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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家中(一)

雨忠楞了一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的又確認了一下:“二少爺!您回來了啊!前幾天內院的小德子去城外鄉下找您的時候,可沒見著您人。聽鎮上人說您去了雁蕩山,太太急得跟什麼似的,打發了好幾批人去找您。結果都沒訊息。老爺發脾氣說讓您自生自滅,沒想到今天七王爺帶著您回來了,真是菩薩保佑…………”

這個老家人嘴上還真是不帶把門的。我那老爹罵我的話也能複述出來。我只有一臉苦笑的下車,假裝整理自己的衣服不說話。還是趙罡替我解了圍,在那裡笑罵:“雨忠你個老狗,七爺幫你們把二少爺帶回來了,你站在這裡驢似的嚷嚷半天,口水都快噴七爺臉上了,還讓你七爺在這裡等你老狗把話說完,也不帶七爺和你家少爺進去坐坐喝口茶,你們雨家都這麼待客的嗎?”

雨忠這才恍然大悟的一連聲的招呼開門,伸手在前面肅客。這下這個老家人又變成了恂恂有禮的書香門第老都管。連對跟著下車的譚志意沈青鳳和孫可儀都渾沒失了禮數。一併奉請。

踏進“我家”大門的時候,我竟然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覺。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每個走廊,每個花園,每個房間都似乎有我小時侯調皮的身影。那棵槐樹下,記得我十四歲的時候,和母親屋內最漂亮的小丫鬟淡荷在晚上偷偷的躲在樹下,吃點心,小聲說話,還笨手笨腳的接吻,那塊水塘前的光滑大石板,我曾經趴在上面被家法伺候,打得三天都走不了路…………

等等,等等!這真的是我的回憶嗎?我究竟是這裡的人還是那裡的人?為什麼對這個世界的回憶是這麼清晰這麼美好?似乎就記載了我全部的一生在這裡?搖搖頭只能不想了,再想會精神分裂了。轉頭看看,孫可儀正一臉豔羨的看著軒敞疏朗的庭院,和深深不知幾許的高大建築。而沈青鳳臉色卻平淡鎮定,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至於譚志意…………還是算了,他那種大袖飄飄,閒適隨意的樣子,說出來真是讓我嫉妒。

雨忠在旁邊低聲的和趙罡說話:“今天西山先生和鶴山先生聯挈來訪,老爺正在書房會客呢,老奴這就先去通報一聲,實在是王爺今天來得太突然,不是我家老爺有意怠慢。”趙罡點點頭:“你穿先一步,和雨老先生通報一聲,我這個惡客也不能太不恭了,就說我七爺和北方全真教譚道長把他兒子帶回來了。”說著還向我這裡戲謔的笑笑,真是讓我無可奈何,這個逃家少年的名頭看來對我來說是坐實了。

在內院的大門口沒等了一會,我正無聊的看著簷前鐵馬發呆的時候。就看見雨忠領路,一個儒雅文秀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兩個紫衣高冠的老年人。正急急的走了過來。遠遠的就那中年男子就在奉揖:“七王爺大駕光臨,雨秀山有失遠迎,累七王爺尊步在內院久侯,實在是死罪死罪。”

哦,看來這個人就是我爹了。他不過四十許歲的年紀,三牙細髯,穿一身深綠長袍。滿臉都是書卷氣。不知道怎麼的,看著他心裡面就象老鼠見了貓似的,有些腳軟。

就見趙罡也微笑著還揖:“秀山兄太客氣了,這七王爺三個字,在三位大賢面前切莫提起,爽爽快快叫聲趙七便是,今日秀山兄和西山先生鶴山先生正做高談,我趙七卻做了惡客,實在不恭得很。”

