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扶蘇笑看著阿禮:“是嗎？可惜這一世你敗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夜先生，我這個英國人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奇特的事情，也是死而無怨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向祠堂門口看去，原來是一個鷹鉤鼻子，深邃眼窩，黃頭發的外國人，他長得還挺帥氣，而且看起來很是紳士。
夜扶蘇也笑笑:“皮特先生，是死而無憾吧！”
皮特顯然有些囧，不過很快他爽朗一笑，用還比較流暢的中文說道:“不好意思夜先生，讓你見笑了。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嘛!”
他的後面還跟著黃探長，很顯然，對他畢恭畢敬的黃探長是他的屬下。
“我才是巡捕房局長，傳我命令，釋放顧初雪。”
阿禮一下子跌倒在牌位前:“不，我不可能失敗的!”
皮特又吩咐人將阿禮帶走，罪名是蠱惑人心，且一月後槍斃。
我心中還是很唏噓，這是一個孩子的執念。其實他等不了一個月了，兩週以後他就會死去，因為那天是他二十五歲生日。
後來，黃澹告訴我，阿禮死的時候很是詭異，他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永生永世!”
我知道阿禮始終放不下。
一年後，有一次我路過陳府，臨時起念去看看陳立元和顧初雪。
陳家喜事臨門，到處一片火紅。顧初雪為陳立元產了一子，我想去抱抱嬰兒。
嬰兒對我眨了眨眼睛，明明是稚嫩的神色，胖乎乎的臉蛋，他那笑嘻嘻的眼光卻讓我渾身一震。
這孩子分明就是宇文禪師的轉世。
我不知曉，這究竟是什麼孽緣。
當然，這是後話。
夜扶蘇笑笑:“皮特先生，找我不會就為看場好戲吧？”
“夜先生，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我今天到這兒是來請你幫忙的。”
“這個租界上還有皮特先生解決不了的事?”
“夜先生開玩笑啦，是我一個朋友久聞夜先生大名，特地託我來的，他們的工廠裡出現了怪事，還經常鬧出人命。”
夜扶蘇頓時來了興趣:“怪事?”
皮特看到夜扶蘇來了興致，也很是高興:“不錯，我相信夜先生一定會感興趣的。我朋友開了一家紡織廠，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夜扶蘇打趣道:“皮特先生這麼用心，想必也是合夥人吧！”
“不錯，是我一個要好的日本朋友開的，所以還請您去看看。”
畢竟是皮特幫了忙，夜扶蘇也不好意思推辭:“既然老朋友相邀，豈有不去之理?”
“夜先生爽快，明日就派車接你。”
夜扶蘇抬眼對皮特道:“不用了，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去就好了！還有，就告訴你的日本朋友我會幫忙的，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可以了。”
皮特很高興:“地址是上海揚樹浦福臨路東洋紗廠。”
皮特談妥了這次來的目的，很快便和夜扶蘇寒暄告辭了。
我撇嘴不滿道:“夜哥哥，你為何答應他?我看見他們就很不舒服，我討厭這些大鼻子的外國人。”
夜扶蘇笑嘻嘻的反問我:“難道你想回南月濟安？”
我連忙搖頭道:“當然不，大不了我就陪夜大公子去就好了！”
我們應陳老爺的盛情款待，又在陳府住了一個晚上，臨走時時候，陳老爺送我們離開，又備了許多錠銀子。
後來，經不住他的再三感謝，我們就收下了。
出了陳府的大門，我問夜扶蘇去哪裡，他泯著唇只是笑，最後我問急了，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揶揄道:“笨啊你，去上海紗廠!”
我們坐了汽車，傍晚十分，到了紗廠。
我問夜扶蘇“我們是直接找負責人嗎?”
夜扶蘇搖搖手指:“不，我們先瞭解一下具體情況再說。”
我和夜扶蘇租了個旅館住下，第二天早早地我們就去了紗廠。
天剛剛放亮，我看到一群穿著襤褸的人像被人趕鴨子似的放進了廠門，後面還有人罵罵咧咧的。
後來不久，我又看到許多的人來到了這裡，這些人穿著尚可，雖然也是粗布麻衣，卻都洗的發白了。
我藉機抓到一個女工，直接了結的問道:“你們這兒是不是經常死人啊?”
女工一臉駭然的望著我，隨後粗魯的甩開我:“小姑娘，你胡說什麼呢!打聽這事幹什麼？我不知道!”
說完女工抬腿就要走，我喊道:“哎，你別走啊！”
夜扶蘇來拉著欲追上去的我，“別追了，她不會告訴你的，我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詫異:“這麼一會兒功夫，你知道？”
夜扶蘇拿出幾個大洋來，在我眼前晃了晃，得意道:“用它知道的!”
我實在對紗廠的事很好奇，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這裡的機器一時間壞了好幾臺，而且工廠裡經常發生意外，現在很多個人都不想在這兒幹了，鬧得很兇。”
“只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這兒在工作期間接連出了幾條人命，工廠的氣氛充滿恐怖與壓抑。”
“幾條人命?死的都是些什麼人?”
夜扶蘇目光深沉起來:“都是些年輕的女孩，不是合聘的工人，而是包身工。”
我聽了不明白，只好又問他:“什麼是包身工?”
夜扶蘇花了一些時間給我講關於包身工的來歷。
原來包身工是被一些所謂之老鄉，以一種承包三年，付了二十塊大洋的方式花言巧語從鄉下騙來女孩子。
她們幫老闆做工，老闆拿錢。
我還不是很明白，央著夜扶蘇再給我解釋解釋。
不知為何，夜扶蘇一貫和善的笑容沒有了，眼神有些凜冽，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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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多說，只是盯著我轉了一圈，神秘兮兮的說道:“你若真想知道，去做幾天包身工也未嘗不可。”
“能行嗎?”
“既然死的都是些年輕女孩，我想關於這些奇怪的事情很可能源於這些女孩身上，你去那裡實地調查一下，也許會有一些意外的發現。”
我拍拍手，打了個響指:“好主意，就這樣辦了!我決定去做幾天包身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