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聽到程遠這麼乾脆的拒絕，劉有為微微有些訝異，或者說，是不敢相信。.org
劉有為對程遠的瞭解不多，兩人的交情最多也就是上次幫他買這家公司的經歷，也就是在那次相識的過程中，讓劉有為覺得程遠很好說話，有些單純，人生經驗不足，是個好像學者之類的帶點理想化的人物。
也正是基於這種認識，當聽說張家要找程遠說情，他才主動上趕著出馬，就是想把這事兒辦好，讓張家，特別是張老爺子記他的好，為他的進一步提拔增添點助力。
他如今才四十多歲，可惜劉有為是貧家出身，不管是自家親戚還是老婆家也沒啥大背景，他都是自己憑著實力跟運氣一點一點走到今天，要是沒有別人推一把，估計處長就是頭了。
他自認為是這一屆市政府辦公廳中能力最強，也最勤奮的處長了，平時跑前跑後忙裡忙外，多少事兒都是他幫忙擺平的？可就因為沒背景，眼看著就要繼續在這個位子上蹉跎下去。
甘心嗎？當然不甘心，只要有足夠的助力，未嘗不能再前進一步、兩步，甚至三步！
所以他平時都在尋找一切機會能往上爬，可以說是辦公廳裡功名心最熱的一個處長，這次讓他知道這個事兒，那還不趕緊利用起來？
可誰知道，之前氣氛還挺好，讓他覺得事情大有可為，但立刻就峰迴路轉，對方一下子就拒絕了。
“程老弟，何必呢，其實……”
“不必說了！”程遠笑著擺擺手，“劉處長，你我也算相識一場，不必為了這個事兒鬧掰，你說是不是？這件事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別說是你，就算你們市委書記親自來說，我也是這個決定。”
“這個……”劉有為皺了皺眉，接著嘆了口氣，“哎，何必呢，程老弟，你以為我這是為了誰？你以為是為了我自己嗎？其實我這更多的都是為了你啊！”
“哦？”
“你看。”發現程遠被自己的話吸引力，劉有為連忙道，“之前我也說過了，張東泉那小子不算啥，但他老爸可是前市委書記，人大代表，門生故吏遍天下，別的地方不好說，至少在這個上東市，領導都要給他點面子。目前，也就是張家還顧忌影響，沒全部發力，可要是你真的不管不顧的要硬頂，那張家也只好發力。到時候別的不說，公檢法那塊兒肯定要推脫，讓你起訴不成，就算勉強你起訴成功了，真抓進去，他們找找關係，要麼就是緩刑，監外執行，要麼就是保外就醫之類，這又有什麼意義？要知道，這樣一來，你就跟張家就結成死仇，再也不可調和了，到時候他們緩過來，全力找你麻煩，這肯定不太好吧？”
“呵呵，我聽出來了。”程遠笑了笑，“你是說，如果我堅持起訴，張家就會對我不利，是這個意思嗎？”
“這只是我的推測！”劉有為連忙道，“但是，就算你個人不怕，但你的公司呢？要想讓你公司辦不下去，有太多辦法了，比如整天來查你這個查你那個，那就讓你很難做，更不用說其他陰私手段了。”
“嗯，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張家的意思？”程遠淡淡的道。
“當然是張家了，我……”劉有為說到這停了一下，眨眨眼，忽然道，“老弟，你這沒錄音吧？攝像頭？”
“啊？”程遠一愣，接著哈哈一笑，“放心，沒有，就算有，也不會開的，對劉處長，我怎麼會這樣做呢。”
“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劉有為苦笑著搖搖頭，“也怪我，現在才想起這個，因為我剛開始以為你會同意，誰知道你……”
“行了，放心好了，我這真沒錄影。”程遠笑著到，“總起來說，你這人還不錯，起碼辦事兒能力很強，堂堂一個處長，還親自陪著我跑這跑那，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買到這間公司不是？因此你這個情，我記著的，不會找你麻煩的。”
“哎，那先承你情了。”劉有為苦笑著道，“看來你是鐵了心，我這次是白跑一趟了……你真的不打算跟張家和解，就要硬頂到底？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不是硬頂不硬頂，也不是好處不好處。”程遠淡淡的道，“我只是要透過合法的手段，來找回我應有的權益。當然，也告訴某些人，不要以為有權有勢就可以無法無天，既然已經有了規則，就要按照規則來，這樣才是正確的。”
