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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剎那芳華

古偉和呂布站在別墅院外,目光越過掛著冰稜的圍牆,望著那個在陽臺躺椅上熟睡過去的女孩。

陽臺上的吊燈將銀白的光輝灑在她的身上,像是為她披上了一層霞衣。

她睡著的樣子就像個無助的小孩,身子蜷縮著,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肩膀,略顯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籟籟發抖。

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未幹的淚痕,小鼻子中不時發出一兩聲抽噎。

她在夢裡哭。

看著這無助的小孩,古偉緊繃的臉慢慢放鬆了,肅殺的神情也緩和了下來,眼神中漸漸顯出幾分憐憫與慈愛。

“還只是個孩子。”古偉暗嘆一聲,搖了搖頭,問身旁的呂布:“你認識她麼?”

呂布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眼中卻射出幾分異樣的神彩。“她認我做她的哥哥,她要我保護她。我會保護她,可是我要做她的哥哥。我好像是喜歡她,我想讓她做我的女人。可是她不答應,她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男人沒把女人追到手的時候,還會把女人當塊寶。可是一旦追上了手,騙上了床,就會把女人當根草。我說我不會把她當成草,我會一輩子都把她當成寶,可她不信。她說如果我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的話她就信。可是我怎麼能把心掏出來呢?我又不是孫悟空,我又不會挖心掏肺的功夫。所以我說我做到,我掏出來。她就笑。笑我騙她。我生氣了,就拿刀子在自己胸口上戳,可是怎麼都戳不進去。刀子斷了都戳不進去……”

“打住!”古偉打斷了正準備滔滔不絕地倒苦水地呂布,他看了呂布一眼。發現呂布深陷的眼眶中,居然隱隱泛出幾點光芒。

那是淚光。

“你………真的變成白痴了麼?”古偉有些不確定地問。

呂布點了點頭,“泰峰說我腦子被他打壞了,所以變成了白痴。我常常覺得自己比以前聰明了許多,有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現在也想通了,所以我覺得他沒有騙我,我應該真地變成白痴了。”

“哦,那看來你真是白痴了。”古偉點頭道:“行了,我沒心情聽你們的愛情故事。你只要告訴我她的名字和身份就行了。”

“她叫櫻子,姓什麼知道。她一會兒說她姓李。一會兒又說她姓林,有時候又說她姓趙……總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姓什麼。年紀大約在十五到十九之間。她從來沒向我們透露過她的真實年齡。她是神州殺手組織六大天神之一,排行第四,能力是操縱音波,利用聲音製造共震,外號‘陰神’。她很討厭男人,但是從來不殺女人和小孩兒。”呂布說得很詳細。

“殺女人和小孩兒……是個好殺手啊!”古偉慨嘆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必擔心她會對姑娘們下手了。但是,她長得太漂亮了,若泰峰與她為敵,我擔心泰峰遇上她的時候會不忍心對她下手,反被她所害。呂布,你去殺了她吧。”

“殺了她?”呂布神情迷茫地看了古偉一眼,“你讓我殺她?”

“對……”古偉點了點頭,嘆道:“我發現我自己下不了手。她還只是個孩子,我怎樣都不能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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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讓我去殺她?”呂布憤然道:“你覺得這樣做很無恥嗎?”

“我教你一個道理。”古偉拍了拍呂布的肩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我做不到……”呂布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不能殺她。”

“呵,英雄難過美人關。呂布,你是真英雄啊!”古偉不知是嘲諷還是讚揚地笑了笑,道:“既然你我都願殺她,那還是把她留給秦峰來解決吧!我很想看看,秦峰能能過了她這一關。不過,既然我們來了這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回,總得給她留下點紀念。”

說罷,古偉身形一閃,已自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經出現在陽臺上。從消失到再次出現的時間甚至還不到眨一次眼的時間,古偉這身法,已經快到不可思議!

