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宗正院出來,馬皇後便直接去東暖閣,尋了老朱。
老朱因朱梓的事情,現在心情還差的很。
從早上到現在,已摔了五隻茶杯,踹翻了兩次桌子,身邊伺候的近伺李德喜被罵了三次。
在馬皇後尋過來的時候,李德喜剛剛收拾了老朱摔壞的第六只杯子。
見到馬皇後進來,李德喜握著剛剛收拾起來的茶杯碎片,與馬皇後見禮後,退出了東暖閣,把私密空間留給了夫妻二人。
“見過那逆子了?”老朱胸膛仍舊起伏迅速,冷聲問道。
這也是朱梓不在眼跟前,若在的話,怕是得被暴打一頓。
“見了。”馬皇後回道。
說著,馬皇後給老朱重新遞上了茶,握著老朱的手交於其手中,道:“別再摔了,喝了這杯茶敗敗火。”
老朱心中的氣哪是馬皇後這三言兩語就能平息的。
不過,倒也給馬皇後面子,咕咚幾口飲盡了杯中之茶。
茶水喝光,正又要摔杯子時,在馬皇後盯著的眼神中,隨手氣呼呼地把杯子丟在了御案上。
砰的一聲,杯子在桌上來回旋轉數次,最後竟吧唧一聲滾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馬皇後和老朱兩雙眼睛皆眼巴巴盯著那落地的杯子。
良久,老朱率先打破了沉默,辯解道:“咱可沒摔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想不到老朱竟也是這樣的人,他若把那杯子好端端的放於御案上,那杯子卻依舊掉落於地,那才算那杯子有本事。
馬皇後對老朱的狡辯不置可否,蹲於地上一片片拾起摔碎的瓷片。
就在此時,馬皇後下意識驚呼一聲。
老朱繃著的神經立馬被轉移,快步行至馬皇後一邊,抓起馬皇後的手滲出血跡的手指,柔和中帶著幾分心疼,問道:“割到了吧?這事兒讓下面人去做。”
說著,直接衝著門外招呼來了李德喜,道“把這東西收拾了,對,再尋陳恪來,讓他拿著藥箱,給娘娘包紮一下。”
李德喜許是覺著給馬皇後包紮是個頭等大事,也顧不上收拾地上的碎片,當即便往外面跑。
跑出幾步,終究被馬皇後給攔了下來。
只見,馬皇後把被割到的手指放於嘴中吮吸片刻,止住了血跡,道:“不必了,哪那麼嬌貴,只是道小口子,過幾日便好了。”
有時候,並非是在傷口大小上,而是因身份問題,不得不嬌貴處之。
馬皇後開口,老朱也不再應聲,那自是依馬皇後所言辦了。
李德喜收拾了茶杯碎片,再次退出。
這次,東暖閣中只剩茶壺了,想喝水也找不到杯子了。
馬皇後則帶著幾分不忿,怨怪中帶著幾分委屈,道:“朝中大小之事,不如意者甚多,你老是如此動不動就發脾氣,身體當得住嗎?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朝堂之事是可交給標兒,我又該怎麼辦?”
老朱可為馬皇後殺掉數十名太醫,馬皇後也可為老朱自盡的。
馬皇後抱怨,老朱臉色更鬆動了幾分,湊近馬皇後,語氣也軟了,道:“好了,咱知道了,咱往後剋制著些,儘量不生氣。”
馬皇後也知這話不過是說不說罷了,老朱那暴脾氣一輩子,哪是那麼容易能該得了的。
說著,馬皇後也不再廢話,只道:“我去瞧過梓兒了,也去瞧過那宮女了,那宮女是達定妃的梳洗宮女,兩人私會不到兩年。”
隨著,馬皇後頓了一下,道:“還有個事情,我說了,你別生氣...”
