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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煞降結界

淒冷的月光下,腥臭的味道撲鼻而至,無法驅散,也無法屏息,因為這股惡臭,甚至可以透過手掌的縫隙,滲透到捂住的口鼻之中。

藉著微微顫抖的手電光中,在我們兩人面前,正跪著一具女屍,女屍的身上落滿了烏鴉。她的腦皮被整個翻了起來,好像被鉗子扯斷一樣,女屍披頭散髮,長髮被驚飛的烏鴉裹挾著帶到了空中,形成了一片黑雲,這女屍赤著上半身,身上一片血紅,就好像塗了紅漆一樣。

我也算見過很多死人,這一次見到這具死屍,我立刻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女屍身上的血液卻非常不合情理,或是說十分詭異。

因為,女屍身上的這些血液,簡直不像是從她身上流淌出來的,而是好像被一個裝滿了鮮血的大桶從她的頭頂傾倒下來一般。她的身上幾乎每寸肌膚都被淋漓的鮮血覆蓋,簡直可以稱之為血屍,連上面的烏鴉因為手電光而驚飛後,那些烏鴉留在鮮血上的粘稠足跡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和張善義舉著手電筒,稍微朝女屍走近,剛邁出幾步,我立刻發現了更為驚人的一幕,我發現這個女屍不僅渾身是血,而且她的渾身上下竟然還密佈著芝麻大小的小孔,整個人的肌膚變得就好像蜂巢一樣,在通紅一片的血液中形成了一個個空洞,密集而噁心。

而屍體的下方,畫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結界,女屍跪在結界正中央,就好像一個虔誠的新教徒在以自己的身體祭祀遠古魔王一般,使他看起來更加詭異。

我和張善義站在結界之外,能夠清晰地看到從結界中不斷散發出來的黑色煞氣,和一種難以名狀的壓迫感及恐懼感。

“嘔——”張善義再次乾嘔了一下,卻沒吐出來,心中不由慶幸自己此前吐過了一次。

此情此景,讓人既噁心又恐懼。

這種感覺持續了好久,我和張善義才慢慢緩了過來,雖然我也見過那麼多恐怖噁心的畫面,可是當我親眼看到這具渾身都是蜂巢一樣的孔洞,被鮮血覆蓋了全身的屍體後,我還是不由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相比之下,張善義的目光更是已經無法繼續看這具女屍了,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而我的眼睛卻仍然注視著這具屍體。

因為,我的內心已經不可遏制的開始狂跳起來,同時,一個我不願承認的想法開始不停在我的大腦裡迴盪,我的意念不斷拒絕著這個想法,但越是不希望,這個想法就越強烈……

這個死在烏鴉口中的那女人,不會就是遺忘者吧?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恐怖女人的安危如此擔心,我的心砰砰狂跳,嘴裡卻顫抖地問著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這女屍身上……好多小孔……”

張善義也終於緩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想要看得更清楚而朝女屍靠近的我,喝到:

“別過去!這……這女人是中了降頭術中的煞血降,煞血降是黑衣降頭術中非常殘忍的邪術,一旦靠近陣法,你就會跟這個女屍一樣,全身的毛孔突然變得奇大,然後身上的血液就會不斷透過這些孔洞從身體裡湧出來,直到血液乾涸而死!”

我停住了腳步,感到頭皮發麻,顫聲道:

“還有這麼殘忍的降頭術?你的意思是說……這女人身上那蜂巢一樣的小孔,竟然是她自己的毛孔,因為毛孔變大,她的血才不斷流淌了出來?”

張善義點了點頭,指著不遠處手電光沒有照到的地方說:

“沒錯,而且你看地上的血腳印!”

我循著張善義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發現這具跪倒的女屍旁邊,有一道長長的血汙,上面有著幾個極不清晰的腳印,雖然腳印看不清楚,但還是能夠看出來這是兩道移動的痕跡,這個痕跡一直延伸到很遠,消失在了一個擋住了視線的大集裝箱後面。

“難道說……這個女人是從那邊走過來的!”我問。

“我想是這樣的,她很可能在進入邪陣之前就已經受傷,在逃跑的時候,逃到了這個煞血降的結界之中,然後在結界裡面失血過多而死!”張善義回答。

“這麼說來!咱們只要踏進去就會死?”驚恐兩字早就寫在了我的臉上,這時甚至已經明知故問起來。

“廢話,肯定是這樣啊!”張善義皺眉說道。

“不行,那我也得再靠近一些!”我心中那個讓我感到不安的想法變得更加強烈,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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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瘋了吧!”張善義連忙扯住了我。

“可是……萬一這個人是遺忘者呢?”我怒聲回答。

張善義也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雖然遺忘者在我們的印象中幾乎是比惡鬼更可怕的女人,但畢竟她也是人,而不是神,也難說會不會被東方桀陰害。

“可是……”

張善義拽著我,正猶豫我們要不要冒險靠近的時候,我突然一個激靈,猛然回頭,手電光也立刻跟著掃了過去,驚呼道:

“不好!身後有東西!”

“什麼?”張善義大叫一聲,跟著猛然回頭。

畢竟我還殘留著蔡道空的記憶,反應和聽覺還是比較敏銳的,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任何風吹草動在我的耳朵裡還是非常明顯。

剛才,我明顯聽到了身後不遠處有什麼“唰唰”的塗抹聲。

兩人同時回頭,卻赫然發現我們身後不遠處的胡同口,竟然出現了四個黑色人影。

手電光對準了這些黑影,我和張善義立刻認了出來,這四個同時用手擋住強光的人影,竟然是那些走失的小丁胖!

