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無眠。
方穎也做夢都沒想到，李小白居然真的打算準備送她回家。
當她揹著包從宿舍樓出來，所有偽裝出來的堅強在瑟瑟寒風中支離破碎的時候，忽然車燈亮起，緊跟著引擎聲與鳴笛聲一併傳來。
她並沒有去在意，她甚至都沒心思看一眼。
卻有人降下了車窗，以一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嫌棄語調說道：“磨蹭，不說要回家麼，還不趕緊上來？”
聽到聲音，她這才扭頭看了一眼，不禁又是一怔，繼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湧上心頭。
嘴上卻淡淡道：“你來幹什麼，不說不送麼？”
李小白失笑：“我說了不送嗎？我也就問了一句能不能明天坐飛機回去，沒說不送吧？”
“那不還是不情願？”方穎微微側過臉去，眼淚無聲滑落，只是她自己都不明白這裡面到底都有些什麼成份。
李小白嘆道：“你這是廢話呀，大晚上的，那麼遠，放著暖暖的被窩不睡，放著好好的遊戲不玩，跟你跑那麼遠，傻子才特麼的情願。”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嘛？”方穎終究還是沒忍住，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痛哭失聲。
李小白就笑：“沒什麼意思，上車吧，不情願是一回事，要不要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我爸媽，他們也不樂意那麼辛苦，可是，不辛苦不行啊！”
方穎恨恨瞪了兩眼，最終還是乖乖上車了，包丟在後面，坐的副駕駛。
嘴上卻還是不服，目光看著窗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你可以選擇不去。”
李小白笑了笑，不置可否，一邊開車上路，一邊說道：“早知道我應該帶上相機，把你剛才哭臉的樣子拍下來。”
“我才沒哭。”
“嗯，你沒哭，你就是眼裡進了磚頭。”
“我才沒有，李小白你可以不要那麼討人厭嗎？”
“……”
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
被氣到，甚至被氣哭，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當著面，還是頭一回，這讓方穎有點遭不住，整個人也顯得特別孩子氣。
又或者說，其實她本就是這樣，只是平日裡帶著面具，有很厚實的防禦偽裝。
李小白也沒老是逗她，問道：“你知道回去的路線嗎？”
“不知道。”方穎還是看著窗外，心裡生氣。
李小白嘿嘿笑：“就知道你不知道，還好老子的車有導航……”
“你！”方穎頓時又氣得秀眸圓瞪，牙癢癢。
李小白不以為然，轉而問道：“家裡出什麼事了，爸媽生病住院了？”
其實還真不難猜。
捫心自問，除了這些事，不可能有別的事讓他一晚上都等不了，非要趕那麼一點時間。
方穎沒出聲。
卻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神色變幻不定，最終死死的捂著嘴，淚如雨下。
李小白也沒空看，搖頭無奈道：“你說你，不堅強就不堅強，幹什麼非要死撐呢？
沒聽過麼，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想，連男人哭都不是罪，你一個女的，哭怎麼了，我又不會笑你。”
“你確定？”方穎還是沒忍住，帶著微微的譏誚問道。
李小白想了想：“以後不好說，但是我保證今天不會，真的，我發誓。”
說完，嘴還是不由自主的咧開了。
方穎咬緊了後槽牙，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只手背往臉上抹了抹，淡淡道：“如果不是還要你開車，我肯定咬死你。”
“然後連骨頭渣子一起嚼碎吞掉對麼？”李小白莞爾笑道。
方穎沒出聲。
李小白隨手拿了捲紙遞過去：“其實我很好奇，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就轉性了，願意教我了，能說說嗎？”
方穎嘴角動了動，到底還是壓下了小性子，淡淡道：“同樣是教，吉他你都能自創曲目自彈自唱了，古箏卻是稀爛，這讓我覺得很沒面子，這個答案滿意嗎？”
“哦，原來如此。”李小白有點明白了，忽然又奇道：“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能自創曲目自彈自唱？”
方穎嘴角微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李小白頓時無語，好一會才滿頭黑線道：“你這人會不會聊天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搞得我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樣。”
“你見不得光的事情少嗎？”方穎毫不客氣回懟。
李小白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好累，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明天坐飛機，你覺得呢？”
方穎哼了一聲，沒說話。
李小白搖頭輕嘆：“你看你，這麼無趣，開個玩笑都不會，以後誰要是跟了你，有罪受囉！”
“我本來就是這樣，比不上你的可幽妹妹。”方穎硬邦邦說道。
李小白嘿嘿笑，那模樣，讓人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方穎冷冷道：“還有你的萬雅老師，還有你財院的兩個漂亮姐姐。”
李小白：“……”
半響，無語道：“這話說得，怎麼又扯上萬雅跟財院那倆姐姐了？”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
方穎冷笑：“接啊，怎麼不接，莫非你心虛？”
李小白嗤笑：“我有說不接嗎？慣得你——”
話語間，降低了車速，把手機拿了起來，接通。
“李小白，週末有空沒，我來找你玩啊，順便看看你的學校什麼樣子！”
蘇秋雨，似乎在店裡，生意還不錯，所以她的心情聽起來不錯，周圍也有些嘈雜。
李小白正想說，忽然方穎冷冷道：“他沒空。”
頓時氣氛凝固，一股無形的硝煙味在兩頭蔓延。
李小白倒吸一口涼氣：“老方，你沒事吧，咱正常點行嗎，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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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穎冷笑：“我也沒說錯啊，今天週四，你要送我回家，那麼遠的路，過去你總得休息兩天吧？
這樣就算立刻動身返回，到這邊也是星期天晚上了。”
李小白無語：“我懶得跟你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自己心裡不爽，也存心不讓別人好過。”
說完對蘇秋雨道：“不好意思啊，朋友家裡出了點事，挺急的，我得陪她回去一趟，這週末可能要泡湯。”
“哦！”
“那下週吧，下週平安夜，聖誕節，我去找你玩怎麼樣？”
蘇秋雨笑著說道，似乎根本不介意方穎前面那些話，也不介意李小白要大老遠送一個女生回家。
李小白笑道：“別，還是我去找你吧，我這地方太荒涼了，什麼都沒有。”
“也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拜拜。”
“拜拜。”
通話就此結束，李小白也沒多想，丟開手機，專心開車。
忽然方穎冷笑：“我看你是心虛吧？”
李小白：“？？？”
方穎呵呵：“徐可幽，萬雅，財院兩個，外面還有一個，李小白，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