他站在躺椅旁,俯身看著毫無察覺地女孩兒,臉上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喃喃自語道:“歲月無情人有情,想不到我‘歲月不饒人’也有饒人地一天。”說罷,他右手在女孩兒一頭輕絲上輕輕一撫,手掌過處,女孩兒的一縷青絲,盡成雪白。

看著那夾在烏黑髮絲中的一縷雪白,古偉輕笑一聲,右手食指飛快地在躲椅扶手上刻下九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接著他右手一揮,陽臺上擺著的,幾株已經枯萎的盆栽居然枯木逢春,飛快地抽出鮮嫩的綠芽。

走到陽臺邊上,在盆栽旁地廊杆上刻下了十幾個字。

刻完了字,古偉回過頭,望著這在夢中流淚的女孩兒,微微一笑,輕聲道:“生命中並非只有悲傷。”

他輕柔的聲音化作細細的一線,鑽入女孩兒耳中,在女孩兒的夢境中轟然炸響,似九天鳴雷一般,滾動不休。

女孩兒猛然驚醒,叱道:“誰?”

嬌軀一震,自躺椅上彈了起來,美目四顧間,卻沒看到半個人影。

林櫻搖了搖頭,腦中渾渾噩噩,方才在夢裡正享受慈母愛撫時,那討厭的聲音生生將她從夢里拉了出來,回到這冰冷的現實世界。

“我再問一次,誰在跟我開玩笑?”她冷冰冰地說著,聲音四下擴散開去。在這別墅裡外迴盪著。身為六大天神之一的“陰神”,她地能力就是操縱聲音。這一招“音搜”之術,效果可比蝙蝠地超聲波探測,可將方圓百米內的一切反潰回來。

但。一句話說完,收回了所有反彈回來的聲波,卻沒找到別墅裡外何處有人。

難道那聲音也是做夢?”林櫻心裡有些迷惑不解,緩緩地坐了下來,手扶上了躺椅扶手。右手剛觸到扶手,她便感到這扶手有些不一樣,細細一摸索,發覺好像上面刻了什麼字。仔細一看,只見一行勁蒼如遊龍般地大字——“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

林櫻心中驚疑不定。這扶手上剛才明明沒有字的,現在怎地會多出這九個大字?

細查之下。只見這九個字邊緣木屑依然新鮮,顯然是剛刻上不久。再看這九個大字邊緣圓滑,筆跡甚初,一看便知不是刀筆刻出。她心中一動,伸出右手食指按到字跡上,感覺這九個大字的凹痕雖然比她的指頭要粗了許多,但明顯可看出這是用手指刻出來的。

這躺椅是用紫檀木製成。紫檀木厚實堅硬,密度頗大,用刀筆刻字都得一筆一畫細細刻來,耗時頗久。而這九個大字但是用手指刻成,且筆畫圓轉如意,一看便知是一氣呵成。

“好厲害的功夫!”林櫻喃喃自語,神情嚴峻。她自然能看出,刻這九個字的人功夫之強乃是她生平僅見。

這人趁她熟睡,在她躺著的躺椅上留字。一是向她顯示功夫,一是藉此警告她:“我既然可以在你身邊留字且令你毫無察覺,那麼想要你的命自然也是輕而易舉。”

林櫻當然能懂留字之人的意思。她不能否認,留字之人想殺自己地話的確是易如反掌。但林櫻心高氣傲,性情殘戾孤僻,又豈會受人威脅?

“警告我麼?”林櫻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啪地打了個響指,一聲脆響過後,刻了九個字地躺椅扶手瞬間化為木粉。

這時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陽臺廊杆上的那幾盆盆栽,出乎她意料地,那幾盆盆栽的枯枝上,居然抽出嫩枝綠芽,甚至已經有幾片綠葉已經完全展開,嫩得乎透明的葉子此時正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

林櫻起身走到幾盆盆栽前,目光卻在廊杆上搜尋著。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廊杆上也留著十幾個字——“枯木亦有重生日,人間焉只無情天?”

