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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逼婚

此時,兄弟在屋外同小孩子們玩耍,女眷們皆去廚房準備晚飯,因而主屋內就只剩下了坐著的王氏和馮少白母子二人。

王氏自然而然地同兒子聊起了香港的生活起居,至於那些工作之事她還真是一竅不通,但她聽得出兒子在港做的有聲有色。

此刻,她眼角的褶皺平展了許多,臉上也自然地洋溢著幸福,繼而欣慰地誇了對方幾句:“我二兒少白最有出息,小時候的書可真沒白讀,竟當上了什麼社長,你可真為咱們馮家增光啊。”

寬大的石青袍袖下,王氏雙手相搭,繼續同兒子絮叨著:“當年,你祖父被朝廷發配到了伊犁,你父親又重病不起,馮家敗了,欠了外債,還遭人白眼,最後啊,咱們娘四個只能從廣州遷來江門避難,一想起從前來我這心裡就...”

見母親捂著胸口,忽現了愁苦之態,馮少白趕緊坐近,拉起對方的手,極力安撫道:“娘,都過去了,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這段往事於母子二人皆是刻骨銘心,而馮少白的祖父其實就是從前盧湛隨口提到的那個倒黴茶商馮克儉。

馮克儉因被洋商算計,從而欠下鉅債以致破產,而後還被愚昧軟弱的清廷發配至伊犁充軍,不久後便客死他鄉,而其子馮劍春亦受牽連,沒了營生不說,身體也積勞成疾,患了重病。

這些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如今在馮少白看來都是對其意志的一種磨礪,那時的他經常遭受叔輩們的無禮斥責以及同輩們的冷嘲熱諷。

倍感世態炎涼後,他小小年紀便立下重誓將來一定要做個有用之人,才可擺脫窘境,活得堂堂正正,不受欺辱。

而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幼時的悲慘經歷也令他對清政府由最初的不滿慢慢演變至了後來的深惡痛絕。

從鏡吾學堂畢業後,想做醫師的馮少白便想去考香港的西醫書院,將來懸壺濟世,醫病救人,後來的他終於憑藉聰明才智以及自強不息的精神以優異的成績成了當中的一員。

母親王氏更是不吝家財支援二兒子成為社會的棟樑,助他在人生的路上有所作為,因而感念母親的恩情,馮少白十分敬重王氏,對於母親的要求他也儘可能的遵從滿足。

可唯有一點他卻始終不願屈服妥協,那便是對待他髮妻陳安的態度。

陳安乃土生土長的江門人,祖父曾為知縣,她會做針線活,也過裹小腳,是個知書達理,性情溫和的傳統女子。

可儘管她家庭環境還算優渥,但當地的陳舊風俗好似一道巨大的屏障阻礙著女子思維的開化,因此陳安並沒讀過什麼書,基本算得上是個稱職的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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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親戚的斡旋,陳安議婚的物件是一名馮姓商人之孫,這位馮老爺本在省城經營茶葉,可後來卻不幸鋃鐺入獄,導致家道中落。

他的孫兒那年二十歲整,正在新派學堂唸書,名叫馮奕。

這位馮老爺就是馮克儉,而那青年馮奕就是去香港前的馮少白。

陳安比馮少白大兩歲,所以兩人也算般配,可惟一的缺憾是,馮家經濟頗為拮据,但那時對長相不佳且被退過兩次婚的“老姑娘”陳安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出路。

1890年似乎是他們成親的好時間,且馮少白又將在同年年底於鏡吾學堂畢業,這樣對兩家而言也就等於是雙喜臨門。

可不料卻在這個時候,馮少白竟考上了香港的西醫書院,因此陳家父母希望女兒早日出嫁的心願也就又一次落空了。

可他們轉念一想,未來的女婿若是有出息,身份地位也就自然升格,女兒能夠嫁給這樣的男子對於整個陳家來說也是一份莫大的榮耀,因而他們也就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來。

自此,馮少白離開江門,趕赴香港求學。而這當中除了兩次短暫的歸家之外,他在香港一呆就是數年。

這期間有樁要事須得一提。

1892年,二十二歲的馮少白透過母親王氏向陳家提出了一項要求,就是讓陳安放腳,然後進學堂讀書,這樣他才可能履行婚約。

可對於思想保守的陳家來說,對方的提議委實太過苛刻無禮。

陳安當時已經二十四歲,很多人家的女孩子到了這個年齡已是兒女成雙,環繞身旁,馮少白卻讓她在這等年紀放腳,進學堂,陳安的父母只覺得此乃笑話一樁,根本無須理會。

且更重要的是這陳安是個唯唯諾諾,毫無主見之人,一切全憑雙親支配,因而放腳和上學便也自然而然地沒了下文。

雖然馮少白的母親王氏對未來的媳婦很滿意,但誰也不能預料留學在外的激進青年會採取什麼行動,因而陳家人為女兒的婚事一直懷揣著十二分的焦慮與心憂。

1894年,馮少白回家探親,身著西裝,且已剪了辮子,這在陳家人看來似乎不是個什麼好兆頭。

不過馮少白因為母親的勸阻自始至終沒有提出退婚的要求,而陳家也沒有逼迫馮家迎娶陳安過門的意思,一切的一切仍停留在風平浪靜的和諧假象之上。

1895年十一月,肄業的馮少白參加廣州起義完不久傷勢還未痊癒,便被母親以病重之名緊急召回了江門。

待他拖著殘軀焦灼不安地趕回老家之時,卻震驚地發現原來這是一場天大的騙局。

王氏聲淚俱下地向他解釋道:“少白,你要體諒為娘的苦心,你和安姑娘年紀都不小了,是時候該成親了,更何況初來江門時,咱們馮家還曾受過陳老爺的恩惠。”

王氏繼續老淚縱橫地哭訴著:“最近這幾個月來,陳家人跟我嘮叨過無數次,娘真是再也想不出推脫的說辭來了,所以才會讓你哥哥寫信騙你回江門,少白啊,娘求你了,安姑娘這回你就娶了吧!”

見母親花白的頭髮以及佝僂的身軀是那般的憔悴蒼老,這一刻,他的心也很不是滋味。

哎!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馮少白知道這一次自己必須得與陳安成婚了,不然的話,令孃親受難,於情於理,他都罪惡滔天。

第二天,馮少白裝了一條假辮子,從頭到腳還換上了一身新禮服,乍一看,倒還有幾分新郎官的意思。

馮家人以及陳家人都知道馮少白是位有個性的新派人物,甚至好事之人還曾預估這場婚禮一定會鬧出出人意料的奇觀來,因而親戚友鄰們排開陣勢,互相策應,還未開場便七嘴八舌地勸誡起了新郎官來。

然而,遺憾的是,馮少白的表現卻令他們大大地失了望,那種預期的不和諧自始至終竟都未出現。

整個婚禮雖十分壓抑,全程好似被濃濃的陰霾籠罩,可卻一直按部就班地順利進行著,司儀讓馮少白幹什麼,他就幹什麼,順從的就連王氏都覺得很是異常。

終於,花轎來了。

沒多久,從轎簾的下方伸出了一隻中等大小的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