中年男子雨秀山——不,我爹。已經迎到門前,先掃視了我一眼,神情嚴厲得緊,哼了一聲。轉眼又看到沈青鳳孫可儀二人,神色又嚴厲了三分。看得我是冷汗直冒。就見他招呼了一聲雨忠:“先安排這兩位姑娘到內院西廂安頓下來,晚上太太再和兩位姑娘敘話。”就沒再打招呼了。沈青鳳落落大方的福了一下,拉著不知所措的孫可儀就隨雨忠去了。我這老爹看來雖然是嚴厲,卻心地還似乎不錯。這個時代沒有哪個士大夫能把女人當人,我老爹卻能想到先把人家安頓下來,還說太太晚上再和她們敘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這個時候我卻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只好搶步上前,一躬到地:“爹,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這聲爹叫得可是我心裡什麼滋味都有啊。

我老爹卻只哼了一聲:“你的事,回頭再慢慢料理。”就和譚志意打起了招呼:“這位道長可是全真教的?在下有失遠迎,在下和西山先生鶴山先生正談到北方局面,不知可否一同到書房敘話?”譚志意溫和的笑笑,打了個稽首:“貧道敢不從命。”

眼看著五個人互相揖讓著向內堂書房走去,我囁囁的在後面不知道怎麼處。就見我爹回過頭來冷冷道:“今日西山先生鶴山先生兩位大賢都在,你還不跟過來一起請益一下?整日就知道胡調,對學問半點也不上心,當真混蛋!”

這下沒辦法了,垂首落肩的跟在五個人後面,看著他們在那裡談笑風聲。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實在是出奇的低啊…………慢著!西山先生?鶴山先生?剛才那兩老頭?原來是南宋著名的大臣真德秀和魏了翁啊。這兩個人和現在最得勢的史彌遠不合,早已請郡地方。但是作為兩個理學大家,朝中出名的直臣,說是負天下之望的人物也不為過。可惜兩個人道德文章是不錯的,大方面也把得定,可惜對大局卻無什麼能力。兩年後真德秀拜相之後,就大失天下所望。還被百姓編成歌謠“若要百物賤,須待真直院,及至喚得來,攪做一鍋麵”,就是譏笑他無補於時政。沒想到我老爹居然和他們交好,看來我老爹雖然據趙罡說曾做過經筵講官,帶職館閣,後來卻棄官行醫。原因也就是被現在的權相史彌遠劃做了真德秀魏了翁他們一黨了吧。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行人早已到了我老爹的書房衍義齋。互相推讓一番分賓主坐定,我這個子侄輩的人物只好侍立在旁。實在有些灰溜溜的感覺。才一落座就聽見真德秀迫不及待的發問:“蒙古伐金,北方局勢如何?怕是頂不住了吧。”

這時我才有機會打量這個老頭,已經老得顫巍巍的了,不過精神還好,氣度也頗雍容。不過這問得這麼急,卻是大失他理學大家的風範。

譚志意沉吟了一下:“北方業已殘破不堪,蒙古大軍兵分三路,一路由陝西而東、一路由山東而西,蒙古窩闊臺大漢領軍從中路渡河。年初在三峰山一戰。金軍十五萬精銳全軍覆沒,黃河以南,金軍已無可戰之軍。現在三路大軍正會於汴梁,攻戰不休。金國局面,已是危若累卵了。”在座幾人對望了一眼,都是面色凝重。

譚志意續道:“蒙古大軍野蠻殘忍,遠過當年金兵,一路屠村焚城。每到攻城的時候,都驅趕百姓負土填壕,以致百姓傷殘累累。城若不降,蒙軍往往屠盡一城百姓。往年中原戶口,現已十不存一,更有各地豪強塢壁四起。互相攻戰掠奪,大江以北,已是人間地獄。”

說到這裡,滿座寂然。當年蒙古滅金之後,檢索戶口,只得87萬。固然有部分逃戶隱戶,還有被豪強佔據的部曲。但是當時中原人口減少五分之四是不爭的事實。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突然想起了沈青鳳和孫可儀,她們兩個弱女子,是怎樣在北方這個地方生存下來的啊。她們的生活狀態又是怎麼樣呢?現下她們還要回北方去,我能放心嗎?