提及這個事情,老朱臉色又沉了下來,但對馬皇後隨之叮囑之事,倒也還是應了下來。
老朱答應,馬皇後這才開口道:“與梓兒在一起的宮女,怕不止那一人,那宮女招供出一個叫春菊的,平日梓兒給的一些東西,就是由這個春菊轉交的,但那春菊應是在梓兒剛出事的時候就上吊自殺了。”
話還沒說完,老朱暴怒了。
在房間來回踱步幾次,正要踢翻自己剛坐過那椅子,許是想起了之前答應馬皇後的事情,竟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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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皇後說不讓老朱生氣,只是讓老朱看淡這些冷靜之事,可沒讓老朱把怒氣憋在心中。
這種怒氣在心中憋得久了可也是要出問題的。
馬皇後起身,抓住老朱的大手,給他以安慰,勸道:“這世間萬物之事總歸是不能事事如願的,梓兒幼時沒能教育好他,才使得他長大犯下此種放縱之事,也怪我,好在他現在年紀還小,還有斧正之時。”
斧正機會是還有,但朱梓長歪也怪不得馬皇後。
被馬皇後帶出來的朱標寬仁謙和,朱棣能征善戰。
一文一武,這是最好的佐證。
“哼,朱梓他親孃還在,哪怪的著急你,那些宮女達定妃宮中,此她怕是一早就知道吧?”老朱問道。
朱梓與自己宮中宮女眉來眼去的私會那麼久,若說達定妃一點兒風聲都不知曉,那可一點兒可能沒有。
馬皇後沒做否認,只道:“達定妃不善處理宮中之事,與宮中其他嬪妃也沒太多交情,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不知該如何做了。”
達定妃一個婦人,對老朱又滿是不信任,碰到此事自是不知該如何斧正。
自然只能是使朱梓在錯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了。
聽馬皇後被達定妃辯解後,老朱又是一聲冷哼,道:“那婦人至始至終怕還在想著陳禿子,從來就未與咱一條心過。”
老朱從未信過達定妃,達定妃又怎會與老朱一條心。
更何況,達定妃對老朱的敵意確實仍舊很深,即便老朱能夠放下介懷,達定妃怕是也很難釋然。
馬皇後也無法再勸,只能道:“梓兒分藩長沙,回京次數有限,與那些宮女見面機會寥寥無幾,等他下次回京多加注意著此事就是了,另外,除當場被抓宮女外,就不要再往大再擴了。”
本來只抓包一個,若非得把此事調查個水落石出,懲處了那些所有與朱梓有關聯之人事小,皇家損顏折面事大。
“至於梓兒,讓他馬上返回封地,命王妃與王府官吏多加勸誡著,以防止其再犯錯。”馬皇後最後又道。
這樣的處置方法著實是目前最為合適。
現在朱梓剛剛成婚,老朱即便要懲處他,也該考慮英山侯於顯的面子。
你兒子才剛娶了人家女兒,就與宮女廝混,而且還不是一個,很容易被懷疑是故意騙婚的。
說著,馬皇後又道:“此事不僅要與梓兒王妃道個歉,也得與英山侯說上一聲。”
在古時妾就是奴僕,是可以任由給予,買賣的物件,蘇東坡不還把已懷孕的小妾送人了嗎?
但在剛成婚的時候便納妾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更別說,你還是在與宮女廝混。
如此,很容易讓人懷疑是王妃有什麼毛病。
單純這一點兒,孃家爭上一口氣也不是不行。
剛才老朱只顧生氣了,根本沒想到此種關節。
他可以平衡朝中各方力量,給於顯扣上胡黨的帽子,可卻不能因為他兒子的過錯,就把人於顯怎麼著。
若真這樣做了,那是讓人戳脊梁骨的。
“行,你遣使送那逆子回去,去了長沙,與王妃解釋一下,另外,於顯那裡,你也遣人安撫一下。”老朱鬆口。
這事兒算是皇家的私事,且又算後宮之事,由老朱遣使出去不甚合適,馬皇後出面解決這個事情,方才是最合適的。
說著,老朱又道:“達定妃宮中所有宮人,包括內伺,皆調至宮中苦役最甚之處,重新換上新人,那逆子回長沙後,不準離開王府半步,何時幽禁結束,視他表現而定。”
對於那些達官貴人來說,這種軟禁也著實是頗為憋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