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雷陣雨，來得急去得也快，等到吃過晚飯，大雨和雷電都停了，只餘留陣陣清風吹拂草木的聲音。
林玉看著椅子上的林小歡，心裡擔憂，自從先前她被雷嚇到後，神色一直有些恍惚。
林麗麗也很擔心，剛想過去和她說話，就聽見敲門聲，只能轉身去開了門，“劉梅姐？”
劉梅吃過飯，見雨停了，安頓好孩子就過來還傘。
劉強和林玉一聽她來了，都起身迎接，林小歡也起身微笑著。
還了傘，又和夫妻兩簡單客氣幾句，劉梅的視線才落到林小歡身上，發現她的臉色有些憔悴，不像之前見面時那般潮氣蓬勃，就忍不住開口：“小歡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語氣中夾著一絲淡淡的關懷，她自己都沒發現。
林小歡扯起嘴角回應道：“沒有，就是突然想家了。”
正倒茶過來的林麗麗聽她的話，嘴角微抽，你今天才剛來鎮上，而且在家裡也是你嚷著要來的啊。
劉梅客氣一聲就接過了茶杯，她也知道林小歡是今天剛到，想著小丫頭可能都容易想家，就安撫道：“鎮上離村裡很近，你隨時想來就來，想回去就回去。”
林小歡笑笑，沒有往下接話，而是轉開了話題，“劉梅姐，聽說麻紡廠還要新建生產車間，你們廠真是越來越大。”
聽她提起這事，劉梅也不意外，劉強和林玉兩人都是廠裡的職工，在家裡聊廠裡的發展也很正常。
“是，等新宿舍樓完工，就開始建新車間。”
林小歡繼續保持著微笑，開口：“劉梅姐，建車間是不是和建房子一樣啊，要用好多磚瓦材料？”
劉梅疑惑地看著她，見她一臉天真懵懂，心想這小丫頭和自己小的時候一樣，好奇心比較重，就輕聲應著，“對，我們廠這次計劃建四個車間，至少需要好幾車的磚瓦。”
林小歡點點頭，沉默了幾秒才笑眯眯開口：“劉梅姐，平時廠裡需要的磚瓦都從哪裡買的啊？”
“小歡，你怎麼對什麼都想問問，這是我們廠裡的事。”這回不等劉梅回答，林玉就搶先開口應著。
她一直擔心丫頭的狀態，這會見人好不容易恢復過來，能說會道，她也不忍心多說，就這麼輕斥一句。
林小歡吐吐舌頭，做個調皮的表情，就沒再說話。
劉梅倒是認真看了她幾秒，才低下頭喝茶，本來只當這丫頭是好奇心而已，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喝了兩口，把茶杯輕輕放在桌上，劉梅這才轉向林小歡輕聲開口：“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呵呵，小歡這丫頭從小就對什麼都好奇，劉廠長不用在意她。”林玉又趕緊笑哈哈地打馬虎，還不忘暗示林小歡。
林小歡接收了她的眼神，心裡有些猶豫，可一轉眼迎上劉梅的視線，就想起蘇落的話，還有他對劉梅的評價。
心裡就有了決定。
她看著劉梅笑嘻嘻開口。“劉梅姐，我聽老軍長和蘇落大哥說過，你是一個爽快利落的人，既然你問我話，那我也就直說了啊。我們村裡頭，就在孫指導員他們連隊不遠處，去年剛建了一個瓦窯廠，燒出來的青瓦質量很好，不輸給隔壁縣的窯廠。”
一聽她提到老軍長兩人，劉梅的目光收縮一秒，再聽她刻意提了孫祥，心裡就明白了，看著她的目光深邃起來，儘管她還是一臉純真，自己卻不相信只是巧合，“你的意思是？”
一旁的劉強和林玉，兩人神色都有些詫異。
他們以為小歡會問起磚瓦，是因為中午老李的話，她想在劉梅面前告黃海的狀，沒想到不是。
“嘻嘻，我就在想啊，既然東西質量一樣，如果價格也沒差距，幹嘛要捨近求遠呢，何況還是一個鎮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林小歡依笑依舊眯眯，說話的語氣也是一副小丫頭般單純。
劉梅瞥了她一眼，淡淡開口：“這些一直是採購辦負責，他們會多方面考慮，選擇最合理的窯廠，不是誰一兩句話就能決定。”
林小歡一聽，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是啊，採購辦的領導也不和誰家窯廠是親戚，肯定是從廠裡利益出發考慮。嘿嘿，我剛剛就是瞎想瞎說，劉梅姐別在意啊。”
“沒事。”劉梅隨口接了一句，就垂下了眼眸，讓人看不清神色。
半晌後，她才看了眼牆上的掛鐘，起身開口：“時間不早，我就回去了。”說完看了一眼林小歡。
劉強夫妻兩自然跟著客氣地送人。
幾人站在門口，林小歡笑道：“大姑，大姑姨，我送送劉梅姐啊。”說完就跟著劉梅出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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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夜晚，空氣比較涼爽，再加上清風陣陣，讓人心曠神怡。
舒爽的空氣使劉梅的心沉靜下來，嘴角微抿著小聲開口：“你為什麼突然提磚瓦的事？”
“嗯……其實我剛剛說的是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林小歡笑嘻嘻接道。
劉梅側身，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林小歡捂嘴偷笑一會，這才清了下嗓子，“好吧，我說。第一是因為我們村開小窯廠的那對夫妻挺不容易，大家一個鎮的，我當然幫他們說話，第二是我聽說你們廠採購辦和隔壁縣的人有利益往來，哎，我還不是怕有人坑麻紡廠的利益嘛。”
劉梅嘴角微揚，難得玩笑道：“呦，你這小丫頭還關心我們廠呢。”
“那是，我雖然不是麻紡廠職工，但它可是我們鎮的龍頭的企業啊，就因為有了它的帶動，我們鎮的經濟比其他鎮好多了。”林小歡這次說得認真。
劉梅點點頭，眼神也認真起來。
林小歡見她不再說話，就停下腳步笑著道：“好了，劉梅姐，夠遠了，我就不送了啊。”
劉梅點點頭，看了她幾秒，突然問道：“你什麼時候回村裡？”
“幹嘛啊？”
“幫我問問那窯廠的瓦片價格。”她微笑著接道。
林小歡立刻驚喜地瞪大了眼，即使是夜晚也擋不住她眼裡的晶亮，不過眼神一轉，就傲嬌道：“我今天才剛來啊，打算多住幾天呢，不過看在劉梅姐的份上，我……”
“當我沒說。”劉梅沒等她說完就應了一句，然後自顧往前走去，嘴角卻有了弧度。
林小歡一愣，趕緊衝著她的背影喊道：“別啊，我明天就回去。”
遠遠看見她揮了揮手，林小歡才露出微笑，隨後就摸著左邊心臟的位置，明天是要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