正神遊物外的時候。就聽真德秀嘆了口氣:“所以老夫一直以為,蒙古是聯合不得的!狼子野心,已經是路人皆知。這時我們和蒙古聯合攻金,是與虎謀食!有金在,大宋還有個屏藩。金若亡,下一個就是我大宋了!當年海上之盟殷鑑不遠,唇亡齒寒的古訓,當朝諸公怎麼都忘了呢?”

趙罡一臉愕然:“怎麼?誰說的我們要和蒙古聯合攻金了?”譚志意也沒了從容鎮定的神色:“蒙古派人到江南來了?”

我爹和真德秀魏了翁對望了一眼,由我爹開口道:“蒙古是派使者過來了,詳情容後再敘。這次西山先生從兩淮和鶴山先生從陝西路過建康,正準備去臨安,面君痛陳。”

趙罡坐不住了,霍的一下站了起來:“我這就陪兩位先生回去,見著皇兄我也是要和他分辨清楚的。”一直不吭聲的魏了翁卻搖了搖手,這位老先生身材高大,面色紅潤,看來保養得甚好。只聽他道:“這也不急於現在,這事鄭參政頗為熱心,他的兩個弟子現掌兵兩淮,西山兄已經去探過口風了,也很熱中的樣子。倒是史相…………”說到這裡他露出了有點尷尬的神色:“…………倒是史相對此事頗為猶豫,他的侄子現掌兵京湖的史嵩之更是堅決反對,朝議尚未定,我們倒也不必太急。”他尷尬是有原因的,他們一向不被史彌遠待見,也一向反對史彌遠專權最力,結果此時在此等大事上卻不得不依靠史彌遠的意見來推動。說起來饒是這兩位理學大師養氣功夫好,也私下覺得尷尬不已。

真德秀在一旁點頭:“七王爺不必心急一時,我們難得來叨擾秀山兄一回,秀山兄激流勇退,懸壺濟世,行坐嘯傲,實在使我等紅塵俗世中打滾的人物羨慕,此時難得相聚,自是要砥礪幾日的,更何況春氣堂獨家密制藥膳天下無雙,怎麼能不一飽口腹之慾就此遠揚呢?”

我爹在那苦笑搖頭:“什麼行坐嘯傲,列位再莫笑我了,生生能給家裡這小畜生氣死!”

小畜生?是指我嗎?不會吧。我是小畜生,似乎作為我爹的你也沒什麼光彩。我在那裡低頭腹誹,面上還得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魏了翁微微一笑打個圓場:“秀山兄無須如此自謙,我看世侄一表非凡,他日雛鳳之聲清於老聲也未可知………………西山兄為金滅而宋危的將來之事而憂,我卻為四川禍事立在眼前而憂啊。”

看趙罡譚志意又打起了精神,他拈著鬍鬚緩緩道:“此次蒙古攻金,陝西一路蒙軍是先破我大宋漢中之地,更越秦嶺而入川中,飽掠糧草後再轉兵向西,出武關而奔汴梁。西川防務如此薄弱,實乃眼前大患啊。”

我在一旁已經快打起了瞌睡,患不患的關我屁事,沈青鳳現在在做什麼?那天雖說親了她一下,自己就覺得嘴唇香到了現在。真是柔軟的嘴唇啊…………還有孫可儀,找機會一定要把這小丫頭吃了,吃**補眼睛的說…………

下面一句話卻讓我提起了精神,魏了翁向趙罡發問:“聽說在嘉定九年,有一位姓郭的英雄在大散關阻擋過蒙古軍入侵四川?當地的軍士多有這麼一說,將那位姓郭的英雄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七王爺交遊廣闊,可知現在這位郭英雄現在在何處?”