“果然是書生意氣。”劉有為搖搖頭，“你想過沒，要不是你有錢，也算有點勢，換個普通老百姓在這，你覺得有多大可能跟你這樣，要什麼正義跟規則？”
“呵呵，別人我管不了，我只能管我自己。”程遠微微一笑，“簡單點說，他既然惹了我，那就得按照我的方法來，如果他覺得自己很有資源很有優勢，想要我按照他的意思來，那就是跟我有了矛盾，既然有矛盾，那不妨跟我碰一下，看看最後誰的規矩大，誰的規則強！”
“行，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那我就不說什麼了。”劉有為站起身，“我就不打擾了，你放心，這事兒我以後不管了，總之你好自為之……小李？怎麼還坐著，走啊？”
“劉哥。”李芊芊盯著程遠，慢慢的道，“我想跟他單獨再談一談。”
“還談，談什麼？”劉有為皺眉，“人家都把話說白了，不同意單獨談，你還在這起什麼哄？”
“不！”李芊芊站起身，繼續盯著程遠，“我相信，他一定會同意跟我單獨談的……只有我跟他！”
“好了，劉處長。”看見劉處長要發火，程遠擺擺手，也站起身，“其實我跟這位女士也算老相識，就按照她說的，我跟她單獨談談吧。”
說完，程遠看了看梁華，沒說什麼，但梁華卻笑了笑，主動起身離開了。
狐疑的看了看程遠跟李芊芊，劉有為這才跟著出門，顯然對這情況也是料想不到。這個李芊芊是張東泉的老婆，之前非要跟著來，無奈何，才同意下來，但說好的是自己先談，談好了再讓她說話，他要是談不攏，她就啥也別說，可沒想到最後卻成了這樣子，顯然，這裡面大有內幕啊！
不過，有內幕好啊！萬一能談成，張家依舊得記自己的好，嘿嘿。
想到這裡，劉有為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等其他人都離開，屋子裡只有程遠跟李芊芊的時候，程遠才主動坐下，平靜的對李芊芊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想對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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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李芊芊忽然自嘲的一笑，“你竟然能一下子混到這個地步，公司總裁？還真是，哈……”
“我不是公司總裁。”程遠微微一笑，“我只是個董事長而已。”
呼了口氣，李芊芊這才重新冷靜下來：“好了，別的不多說，我這次來，就是希望你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放我男人一馬，當我求你了，行麼？”
“我猜你就會這麼說。”程遠點點頭，“既然你跟我相識一場，那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脾氣性格，你覺得，目前這種狀況，我應該怎麼回答？”
“我覺得？”李芊芊冷下臉，“如果是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同意私了，這不僅對我有好處，也對你有好處。”
“呵呵。”程遠笑著搖搖頭，“以前我還有點惋惜，不過現在看來，咱們分手是必然的，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居然對我一點都不瞭解。”
“瞭解？我當然瞭解！”李芊芊忽然眼圈發紅，“你就是個不思進取的懶鬼窮吊死而已！以前，你整天除了宅著看書，上網，寫軟體，你還會什麼？我想讓你陪我逛街，你說太累，要睡覺；我說讓你陪我出去玩，你說太累，太忙，太花錢；就連我讓你幫我買條裙子，你都讓我自己上淘寶選，還不能超過兩百塊！你敢說，你今天的這一切，是你憑著自己本事獲得的嗎？切，我還看不透你，就你那點本事跟德行，要不是有天大的奇遇，你會擁有如今的這一切？會在這裡對我趾高氣揚？”
“或許你說的對。”程遠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天大的奇遇，我的確什麼也不是，所以，你離開我，我沒怎麼怪你，畢竟我當時的條件，滿足不了你的追求。”
