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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花樓驚遇

“雲舒?雲舒?”蕭庭趕緊趕到密室,只見雲舒跌坐在地上。

“蕭庭!有狗啊!!”

“………”蕭庭無奈地笑了笑,過去扶她。

“這是狼。”

雲舒:“………”

蕭庭一邊給她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灰塵,一邊解釋道:“它叫二月。是頭雪狼,高階靈寵。”

被認為是狗?狼生不易啊。二月委屈地嗚咽了聲,悻悻地垂下大腦袋。

此後的幾天,雲舒一直待在行宮裡盡心盡力地扮演一個失憶的“純真少女”,雖然內心已經煎熬難耐,但如今這沒銀子沒靈器沒師父的“三沒”狀態,怕是連這偌大的羽陵郡還沒走出去,命就先沒了。

等啊等,這一天終於等來了。

“花樓宴?”

“是啊!這是羽陵郡的舊俗啦。”春花解釋道。這幾日她便是照顧雲舒的貼身侍女。

“是…咳咳,像那個青什麼樓的一樣,是個享受去處麼?”雲舒扭頭看向別處,耳尖泛紅。

“才不是呢!姑娘慎言。”春花有些羞赧,“就是本地男女結識交流的……”

“嗷,就是看對眼的地方是吧。”

春花:“……”

雲舒暗自思索了一番,屆時花樓宴人群密集,看熱鬧的人群和商販也應該很多,眼下正是找藉口出宮蒐羅訊息和尋找師父的大好時機。

於是她去找蕭庭,請求許她出宮參加花樓宴,好好逛一逛。本以為要廢上一番功夫,沒想到蕭庭這廝很快就答應了。

“真的可以嗎?”雲舒盡力使自己的眼睛顯得靈動含情。

“自然可以。”蕭庭卻沒有看她,眼神一直注視著手中的書本。

“那可不可以不讓樂安隨我去啊?”雲舒乞求道。

“可以。”蕭庭淡淡地開口。

今天蕭庭是怎麼了,這麼好說話。雲舒雖心生詫異,但也樂得如此。

雲舒走後,樂安開口問道:“主子,你為何……”

“她要去找她的心上人,我又如何能攔得住。”蕭庭有些煩躁,擲下書本,一時無言。

雲舒很快便來到了花樓。

自打重生以來,這還是雲舒第一次親眼見到宮殿外的世界。

果不其然,這花樓宴上人流攢動,熙熙攘攘,喧鬧得很。駐足的男男女女大都身著綾衫錦衣,打扮得當,或高聲闊談,或悄悄低語。往來的商販更是賣力吆喝,長街上亦是熱鬧非凡。

雲舒搶到了視野絕佳的二樓前席,好方便查探。樓下賓客紛至沓來,就在雲舒有些應接不暇之時,她無意之中與一人對視了一眼,那是一位坐在一樓西側臨窗位置的白衣公子。

但奇怪的是,他戴著銀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故而認不全貌。會是師父麼?雲舒既興奮又緊張,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趕下樓親自去確認。

待她來到了一樓,正穿過人群去往對面時,卻見那人不急不慢地起身離開,朝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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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有些擔心,萬一這是有心之人故意引她前去的呢。但細細一看,那人的身形步幅倒也確實與師父相似。就在她正猶豫不決之時,那人的位席上落下的物什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串穗子。

那是條十分樸素無華的穗子,沒有昂貴的玉,倒是串著一隻舊桃核,小兒手腕子上戴著的那種極為普通的玩意。

雲舒有些顫抖地拿起穗子,鼻子有些酸澀。她認得這個。那是她從小就戴著的,十五歲及笄時,被師父哄走了,從此便成了他琴蕭上一直掛著的蕭穗。

師父,真的是你麼?

雲舒攥緊手中的蕭穗,忙追了出去。她剛邁出後門,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巷子裡的拐彎處。

雲舒加快速度,追到了巷子裡,可這巷子四通八達,甬道裡也堆有愈多雜物,那人也沒了蹤影。

她有些著急,正欲大聲呼喚師父。就在這時,她突然被一股力量從背後桎梏住,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全部的聲音。雲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時身後之人沉聲開口道:”念兒,是我。“

