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前輩，何大哥、王大哥......”
樹林裡，有哽咽聲響起。
這夥遊俠距離焦衛等人那邊並不算太遠，所以當焦衛用幽煞玄火煉製人丹時，這邊的人能聽到那三名遊俠發出的淒厲慘叫聲。
那三名遊俠和他們是一起的，只是在之前跟蹤時不幸被發現，然後被活捉了。
剛才，他們只能眼睜睜聽著同伴被活活煉死的哀嚎聲，卻毫無辦法。
因為他們知道，衝上去就是送死，而他們還有更緊要的任務要做。
“哭有什麼用？！”
滿臉絡腮鬍，手拿銅環大砍刀的壯漢回頭低吼道，將同伴的淚水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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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付東，是當世一流高手，也是這群遊俠的頭領。
他心中並非不痛，只是有些痛到了骨子裡，便全都化作了怒火與恨意！
“韋兄弟。”
付東突然轉頭看向旁邊一顆大樹上的那道人影，“以後把那三人也一併說進你的故事裡吧。”
那道人影身體微微一顫，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叫韋君毅，家鄉在西南，是西南十三州之一的滄州。
兩年前，魔主刑世突然在西南發動對各大門派的襲擊，以極快的速度先後滅掉了點蒼宮和六合宗，最終佔據了整個西南十三州。
韋君毅作為一名江湖散修，親身經歷了西南的慘劇，見到了極道魔宮做下的種種令人髮指的惡事！
他輕功不錯，也是一流的身手，所以一路逃出了西南，僥倖活了下來。
雖然活了下來，但每天晚上韋君毅都會夢見一路上見到的那一幕幕地獄般的場景，內心始終不得安寧，每日每夜都飽受煎熬。
直到他聽說五大頂尖門派聯合其餘門派一起成立了正道聯盟，將前往西南與極道魔宮展開決戰後，思索了很久，他選擇再次前往那片地獄。
不過他沒有直接前往西南戰場參與廝殺，而是選擇在後方充當斥候。
有不少遊俠也做出了和他同樣的選擇。
上古門派的大規模戰鬥模式一直都是超一流及以上的高手們各自對決，然後神符衛與神符衛之間展開對決。
又或者是神符衛圍殺那些頂尖的強者們。
至於一流高手，通常都是配合神符衛一起行動。
雖然他們沒法做到和神符衛之間氣機相連，但完全可以將一隊神符衛當成是一個單獨的個體，然後出招與之配合。
但這種配合也是需要長期訓練的，最好是使用同門之間的武功，像韋君毅這樣的江湖散修，哪怕擁有當世一流的身手，但卻很難和各大門派的神符衛形成有效配合。
韋君毅的武功更適合單打獨鬥，事實上這也是絕大多數江湖散修的特點，當慣了獨行俠，很少與人配合作戰。
所以韋君毅和許多遊俠都選擇在後方充當斥候，在羽州各處遊蕩，巡邏，如果發現有魔道中人的蹤跡，就立刻前往各大城池彙報，好讓守城的門派能提前有所準備，然後配合各大門派一起守城。
一群人就這樣從陌生人慢慢變成了肝膽相照的同伴。
韋君毅時常會和其餘人講起當初他從西南逃出來的故事，他會講起和他同路的一名老俠客：
“......我們一起經過一個小鎮，剛好遇到了極道魔宮的人正在那裡燒殺掠奪，他們的人很多，我們人少，只能逃......當時有一名和我們一起的老俠客，我們都叫他老蝦......老蝦說他看不下去了，讓我們先走，他不走了......我們都勸他，沒有意義，白白送死，但他就是不肯聽......我看不下去了，他只是這樣重複。”
“有人想要和老蝦一起，但被老蝦勸住了......你們還年輕，將來未必沒有機會踏入一流境界，殺更多的魔道中人，我已經老了，反正都要死的，不如選個讓自己痛快的死法......他當時是這樣對我們說的，然後一個人衝了上去......”