“哼！”李芊芊聽到這裡，從包包裡掏出紙巾，擦了擦眼睛，沒說話。
“可是呢。”程遠眯了眯眼睛，“難道你重新找的這個人就多好？是，我聽說了，他的確是個公司老總，可其實就是憑著父母關係作威作福而已，都四十多了，還整天瞎混，而且離過婚，外面還很多女人，我就奇怪你為什麼找這樣的，你不是喜歡有能力的男人嗎？”
“哼，我找什麼樣的男人是我的事兒，用不著你來瞎操心。”李芊芊冷冷的道，“不管他為人如何，最起碼，他能給我一個名分，能給我想要的生活，這就夠了。”
“想要的生活？是指有錢麼？”
“當然！”李芊芊道，“如今這個世道，只有有錢，才能有尊嚴，才能有一切！至於男人的好與壞，其實你們男人都一樣，沒錢的時候自然看不出啥，但有錢了，有幾個只想著要一個女人的？還不都是想著三妻四妾？所以喜歡玩女人這沒啥，只要還知道回家，不想著離婚，肯把錢給我花，這就夠了！”
“那個張東泉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你才跟他？”
“是的。”李芊芊點點頭，“張東泉有錢，能娶我，而且不怎麼管我的事兒，對我花錢也不怎麼在意，所以，在我眼中，這就是個好老公，我當然得維護他。”
“明白了。”程遠點點頭，“原來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切，少在那說那些說風涼話。”李芊芊眼睛再次紅了，“雖然你跟我都是農村，可那能一樣麼？你家裡有地有產業，根本不缺錢，我呢？我是從貧困山區來的，上學都是靠的助學貸款，上面母親長期生病，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都等著我救濟，我不找個有錢人，我怎麼養活他們？”
“你當初怎麼不跟我說這些？”程遠皺皺眉。
“跟你說，跟你說這些有用麼？”李芊芊抹了抹眼淚，“你當時的情況也不怎麼好，那時候你家裡雖然有地，但也就只夠管你的，你怎麼可能有能力幫我做到這些？所以說，與其讓你為難，我乾脆不說……而且，你當時也沒問我這些啊，當時的你，有關心過我這些事情嗎？”
“……抱歉。”程遠點了點頭，“是我不對，當時的我，太自私了，腦袋裡總想著學習，從來沒過多考慮這些事情。”
“是啊，你只想著學習。”李芊芊冷笑了下，“書呆子唄，要不然，你也不會考上大碩士不是？哈！”
“或許是吧。”程遠微微一笑，“總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管誰的責任更多，都已經無法挽回了，不是麼？”
“……”
“你說了這麼多，只是想求我，讓我放你老公一馬，對麼？”
“是！”李芊芊挺直了身子，“你欠我的，所以你得還回來！”
“我欠你的？我欠你什麼了？”
“你欠我的青春！欠了我的身體，還有我的感情！”李芊芊繼續流淚，“總之，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給了我什麼？什麼都沒有！所以，你欠了我很多很多，這些你都得還給我！所以，我老公撞你這件事，你必須私了！”
“這麼理直氣壯顛倒黑白，倒是有你當年在大學裡跟人辯論的風采。”程遠笑了笑，“總之，不管你是真的不瞭解我，還是假的不瞭解我，我的意思還是一樣，這件事，我們還是法庭見吧！”
“你！姓程的！”李芊芊滿臉通紅，“你，你到底想怎樣？你以前不是這樣！”
“沒什麼，只不過，就跟過去的你跟現在的你不同一樣，過去的我跟現在的我也不一樣了。不管是誰，只要惹了我，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程遠淡淡的道。
“好大的口氣！”
“是啊，口氣來源於底氣。”程遠淡淡一笑，“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服氣，覺得虧，覺得不公平，你可以用你任何的手段來找我報復，我都接著，但是你要明白，我不會跟過去一樣當老好人了，你如果對我做什麼不利的事情，我肯定會加倍的反擊，別指望我繼續忍著，到時候自討苦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