“厲害!”林櫻心中一涼,如果說剛才那九個字只是讓她感到震驚的話,那麼現在這十四個字,則已開始令她感到有一絲絲恐懼。

以前人造神計劃造出的第一批人造神中,也有人能夠控制植物,可隨意操縱植物枯榮,並以植物為武器。但那是因精神力暴增而產生地超能力,任何一種超能力的使用,都會留下一定的精神力波動。

而像林櫻這樣的人造神,對精神力波動最為敏感。若是那留字人是以超能力令枯木逢春的話,即使他的超能力再強,受超能力催生的植物中也會留下超能力波動。

可是林櫻卻沒感應到絲毫超能力波動。

這就是說,留字人是用另一種方式令枯木重生的!

能把功夫練到能催生枯木的地步,該是何等地境界?

這種認知讓林櫻生出了一絲恐懼,但她仍沒有退縮的念頭。她明白,這留字人對她沒有惡意,否則的話,方才趁她睡熟就已能要了她地小命。既然沒有惡意,那何必還要聽從勸告?

“枯木亦有重生日,人間焉只無情天……”林櫻喃喃地唸叨著,忽然邪魅妖豔地一笑,右手重重地往廊杆上一拍,啪一聲脆響過後,那刻著十四個字的一段廊杆化為粉末。“嚴冬裡重生的枯木,又能挺過幾天?這幾片嫩葉,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麼?人間不是只有無情天,可惜,罩在我頭頂上的那片天,就是唯一一片純粹的無情天!哈哈哈哈……”

“入魔太深了。”聽著遠處傳來的淒厲的長笑,感受著本應清爽動聽的聲音因那份化之去的淒厲變得鬼氣森森,古偉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呂布道:“她究竟遇上過什麼事?怎地心裡的魔障會這麼深?”

呂布沉默了一陣,道:“具體什麼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曾經親手殺了她的父親。”

“哦?”古偉微微一怔,搖頭嘆道:“那倒的確是人間慘事了……算了,此事已與我無關,只要她不對泰峰身邊的人下手,我也懶得對她出手。嗯,還是回去繼續泡MM吧,剛才正跟一個叫‘輕舞飛揚’的MM打得火熱,眼看就能把她約出來見面了,都被那丫頭給耽誤了,希望她現在還線上……”

……

林櫻直到洗澡的時候照鏡子才明白了“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指的是什麼。

看著鏡子裡,自己一頭青絲中夾著的那一縷分外顯眼的雪白長髮,林櫻再一次被震憾。原來那留字之人非但能使枯木逢春,還能讓時光在瞬間流逝,將她的青絲變成白髮!

再想想那九個字,林櫻頓時明白,那人能讓自己的青春紅顏在彈指間老去,由一個青春少女變成蒼老婦人。

想通了這一層,林櫻頓時咬牙切齒,憤憤地一拳砸在鏡子上,將鏡子砸了個粉碎,任碎玻玻將自己的玉手劃出數道深深的傷口,任鮮血橫流。

“你既然能讓我容顏老去,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把我變成個老婆子?”她悽聲尖叫,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如果我是這麼漂亮……如果我是這個樣子……媽媽的哥哥又怎麼會死……”

……

泰峰、王菲菲、古定一行三人走在回自家墅的路上。

“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哭?”泰峰忽然問王菲菲。“好像是哦!”菲菲仔細傾聽了一陣,她自內功大成之後,耳目之靈已經可視黑夜如白晝,方圓三十米內落葉飛花皆可盡收耳中,“好像還在邊哭邊叫媽媽。呵呵,可能是哪家小孩在撒嬌吧。”

“我怎麼覺得這聲音好像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算了,不管了,反正不關我們的事。”泰峰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拉著菲菲的手,向著自家別墅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