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阮秋水的聲音就在身旁，觸手可及。
雖然小學語文老師教過一個道理，文章被寫出來了之後，創作者就管不了別人怎麼理解了。
不過與文章不同的是，劇本被創作出來的使命就是為了讓演員去表演，那麼作為創作者的編劇就有義務幫助演員去理解劇本。
儘管電影已經被拍出來了，演員已經完成了她的表演。
唯一的問題在於這個劇本是汪川搬運來的。
但阮秋水問出的問題，在汪川這裡的答桉太過簡單。
“你沒有理解錯，我們從來都不是自由的。”
汪川沒有經過任何猶豫。
“……”
阮秋水沉默。
螢幕上的黑光能夠送出一絲微弱的光線，眼睛也已經適應了黑暗，所以汪川扭頭可以看到阮秋水在黑暗中側臉的輪廓。
她抬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於是汪川手伸過去剛好拉住阮秋水的手，在她驟然反抗之前，汪川又準確的吻住了她慌張的嘴唇。
激烈的反抗。
汪川也沒有準備吻太長時間。
“你還有女友。”
喘著氣的阮秋水聲音像哭出來了一樣。
“是啊。”汪川依然握著她沒有掙脫的手，“我覺得自己必須無恥得更直接一點，才能讓你的壓力小一些。你會漸漸發現我面目可憎，會控制不住去想如果一開始我就把這一面表現出來你肯定不會和我在一起，時間長了當初的感動和感情也可能會消散，你會發現你自己不僅不喜歡我還恨我騙了你想要從我身邊遠離。”
黑暗讓汪川無法清晰看到阮秋水臉上的表情。
但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告訴汪川，她還是哭了出來。
阮秋水關於自由和宿命的話的本意是什麼，汪川總不能指望她完全說明，只能自己做閱讀理解。
“可惜已經晚了，就算你對我失去了所有好感真的決定要離開，我也不可能鬆手了。”
汪川伸出胳膊搭在阮秋水的肩上，再把她摟進懷裡。
她只顧著低聲哭，並沒有再反抗。
於是汪川又摸了摸她的頭。
“算上你，我有過三段感情都被對方提了分手，所以我也認識到了能被踢三次，自己應該在本質上就是一個爛人，那我就不再偽裝了。遇上我，應該是你的不幸，因為從你開始，我才決定不再放手。”
一定是提取了太多劇本的原因，這種渣男話術汪川講出來竟然沒有一絲臉紅。
但這些話也確實是現在的汪川這麼想的。
人渣合一了屬於是。
汪川自己吐槽完自己，就感覺胸口已經溼透了。
懷裡的阮秋水已經成了淚人。
於是汪川就低下頭再去吻她。
躲閃。
躲閃失敗。
反抗。
反抗失敗。
放棄反抗。
淚水很鹹。
因為力量的差距，阮秋水掙脫不開。
汪川幫阮秋水找了這個理由。
這也是事實。
……
兢兢業業的小羊守在門口，拿出手機跟小何聊天。
小何今天被阮秋水放了假。
她不知道她的秋水姐正在和自己老闆兩個人待在一間房裡看電影。
不過小何還好。
剛剛還在微信上和自己講到了H國有多開心的小林，楊雪稚的助理，看起來更單純。
她不知道楊雪稚正在被偷家。
小羊在心裡給她倆說了句抱歉，自己什麼都知道，但自己什麼都不會講。
而且就不應該八卦自己所服務的藝人任何事情，這是作為助理的職業道德……雖然小羊沒少跟小何聊，而且她現在也是真的很好奇汪川和阮秋水正在放映廳裡做什麼。
小羊知道這部電影時長一小時四十分，就算他們看之前先敘敘舊聊了聊，看完電影之後又交流了下對影片的看法，進去的時間也有些太長了。
小羊在正心裡碎碎念著，放映廳的門突然開了。
自己老闆汪川先走了出來。
小羊看到他先對自己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守門工作，又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別的人經過，然後他回頭看了放映廳裡一眼。
帶著墨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副高冷大明星模樣的阮秋水才走了出來。
