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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章 官兒

九兒如今的生活,理應算得上半個圓滿。

貧農家庭出身,爹爹要把她拿去換一頭驢,索性陸恆回家報仇,從此跟著一起。

擁有堅實的後盾,再不為生活瑣碎擔憂,亦不為環境險惡而受怕;掌著偌大一座戲園的財政,又進學讀書。

此間豈非天上地下之別?

只是有一點,彷彿不大圓滿。

便是她應付不過陸恆來——陸恆體魄強壯之極,她一個弱女子,哪兒應付的過來?

陸恆越來越強大,她越來越不能承受。

這不,便把黃春也拉上了船。

黃春年齡合適,性子柔柔弱弱,卻又仔細較真,算是個可以持家的幫手。某天夜裡,九兒便把她拉上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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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恆自然沒意見。

他也是有需求的,也需要得到滿足。不能滿足的話,實在不太爽利。每回不上不下也不是個事兒。

左右不是正妻的問題,妾嘛,黃春長得又不錯,便就這麼接納下來。

畢竟不是宮蘭與白秀珠之間麻煩——這兩個按著規矩,那可都算是正妻,必須要有取捨。

妾則沒那麼多道理可講。

眼看夏天過去,又將入秋。

算算時間,陸恆來到京師,已近一年。

一年了,還沒能宰了老妖婆,陸恆心裡每每想起來,便不平衡。

可老妖婆藏得緊,遙控朝政竟也沒事,陸恆無可奈何。

他沒有放棄尋找,但找不見。

如果有搜天索地的法術,那便好了;便沒有,有個分身千百的法術也好。可還是沒有。

金銓那邊,也一直說找不見,如之奈何呢?

入秋之後,天氣漸有了涼意。

九兒那天說起做幾身衣服,嘆息沒有時間。黃春便接過這活兒了。

也不知白三爺怎麼把她養大,女紅竟也精通。

黃春說:“教堂有個婆婆,最擅女紅,是跟她學的。”

嬰兒時期,白三爺便把她送到教堂,隔一段時間送點錢去,去瞧瞧她。

教堂有不少孤兒,她自小可沒少受欺負。只有見白三爺的時候,那些孤兒才不敢欺負她。只有那個婆婆,對她好,還教她女紅。

可惜那位婆婆早幾年已經去世了。

因為這樣的成長經歷,她的性子柔弱,卻也有一股子堅韌勁兒。

九兒跟她閒聊時,問她是否怨懟貴武,黃春說:“怨,是有的。但畢竟是生身的爹爹麼...”

九兒便說:“所以每次他來,你都給他錢。”

黃春笑了笑,道:“姐姐不也一樣麼...”

九兒掐她一把:“你還跟我比起來了!”

粱大莽子必須得謝天謝地——九兒沒忘了他。早先是託人送些錢回去,仲夏過後,更是把粱大莽子接到了京城來。

這事九兒跟陸恆提過,陸恆不反對。只要不搞出狗屁倒灶的事,陸恆並不介意。

九兒把粱大莽子接到京城,用她自己的錢買了個小院給粱大莽子住下。每七八天去看看他,給他在藥鋪安排了個差事算是養老,僅此而已。

九兒畢竟是有分寸的。

當然,也跟粱大莽子的為人有關——比如貴武,若黃春兒給這麼安排,陸恆肯定不大爽利。

較之而言,粱大莽子畢竟把九兒養大了的。而貴武呢?

這裡面是有差距的。

這天,陸恆到四方園,戲園子還是那火熱勁兒。

白三爺今天看起來精神頭極好,見誰都笑呵呵的。

見陸恆來了戲園子,他忙把陸恆拉到包廂,說:“你三舅要當官兒啦!”

陸恆一怔,失笑:“我說您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呢...”

問說:“怎麼的就要當官兒了?”

白三爺執掌戲園子,整天與權貴打交道,要說當官,還真有門路。

白三爺笑道:“你可別想岔了,我要當這官兒,可不是有名無實的官兒,有實權呢!”

陸恆這下驚奇了。

不走正當門路當的官兒,大多有名無實。

滿清之末,這種官兒多的是。比如一些商人,捐錢捐的官兒,便多是如此。掛個名,沒有實權。

陸恆還以為白三爺說的是這種官兒呢。

實權?

陸恆詫異道:“誰這麼大方?”

“這你甭管。”白三爺道:“不能說。我這事,鐵板釘釘。不過...”

他話音一轉,陸恆便笑了起來。

“不過怎麼?”

白三爺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差點這個。”

“那不還是捐官兒嘛。”陸恆表示無趣。

白三爺嘖了一聲:“捐官兒也要看跟誰捐不是?外甥啊,你三舅可指著你了。”

陸恆笑起來:“差多少?”

白三爺道:“要五萬兩。我手頭只有兩萬,差了三萬。你得給我撐起來!等我當了官兒,三五幾個月給你撈回來!”

別說,白三爺算是富裕起來了。

手頭有兩萬呢。

他以往吃白家的月例,是月月光。幫陸恆執掌四方園,才是最大的財源。每個月分紅,除去他大手大腳的花銷,竟也存了兩萬兩!

陸恆不大把銀子當回事。

他最大的花銷,還是購置藥材。雖然效果越來越差,但比普通食物總要好的多。所以該買還是買。

雖然大多進項都拿了買藥材,可陸恆手裡仍然漸漸積存起了不少銀子。

畢竟,上品的藥材不是天天都有。

僅四方園大半年的各種收益,分到陸恆手裡,就有十多萬兩。除了家常開銷,購置藥材,剩下五六萬。

四方園是個銷金窟。

白三爺執掌之下,已不僅僅是戲園,陸陸續續增添了不少專案,更像個綜合性的娛樂會所。

陸恆早前那些家當,也就是詹王府的那一批,還有從東北帶來的那些,在開了四方園花銷和各種賄賂之後剩下的,加上袁宮保那十五萬兩,都給宮蘭帶去了南方。

便說:“行,借你三萬就是。”

白三爺笑的開心:“我就知道,我外甥對我好。明兒我去你家取錢。”

美滋滋的走了。

陸恆又去跟來園子聽戲的張公公聊了幾句,這位張公公現在閒下來了。似乎沒了什麼差事,三天兩頭往四方園跑,聽戲聽的不亦樂乎。

陸恆本想從他這兒打聽些訊息,可如今,這張公公的訊息,已經比不上陸恆自己的訊息渠道了。

只能作罷。

離開四方園,陸恆隨意溜達。

京師看起來蕭條不少。義和拳的聲勢愈發壯大,洋人的抨擊越來越激烈,京師的百姓便漸漸感到不安。

而且因著義和拳的膨脹,河北大地上的商路被阻斷,京城的商業受到不小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