此時,他們的身高已經快接近丁胖了,但體重上明顯還是有些差距的,這四個小丁胖雖然也看上去有些微胖,但他們都胖在了臉上,身體卻看起來顯得極不相稱的消瘦。

更讓我們兩個驚訝的是,這四個小丁胖半蹲著身體,手中還拿著類似刷子一樣的工具,刷子上面不斷流淌著不明液體,這四個小丁胖似乎也是剛剛發現自己被手電筒照到,才突然起身望過來的!

這四個小丁胖被發現後,先是一怔,隨後呆立不動。

“又是他們!快抓住他們!”張善義收起手機,朝那四個小丁胖追去,

我也立刻跟了過去,那四個小丁胖在自己被發現後,非但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扔掉了手中的刷子,朝我和張善義扮起了鬼臉。

張善義因為之前就被其中一個小丁胖迷暈,遭到了他的捉弄,一看到他們又露出了這嘲諷的表情,張善義更加生氣了,跟打了雞血一樣朝他們撲了過去。

這一次,反而是我拽住了他。

“怎麼?”張善義扭過了頭。

我指了指我的腳下不遠處的一片黑墨,說道:

“你自己看吧!”

張善義低頭一看,這才驚訝地發現,在手電光中,我們的腳下竟然是一片詭異的墨跡,乍看之下還不覺得這些墨跡有些不對,仔細一看,張善義才發現,這墨跡的圖案竟然跟我們身後那個女屍下面所處的煞血降結界一模一樣。

“又是那個結界!”張善義大驚失色。

原來,就在我們發現了致死女屍的煞血降結界同時,這些跟在我們身後的小丁胖們竟然又在我們身後畫出了同樣的結界。這樣一來,整個衚衕就被兩個相同的煞血降結界封死,我們兩個人已經進退維谷,兩旁是兩個廠房形成的高牆,我們無論是進是退,都必須要走過這可怕的煞血降結界了!

“沒錯,看來咱們中計了!”我憤然道。“你有什麼辦法能夠突破這個結界麼?”

張善義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不可能的,降頭師們信奉的是邪佛,而我們道家信奉的是三清尊神,對於邪魔惡鬼,我們還是有辦法對付的,但要是對於邪降,怎麼說也算是本源,我也沒有辦法破解!”

“哈?邪佛?降頭術這種邪門歪道怎麼還能供奉佛?”我不解道。

雖然之前在降服虛耗之時,我藉助過東方桀的力量,也見識到了我手中的那個三面邪佛像,當時我還以為那只是降頭師所供奉的邪神,沒有想到這樣邪獰的佛像竟然真的可以被稱為“佛”!

張善義點了點頭,解釋道:

“沒錯,這些降頭師們信奉的邪佛和正佛對立的也是同源的,可以說就跟日月黑白一樣,這邪佛是佛的陰暗面,所謂佛魔一念間,你善良佛護持,邪惡則魔護持!”

“可惡,那這下可糟了!”

我怒罵一聲,雖然我對張善義的講解很感興趣,但我也很清楚現在我們的處境,可絕對沒有時間討論神佛的問題。

“嘿,你們兩個蠢豬,還想抓我們,來啊,我們就在這裡,過來啊!”對面的一個小丁胖揚了揚手中的刷子,嬉皮笑臉地嘲諷著。

“是啊,是啊,就是這個混蛋綁的我,嘿嘿,這下完蛋了吧,等死咯!”另外一個小丁胖也叉著腰,一臉興奮。

“哈哈,兩頭蠢豬!蠢死了,嚕嚕嚕……”一個小丁胖做起了鬼臉。

雖然處境十分危險,雖然我口袋中還有一張鵑媞的鬼靈卡,但我可不敢保證,這個鵑媞變成的鬼靈卡,是否是一個會飛的道具,更不確定這張鬼靈卡是否能夠幫我們兩個飛出這結界的範圍。

這時,張善義已經從身後的揹包中掏出了拂塵,神色莊重,踏罡步鬥,兩隻時尚的拖鞋下面已經升起一團靈氣,將他整個人微微託了起來,他恨恨瞪著不遠處手舞足蹈的小丁胖們,對我說:

“咱們不能坐以待斃,雖然我也沒把握破解這個陣法,不過我應該可以從這高牆走過去,我就不信這個煞血降結界的範圍有這麼廣!”

“好,我也要試試我的新武器!”

與此同時,我這邊也做好了戰鬥準備,我掏出了鵑媞這剛剛凝形成功的鬼靈卡,準備鵑媞鬼靈卡變化成武器。

兩人剛要行動的時候,我們的上方卻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兩人抬頭一看,在陰慘的月光之下,東方桀一襲黑衣,在我們上方的一個敞開的窗臺上負手而立。

“呵呵,好久不見,小謀子!呦!還有你啊,小道士!”

“東方桀?”我逆光望去,憤然道,“我們已經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你已經殺死了遺忘者?”

“哦?你說那個女人啊……這還用問麼?呵呵呵……不過這個女人可不是死那麼簡單啊!”東方桀說完,右手突然高舉邪佛像,口中念起冗繁鏗鏘的咒語。

我不由一怔,隨後突然聽到我們旁邊的女屍那裡竟然發生了一些嘎吱嘎吱的異響,兩人扭頭望去,赫然發現:

血煞降結界中的女屍,正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