來的時候還和小羊打過招呼的阮秋水，看都沒看小羊一眼就徑自離開。
皮膚太好太白的壞處，就是臉上稍微有一些紅暈，會看起來十分明顯。
三月的天氣還會倒春寒，總不可能是被熱紅的。
……於是小羊確認，自己與小何打的賭，贏了。
汪川終於符合小羊初次見到他時對他的想象了，腳踩兩條船的渣男，娛樂圈哪兒有什麼道德模範啊……
……
汪川並沒有對阮秋水多做什麼。
畢竟是在放映廳。
儘管是山海的放映廳。
雖然汪川徹底表明了自己的無恥和不要臉，但阮秋水還是擰巴得不行。
不過就像是汪川第二次正式見到阮秋水就果斷A了上去一樣，今天汪川也不磨嘰，直接告訴阮秋水自己的態度。
既然已經決定了不放手，汪川就不能讓阮秋水天天自己做心理鬥爭，而是要主動給她引導方向。
如果她不朝這個方向走，汪川也要把她拖過來。
原本汪川準備等《慶餘年》殺青了之後再找機會，但在今天進一步挑明也不錯。
就是汪川在決定這麼做，並且吻上去的時候，心裡竟然沒有多少愧疚……
那就等楊雪稚從H國回來，劇組殺青之後，找個時間告訴她了。
都把她們一起安排到山海了，搞什麼時間管理也是自欺欺人。
雖然來了山海，汪川也不想上去到自己的辦公室再加加班。
在微信上和謝燕聊了一下對電影的感受，汪川就跟在阮秋水後邊回家睡覺了。
進電梯的時候，汪川有一瞬的遲疑，到底要不要去阮秋水家裡。
不知道最近幾個月回來居住的阮秋水有沒有改她家的門鎖密碼，她不在的那段時間汪川試過，自己還是可以開啟她的房門。
想了想，還是算了。
不能把阮秋水逼得太狠。
到了家後，再次睡下之前的汪川又接到了楊雪稚的微信。
楊雪稚開心的告訴汪川在H國的進展多麼順利，她沒想到竟然H國真的有不少她的粉絲，她還跟一位H國的五年老粉見了面，當時差點兒沒忍住哭了出來，還說主要是想到了汪川說她哭起來很醜，所以她才忍住的；還說了上H國一個節目的時候，被節目組和嘉賓誇了好多遍漂亮，誇得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雪稚嘴不停的說了一大堆，神采飛揚，整個人完全恢復了生氣。
……
汪川本以為自己睡到晚上的時候會醒來吃完飯，沒想到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凌晨四點半才醒。
而且醒來後想再睡個回籠覺也沒睡著。
那就起床。
只不過到了客廳拉開窗簾，習慣性的朝下邊看了一眼的汪川，沒想到樓下竟然也亮著燈。
“還沒睡？”
汪川給阮秋水發過去微信。
沒有回。
總不會人沒在吧……
白天的事情會不會給她帶去了太大的刺激……
汪川擔心了起來。
“我下去了？”
又發了一條。
還是沒回。
然後汪川就光速洗澡刷牙洗臉，走了下去。
門順利開啟。
密碼沒改。
安靜的客廳裡亮著燈，不過沙發上並沒有人。
等推開書房的門後，汪川才看到了趴在書桌上睡著的阮秋水。
阮秋水睡得可能不太安穩，因為她的手中還握著那把汪川的傳家寶劍，也許睡夢裡她正在拿劍怒砍汪川的頭……
汪川很清楚，阮秋水現在雖然喜歡自己，但她應該也會對自己的無恥懷有怨恨。
汪川今天的話講完，還強行吻了她半天，估計阮秋水心中的恨意值已經升到爆了，所以她才死死的握著這把劍，甚至被氣得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而且汪川見過太多次阮秋水睡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以前閉上眼後的阮秋水雖然嘴角沒有彎起來弧度，汪川也感覺她好像在笑一樣。
這是汪川第一次見到她睡著後的臉上有了明顯的孤獨和落寞。
雖然她睡得還是那麼安靜。
站在書桌前的汪川看了會兒，還是決定把阮秋水抱回臥室的床上。
這樣趴在桌子上睡，短時間小憩一下還好，長時間睡的話會影響健康。
三月的京城夜裡也有些冷。
同床共枕了兩年，汪川知道阮秋水的睡眠質量很好，只要動作輕一點，並不會像電視劇裡演得那樣批件衣服就會醒。
