁懷之際，柳葉飛貼他耳邊小聲地笑問了一句：“買通校長和主編，花了多少錢？”
“你買通江老又花了多少錢？”
許章也是一點都不含糊，同樣小聲地回道。
等倆人撇開距離後，柳葉飛掃了一下周圍攝像機的機位，以及大屏幕正在直播的畫面，確定自己和許章是現在直播的主角，心也定了。
柳葉飛定定地望著許章，風趣地笑說：“看你容光煥的，那是大吉之兆啊，本館長掐指一算，你們煮石樓最終還是沒機會去帝都，因為本省的名額只有一個。”
“恐怕會讓你失望。”
“不可能，我的半仙術從來沒失過手，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上一次商鋪爭奪戰，天時地利人和，你佔全了三樣，我輸也是無可厚非的事。”許章自信地笑道：“風水輪流轉，這一次就算我想輸也難。”
“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你想賭什麼？”
“當著全省觀眾的面，玩點刺激的，一盤清底！如果你輸了，我要用白菜價併購你的煮石樓，一樓一白菜，一家都不能漏。”
“好大的口氣。”
“沒辦法，館長就是這麼任性。”
“你拿什麼跟我賭？”
“除了吳夢之外，條件隨你開。”
“原來我們任性的柳大館長，也有底氣不足的時候啊？呵呵，這可真是個奇聞，這算是孤注一擲麼？”
“別說這些沒用的，敢不敢賭？”柳葉飛道：“如果你沒意見，我願拿春秋古鎮當籌碼，如果我輸了，那整個古鎮都是你的，你不虧。”
聞言，許章一陣愕然，沒想到柳葉飛真敢下注。
在這一瞬間，現場觀眾的情緒也被他倆的對話給引爆了，誰也沒料到畫風說變就變，居然搞得這麼刺激。
尤其是現場主持人程曉，被涼在一邊都不知道該怎麼插嘴。
聽到現場有觀眾搖旗吶喊：“許老闆，是爺們就跟館長賭這一把，你都排第一了，怕個毛線，除非今天的排名有貓膩！”程曉機智地接過話題笑道：“那位帥哥真會開玩笑，國字號的正規比賽怎麼可能有貓膩。”
程曉走到倆人面前，問許章：“許老闆，現在柳館長跟您起了挑戰，能跟觀眾們談談您現在的心情嗎？”
許章望著柳葉飛沉默不語
程曉追問：“您的意思是不接受他的挑戰？”
“不，我接受他的挑戰！當初與春秋古鎮的經營權失之交臂，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現在他要拱手相送，我為什麼不接受？”說著，許章又朝柳葉飛輕淡地笑了笑，自信道：“別說我沒給你反悔的機會，你現在下臺還來得及。”
“一把梭了，誰悔誰孫子。”柳葉飛從程曉手中接過話筒，正對著全場觀眾說：“接下來，要麻煩一下現場朋友，有沒有從事法律行業的？打個招呼。”
“我。”
幾乎是同一時間，有好幾位觀眾舉手站起來。
柳葉飛將眾人掃視一圈，看到其中有一位胸前別著館子俱樂部徽章的女青年，伸手指著她笑喊：“就這位美女吧，請你到臺上來一下。”
美女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鏡，也不是長得特漂亮，但卻有成熟的氣質。
上臺後。
柳葉飛問她：“美女，怎麼稱呼？”
“我跟牙姐一樣，姓楊，叫楊丹。”
“楊小姐，你好！請你上來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揮出自己的職業特長，讓我和許章的賭約變成合法的、並具有法律效力的賭約，這個可以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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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沒問題。”
楊丹爽快地答應著，並向程曉要了一臺膝上型電腦。趁著楊丹在忙著敲電腦的空隙，程曉又對柳葉飛和許章做了一次現場訪談，以免冷場。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
一份專業的電子協議書直接呈現在大屏幕上，慢慢向上滾動著，電視臺也是夠給力的，不惜一切手段去滿足現場觀眾們的好奇心。
楊丹對他們倆說：“你們先看一下，這是初步的草案，如果雙方都沒意見，那就按這個來，到時列印出來後，你們雙方在上面籤個字，並蓋上各自公司的公章就行，其它事務我可以幫你們處理好。”
柳葉飛和許章仰望著大屏幕，逐字逐字地看內容。
導播也是一極品人物，在直播中時不時地給他倆來個表情大特寫，並以他倆自己的口吻，在特寫中插上了搞笑的旁白。
最後一個特寫是許章輕笑的表情，旁白：“館長，你這是自取滅亡啊！”
令臺下不少觀眾忍俊不禁。
牙姐突然走過來把正在看大屏幕的柳葉飛拽到一邊，忐忑地問：“用不著賭這麼大吧？能不籤麼？”
“牙姐，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自信掉地上了？”
“不是我沒自信，關鍵是……”牙姐朝臺前那幾位正在交頭接耳的評委嚕了嚕嘴，鬱悶道：“朝中有人好做官，這麼明顯的坑，你還看不明白？”
“沒事，小爺向來只挖坑，不填坑。”
柳葉飛又回到舞臺中央，對許章道：“我沒問題，你呢？”
“導播已經替我說了，你這是在自取滅亡，我沒理由不成全你。”許章瀟灑地掏出一張渡金名片遞給負責起草協議的楊丹，道：“楊小姐，接下來的程式就麻煩你了，該支付的酬勞由我承擔。”
“不客氣，能見證這麼壯……”她想說“壯烈”來著，一想好像有點不對勁，忙改口笑道：“能見證這麼刺激的賭注，是我的榮幸，不用報酬。”
好端端的省級十強晉級賽，本來是廚子們的舞臺。
到最後，演變成了第一名和第十名的生死賭約。電視臺為了抓人眼球，也破天荒地延長了直播時間，並一路扮演著扇風點火的角色。
其實，走到這一步，不論是柳葉飛還是許章，都已經沒有退路。
從楊丹以律師身份走上舞臺的那一刻起，一切已經註定，他們倆個得掛一個。所謂的“一樓一白菜”，就是一家餐館或一家鋪子，都用一棵白菜的價去併購，等於白送，不論對誰來講，輸了就等於傾家蕩產。
雙方達成協議後。
鏡頭切換到了主持人程曉的身上，她頗為激動地說：“誰也沒有想到，本省的十強晉級賽會生這樣的意外。位列第十名的天地客棧不服目前的排名，向位列第一名的煮石樓起了逆襲挑戰。最後，他們雙方究竟會鹿死誰手呢？敬請關注下一期的省級冠軍賽，我們6月15號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