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學渣來講，詩人的意境與時代的洪流，就像天邊變化萬千的浮雲一樣飄渺，只能遠遠地仰視著，無法觸及。
站在這三尺講臺上，柳葉飛很慶幸自己撐到了最後。
下午回到家裡，柳葉飛如釋重負般倒在沙上直吐槽：“之前站在講臺上的時候，我真想把李白拎過來活活掐死，特麼的吃飽沒事幹寫什麼蜀道難？我這一世英明，今天差點就毀在他手上。”
平陽公主飛過來笑道：“沒有李白的蜀道難，還會有別的詩人的作品來取代，你掐死李白有什麼用。”
“你說對了，明天要講杜甫的詩三，怎麼搞？”
“公子。”
“說。”
“我覺得你真的變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去當老師呢？那並不是你擅長的領域。既然已經確定那個王晴老師便是蘇晴，你為什麼不直接跟她把過去的事講清楚呢？”
“怎麼講？”柳葉飛鬱悶道：“難道我能把她堵在廁所門口跟她說：親愛的，你是我老婆，跟我走吧！搞不好她一巴掌呼過來，到時我連東南西北都找不著。”柳葉飛又感慨道：“其實吧，我也有點糾結。”
“公子糾結什麼？”
“當我站在講臺上，不知道該怎麼講下去的時候，心裡確實很鬱悶。不過，當我撐下來之後感覺還是挺爽的，征服那幫叛逆學渣的成就感，跟當初征服整個神族的爽感差不多，感覺很過癮。”
“那你是打算一直教下去囉？”
“不知道，等玩膩了再說。”柳葉飛起身道：“公主，你繼續修練吧，我去醫院看看小白。”
今天是小白住院的第三天。
高階的p病房裡，小白那條打著石膏的右腿高高懸吊著，但這並不妨礙他愜意地享受人生，手裡提著一串提子正有滋有味地咬著。
見有人進來，小白斜眼一瞄，道：“晚上不用上課？”
“要，所以來找你。”柳葉飛把語文課本扔他身上，在床前架好攝影機，竊笑道：“開始吧，講第五課：杜甫詩三。”
“你媽知道你這麼不要臉嗎？”
“都已經是一百多歲的人，這點小事就別驚動她老人家了，你知道就行。”
“不講！”
“我明白，你躺在這腰酸背痛的，確實有點辛苦，要不……”柳葉飛邪邪一笑：“我叫路遙知馬力來伺候伺候你？”
“滾！”
白居易怒嘴一噴，一顆葡萄籽直射柳葉飛的臉盤子。
柳葉飛揮手一掃，嬉皮笑臉地說：“別調皮，趕緊配合一下，不怕實話跟你講，哥帶的高一5班是全年級裡的墊底貨，個個都是極品學渣。現在的形勢是這樣的，所有人都不看好哥，都在等著看哥怎麼丟人現眼，這次哥能不能完美逆襲，就看你肚子裡有多少貨了。”
白居易拉起被子往頭上一蒙，裝死。
柳葉飛點了根菸，站攝像機後面催道：“別嚰嘰，早講過早收工，大不了，等你可以下床之後，哥給你在學校謀個差事，未來的幸福日子一起嗨。”
“不早說。”
白居易露出腦袋，捧起語文課本翻到第五頁，開始講課。
不一會兒，一個護士走了進來，道：“你們在幹什麼？”她望著吞雲吐霧的柳葉飛，又道：“先生，病房不能抽菸。”
“小白，你自己慢慢講吧，我一會回來。”
不管多高階的病房，裡面永遠都是一股濃烈刺鼻的消毒水氣息，柳葉飛早就想出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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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飛到樓下小店買了瓶水，站門口喝。
驀然間，背後有人喊：“大白老師，你怎麼也在這？”
回頭見是班上的語文課代表藍可馨，柳葉飛也頗為吃驚，她手裡提著一個保暖飯盒，還拿著一本翻舊了的紅樓夢。
“我來看一個朋友，你也有朋友住院？”柳葉飛好奇地問。
“是我媽媽，她在這住好幾個月了，放學後，我做了一點湯給她送過來，正準備回去上晚自習。”
“哦。”
自從那天在課堂上看到藍可馨玩cosp1ay，柳葉飛一直以為她是一個性格狂野的女生。想不到課堂外的她跟她之前的自我介紹一樣，就像古典詩詞中的那些女孩一樣矜持，並不失這個時代極具缺泛的那種孝順。
看來，當初選她當語文課代表的那個老師，還是挺有眼光。
柳葉飛抬腕看了看時間，道：“還早，乾脆等等吧，一會我也要回學校，我開車送你。”
“嗯。”
藍可馨欣喜地點著頭。
對她來講，每天下午放學之後，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裡，要在學校、家、頓與醫院之間三方來回奔跑，確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她沒有車。
雖說明珠私府裡的學生個個都來自於不差錢的強大家族，但她藍可馨卻是一個例外。從藍正道將她和她媽媽趕出藍家的那一刻起，她已經一無所有。這半年，她應該是全校唯一一個每天擠七路公交的學生。
怕同學們看見後笑話自己，她每次回校都要提前一站下車，再走回學校。
藍可馨拿出紙巾幫柳葉飛把身後的凳子擦了擦，道：“大白老師，你坐吧。”
“謝謝。”柳葉飛吸了口煙，問：“你媽什麼病？”
“我也不知道。”藍可馨搖了搖頭，苦笑道：“做了好多次檢查，但一直沒查出來，我本來想送我媽媽去天地醫館，可是……我們沒那麼多錢，聽說天地醫館隨便一枚丹藥都有好幾十萬。”
聞言，柳葉飛眉頭一皺，他就納悶了，天地醫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坑爹？
柳葉飛道：“沒那麼誇張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他們說的。”藍可馨忽然又道：“對了，大白老師，你明天回學校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點。”
“為什麼？”
“因為……”
“你是不是想說高川？”
“嗯。”藍可馨道：“以前只要是得罪過他的人，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被他整得好慘好慘，今天課堂上你那樣教訓他，我猜他肯定不會甘心的。”
“呵呵，不怕他叛逆。”
柳葉飛淡淡一笑，沒覺得高川的行為有多麼的惡劣，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時間若是倒流一百年，遙想當年那個不學無術的自己，如果在課堂上被老師整了一把，回頭還不照樣絞盡腦汁去報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