汪川輕手輕腳的把阮秋水抱了起來，還特別注意了托住那把劍，一路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臥室，輕輕的放在床上，輕輕的幫她蓋好被子。
然後汪川才微微松了口氣。
沒有把阮秋水吵醒！
汪川把所有的燈關好，離開阮秋水家裡之前，想了想，還是去書房寫了張紙條，告訴阮秋水是自己來過把她抱了過去。
雖然微信上的訊息能讓她推測出來，但她受到驚嚇後也許不會第一時間去看手機。
寫完紙條，又把手機從書房拿到臥室，一起放在床頭，汪川才從阮秋水家裡離開。
等汪川走了大概五分鐘左右。
躺在床上的阮秋水睜開了眼睛。
雖然漆黑的房間裡什麼也看不到，她還是呆呆愣愣的看了很久很久。
……
一直到汪川下了飛機，阮秋水的微信才回了過來。
時間都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
汪川真沒想到她變得這麼能睡。
而且微信的內容——
“我把門鎖的密碼改了。”
汪川想回點什麼，可惜想了半天也沒想好回什麼。
到了《慶餘年》劇組報到的時候是下午了，汪川受到了熱烈歡迎。
劇組裡搭夥進來青川的人雖然更多，但這是山海的專案，汪川還是這部劇的絕對主演。
導演甚至還給汪川準備了一個小型的歡迎進組儀式。
這些虛的真是……
汪川忍住了批評他的衝動，畢竟要維護導演的權威，歡迎就歡迎吧。
這種圈內有數的大專案，還是沒有失手過的汪川的劇本，正常來說一部劇把他這個本身就小有名氣的導演捧成電視劇導演圈的頂流不成問題。
事業騰飛就在此番，舔一點也是能理解的。
歡迎儀式辦完，汪川就開始上妝準備一會兒開拍。
本來導演溝通的是今天先不安排汪川的戲，讓汪川多休息半天，能休息多休息三四天更好。
可能也是委婉擔心汪川的狀態，而且反正沒有按時殺青錢也不需要他導演掏。
但汪川沒有同意。
《慶餘年》原版男主若昀可比《乘風破浪》的於晏演得好多了。
就一個字——代！
汪川必須打破一切牛鬼蛇神對自己演技的質疑！
果然第一場戲下來就技驚四座……別人可能沒驚，但導演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雖然這場戲很簡單，拍的是範府的一段小日常。
但非科班出身，已經在兩個劇組待了半年，又無縫進新劇組，汪川還能讓他立刻感覺就是範閒本閒！
——像所有導演一樣感慨，不愧是自己寫的劇本。
拍電視劇不像拍電影會把每場戲打磨得那麼精細，對演技的要求也沒那麼高，但有很關鍵的一點，就是演員要給導演一種就是角色本人的感覺，這樣才能在快速把戲拍完的同時保證能被觀眾接受的表演質量。
感覺對了之後，不管是擅自加了動作細節，或者臨時忘記臺詞自我發揮，都會有不錯的效果，然而——
這個扮演藤梓荊的演員是真的能發揮……
本來在地球上的時候，作為原著黨汪川對這個角色加了那麼多戲就有些意見，不過電視劇裡效果還不錯，加就加吧，汪川也是照搬。
可特麼的時不時講一些冷笑話是怎麼回事？
……
“這些人的衣服不是純黑色，內襯是紫邊，黑紫是真不行，所以他們都死了。”
……
……汪川專門蹲下看了戲服，還真是紫邊。
也就汪川是個無情的演戲機器，所以沒被他嗆到忘記臺詞。
如果不是不影響劇情，而且還能與後邊撲街多帶來一種反差，汪川肯定是要越過導演讓他打住的。
還好劇組就這一個過於活潑的大聰明，其他人都很敬業的記住了臺詞，自由發揮的幅度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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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下來，汪川可以說是絲滑融入劇組。
然後第三天，聽到有人來探班的時候汪川都準備讓小羊去呵斥粉絲添亂了，沒想到來的卻是周茜。
汪川只好自己去呵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