我靠,不會是郭靖吧,我收起了淫笑,仔細聽著。

趙罡沉吟了一下:“郭英雄是有這麼一個人,此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他叫做郭靖。原來在蒙古部落長大,卻是漢人,一度曾當過成吉思汗的金刀駙馬,也當過統兵的親貴大將那顏。但是卻心懷故國,當年蒙古和金在川陝開戰,拖雷部蒙古軍想乘隙襲擊四川,試圖掩而有之,守大散關守將先逃,郭大俠在大散關搜攏殘軍,生生將蒙軍擋在關外,保住了四川十餘年平安。現在郭大俠和夫人在臨安外海的桃花島上度日,過得甚是逍遙。我前些年和郭大俠盤桓過數日,內心很是景仰他。”

不光是我,連我爹和真德秀都提起了精神。象是在聽說書一樣。真德秀先發問:“他怎麼不為朝廷出力?以他對蒙古虛實盡知,又如此心懷家國,當不能獨善其身啊。”我爹卻在旁邊搖搖頭:“道不行,乘搓浮於海也是有的。”魏了翁在一旁卻大搖其頭:“秀山兄此語我卻不敢苟同,何謂道?天理是也。而忠君保國即為天理。秀山兄未免學術有點不純。”他們三個老頭子交情好,所以說話也不顧忌。

趙罡嘆了口氣:“三位老先生,江湖的事你們是不懂的。郭大俠當年朝廷也想封他一個武德大夫,在西川置制使帳下聽用,想郭大俠是做過蒙古駙馬的,怎麼會營營汲汲於這麼一個小官?國有難,士自當赴之,若無事,自然朝廷法度也不能羈縻住這等的大英雄大豪傑。”

我悄悄在旁邊嘀咕了一聲:“江湖,江湖就能自外於人世了嗎?”本想偷偷發發牢騷的,這些天被武林高手們柃過來提過去。要是在現代社會我早就告他們妨害人身安全了。現在卻只能乾嚥吐沫。當時就忍不住發了句牢騷。沒想到書房內恰好沒人說話。我這聲牢騷可全讓人聽見了。所有人都看著我,趙罡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

我爹看著我:“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魏了翁卻在一旁說:“秀山兄,世侄有什麼話,儘管讓他說無妨。”我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爹又瞪起了眼睛:“鶴山先生讓你說你為什麼又不說了?”

說就說嘛,那麼兇做什麼。

我清清嗓子,壯著膽子開講:“所謂江湖,不過是一些奇技異能之士的集合體。他們也是人類,也要吃喝拉撒,也要置產買地,也要娶妻生子也要過日子。可是他們江湖人之間的生存規律卻就是誰的拳頭比較硬誰說話就算數,硬生生自己造出一個社會規則出來。彷彿能獨立於這個社會之外。但是既然都是一樣的人,那人生的道理也是一樣相通的,也有自己的父母之邦,也要遵循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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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德秀已經在一旁高聲介面:“…………天理!天理貫穿於宇宙之中,正是人人都該遵循執行的垂萬世而不易的法則!秀山兄認為世侄無術,而世侄之術可謂至大至正矣!”

其實我是想說制度法律法規的,也算是順便發發牢騷。不過看真德秀老頭子激動得滿臉放光的樣子,我聳聳肩也就隨他高興了。

我爹卻連道了幾聲惶恐惶恐。再瞪了我一眼。人家老頭子高興又是我的錯了。就看我爹轉頭向趙罡道歉:“小犬無狀,七王爺多多包涵。不過我覺得小犬也有一得之愚,江湖這些奇技異能之士確乎不能自外於家國,還是有心出心,有力出力的為上。”

趙罡卻罕見的苦澀一嘆:“我趙七經年奔走江湖為的是何事?也是為了我大宋聯絡江湖義士,不然當我的逍遙王爺不也是過一生?於是有人說我不物正業,有人說我自甘下賤,更有些歹毒的人說我居心叵測!現在北方,不少江湖大家自立塢壁,實力頗厚,這些人,如果用得好,就是我大宋的新八字軍!不過我趙罡一個人,做到哪裡算那裡吧。我是宗室,無有桃源,可以讓我避秦的。”

整個書齋都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低頭想著心事。我心情也不由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