雲舒愣住了,停止了掙扎。是這種聲音,師父的聲音,一直伴隨著她長大的聲音。

前世師父身受重傷,受盡血蠱啃噬的鑽心之痛,一點一點地死在了她懷裡,任憑她怎麼哭喊,這個自她七歲開始,養育了她十二年的人,疼她護她的人,都沒有再醒來。

那是,他最後一次喚她”念兒“。

如今時隔三年,竟然能再次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念兒“。雖然在追出來的時候,她就想過會是師父,但如今願望成真,她竟還是如此難以相信。

她渾身戰慄,許多種難言的心緒一瞬間都湧上心腑,淚水再也止不住。

感覺到懷裡人兒的顫抖,葉言初忙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

“念兒,我在。”

能讓人安心的聲音。

雲舒忍住這不爭氣的眼淚,帶著有些濃重的鼻音問道:“師父,真的是你啊,你不是死了嗎?”

聽著她這委屈極了的聲音,葉言初無奈地撫了撫她柔軟的發頂,“傻丫頭,就這麼咒師父啊。”

“才不是,師父我們都莫要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好。”葉言初輕聲應允她。

“師父,你這些天都住在哪裡,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雲舒抬起小腦袋一臉擔憂地看向他。

“念兒不必擔心。”

“那師父又是為何會出現在花樓宴上?”

“因為念兒會去。”

“師父就這麼瞭解我麼。”雲舒嘟噥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不去找你嗎?”

“念兒相信師父。所以不會多言。”

他輕笑:“我聽旁人說,那日靖王爺於街中救下一名女子,把她帶回了行宮。我猜,是你。今日看到你,果不其然。”

他繼續說道:“這不是天御,對於你來說,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這裡蕭庭做皇子的時候住的行宮了。他定會護你周全。”

“師父就如此篤定麼?”雲舒皺了皺眉。

“因為你是他的心上人。”師父答非所問。

“師父!我只是…暫住他那兒…”聲音越來越小。

“念兒不必解釋。我沒那麼小氣。”某人昧著心,面色泰然地說道。

”三年前的江洲一戰,我原以為你會沒事,重生後我才知曉有人趁亂害了你。“葉言初垂下眼眸,沉聲說道,“究竟是何人所為,我們又為何會重生,如今都無從所知。”

雲舒輕輕握住他的手,緩緩啟唇:

“我們既然有再活一次的機會,那就好好活下去。不管別人是何居心,我們的命,要自己定。我們的選擇,自己說了才算。“

”這一生,永遠從心,絕不受制於人。“

眼前的這個女孩,輕聲說著這樣”成熟“的話,算不上鏗鏘有力,但卻擲地有聲。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堅毅又現實的呢?以前可是個愛哭鬼,受氣包啊。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他說過,會護住她眼裡的純真,讓她永遠做那時的念兒。

永遠都開心,自在,無恨。

可後來他這個願望終是沒能實現。

”師父,你的願望是什麼啊?“

”是拯救蒼生,渡人心麼?“

”師父是個俗人,沒那麼清雅高尚的志向。願望麼?倒是有一個。“

這世上的大多人,不見得能做出多麼轟轟烈烈的事,終其一生,也只是想護所愛之人周全,令所愛之人開心而已。

平凡,卻又不平凡。

********

月色當空,照拂著庭院。

沐浴過後,散著長髮的女孩怔怔地痴望著圓月,思緒萬千。

一切,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師父,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此時皓月當空,美人思慕,而某處暗窟裡卻是另一副駭人景象。

同是月下,一名衣衫襤褸、血跡斑斑的青年男子正拼命奔跑著,跌跌撞撞,腳步蹣跚。

“救命啊!救命!”男子費力呼救,喘著粗氣。

很快,就被幾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修士追趕上。

他們甩出鎖鏈勾住男子的脖頸,將他拖回去,任憑他竭力掙扎,生生在地上磨出幾道長長的血痕。

“殿主,為何不直接將人殺了再運來。”不遠處的斷垣上矗立著兩個同穿長袍的男人。

“那樣就不好吃了。”另一個戴著篷帽的男人陰沉出聲。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長袍修士沒有理會男子的哭聲,徑直將他丟進了那處黑不見底的暗窟裡。

“救……”很快,那名男子還未來得及呼救,就徹底沒了聲音。

“聽見了嗎,口齒咬開皮肉,吸髓噬骨的聲音。”被稱為“殿主”的男人微微笑著感嘆道。

“殿主,明日大人會來。”

“知道了。好好準備準備。”說著,男人取下了帽子,露出來的是一張陰騖駭人的面容,左臉上更是橫著一道長約三寸的疤痕,由眼旁直至嘴角,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