老蝦無兒無女，也沒有師門和徒弟，在江湖上闖蕩了大半輩子也沒有闖出什麼名頭來，韋君毅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全名。
這樣一個寂寂無名了一輩子的老俠客為了俠義而死，有誰會記得呢？
所以韋君毅想，至少把老蝦的故事傳下去吧。
於是每當有新的遊俠加入他們時，韋君毅總會將老蝦的故事拿出來再說一遍。
而許多人聽完這個故事後，心中的信念也變得更堅定了幾分。
付東讓韋君毅將那三名被煉死的遊俠也說進故事裡，也算是他們這群人一種特殊的紀念方式了。
“那些人動了！”
有人突然提醒道。
韋君毅抬頭看去，只見遠處的幾千名地魔衛開始移動，然後有十幾道人影沖天而起，施展御空的身法快速飛走。
“糟了，他們的高手要單獨行動！”
付東說道。
這次他們這些人提前一步就發現了焦衛和蕭奉等人，也先一步提醒了天羽白鶴門。
但他們沒想到天羽白鶴門的鶴翔九天大陣會出現問題，導致極道魔宮的人輕易就破城殺了進去。
之後付東等人參與了作戰，但也知道已經無力回天，直到李行和蘇雲來趕到。
事後宗清池派出了兩隊人追蹤極道魔宮撤走的這批人，兩隊人一明一暗，明處的是天羽白鶴門自己的弟子，暗處的則是韋君毅等人。
“鶴翔九天大陣出現問題，我宗門內部恐怕是有了魔道的細作，所以老夫希望你們能找些信得過的同伴，在暗中跟著極道魔宮的人，看看他們接下想幹什麼。”
這是宗清池親口對付東等人說的話，所以付東等人從羽城一路跟了出來，在暗中監視著極道魔宮的人。
付東等人的輕功和潛藏的功夫都還不錯，如果極道魔宮的人要一起行動，他們是可以跟上的。
但現在所有會使用御空之術的一流高手以及超一流高手還有兩名宗師境界的魔剎直接丟下了地魔衛，施展御空之術離開，這就讓付東等人很難追了。
“他們絕對是有所圖謀，不想被人追蹤才會如此！”
付東果斷說道。
如果要撤走，對方不會丟下那麼多地魔衛不管，現在突然走了一批高手，必然是有所圖謀的。
“小六，小刀，你們倆趕緊回去告訴宗門主這個訊息，其餘人繼續追蹤那些地魔衛。”
付東果斷吩咐道，然後看向一旁的韋君毅，“韋兄弟，這裡只有我們倆能御空，我們去追那些人吧。”
超一流以下，一流高手想施展御空之術的難度很大，十個裡有九個人都沒法御空。
而在場的遊俠中只有付東和韋君毅具備御空的能力。
韋君毅聞言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好！”
於是兩人也沖天而起。
......
空中的追蹤和地面完全不同，因為視野更廣闊，且除了雲霧之外沒什麼遮擋物，所以追蹤的時候必須將距離拉得更遠，以免被發現。
這個時候就需要有專門的追蹤類武功了，否則很容易就會跟丟目標。
好在這樣的武功付東和韋君毅都會，他們能感知到對方留下的一絲絲氣機餘波，然後根據這些蛛絲馬跡進行追蹤。
“韋兄弟，放輕鬆些。”
付東突然開口道。
他能明顯感覺到韋君毅的緊張。
以前他們這群人在地上追蹤，有複雜的地形可以藉助，敵人也一直處於可觀察範圍內，所以危險性相對較低。
但現在兩人在天上追蹤一群高手，一旦被發現，連逃都很難逃。
韋君毅勉強笑了笑，點點頭。
很多剛加入的年輕遊俠在聽完他講的故事後，都將他視為和老蝦一樣的英雄好漢，對他也有著更多的敬重。
但其實只有韋君毅自己知道，他只是個膽小的懦夫......
當初在西南，極道魔宮的人突然殺過來，有不少遊俠選擇和本地的門派一起對敵，在韋君毅猶豫的時候，有人勸他：
“你輕功那麼好，有機會逃掉的。我們這些人知道逃不掉所以才留下來打，你不一樣，你有機會活下去，快走吧。”
於是韋君毅就走了。
後來遇到了老蝦，對方閒聊時也曾對他說：“你輕功好，我們這群人裡或許只有你活下來的機會最大，你要活著走出西南。”
於是韋君毅一路上都沒有像老蝦那樣衝動，最終他活著逃出了西南。
後來實在受不了內心的折磨，他重新回來，其實是想著去西南戰場上一死百了。
但又有人對他說：
“你去前面幫不上太多的幫，你輕功好，不如留在後方當斥候，這樣作用更大。”
於是韋君毅最終沒有去西南戰場，而是留在了羽州。
之前在羽城作戰，如果李行和蘇雲來再晚來一會兒，韋君毅或許也已經選擇逃走了。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英雄好漢，他只是個怕死的懦夫。
他對別人一次次說起老蝦的故事，似乎說得多了，他就能慢慢變成故事裡的人。
但那終究只是別人的故事。
現在，同樣的恐懼感又一次襲來，他很想轉身逃走......
兩人的前方，正在御空飛行的一群人中，一名從至境以符道突破到真氣境的超一流高手突然開口道：
“後面跟了兩隻小螞蟻。”
他精通符道，有著能感知方圓百里內氣機波動的手段，所以很快就發現了後面有人跟蹤。
“哦？那你去處理掉吧。”
焦衛輕描澹寫地說道。
......
第二更
抱歉，昨晚又卡文了，所以第二更晚了億點點......
我骨子裡其實是更喜歡寫這種為弱者鳴不平，向更強者拔刀的俠義故事的，只是每次寫起來都覺得很艱難，擔心沒法表達出我想表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