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種時候，我總會在腦海中立刻打消將來做導演的念頭。掌控一個劇組實在是太累了，我寧願連著一個月開三十場演唱會。”
汪川看著忙碌的片場感慨道。
正在拍的是《愛樂之城》中開場堵車在公路上，司機們下車唱歌跳舞的名場面。
有人吐槽說《愛樂之城》充分證明了一部電影只要開頭和結尾拍得好就行了，中間枯燥乏味些無關緊要。
這場堵車戲雖然不如結尾的經典致敬串燒和一眼過一輩子讓人心生感慨，但它既熱鬧又有趣，能夠先聲奪人的讓歌舞片愛好者們會心一笑，歌舞片的魅力也主要體現在這場戲。
但同時它也是真的難拍。
不僅要一鏡到底，還要讓群眾演員的出場配合歌曲的節奏，即便他們都是有舞蹈基礎舞者，對導演的排程能力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你還想過做導演！”
旁邊的凱瑟琳驚呼道。
“曾經我覺得當導演肯定特別有趣，就有過嘗試的想法。是不是感覺我更加不務正業了？”
汪川開玩笑道。
凱瑟琳並沒有直接表明對汪川在開機之前到處跑巡演，還抽空做了一張專輯的不滿。
但汪川心裡也有數，所以才搶先調侃自己。
“怎麼會。”有禮貌的凱瑟琳女士連忙出口否認心中的想法，“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我有一種感覺，如果你真的做了導演，也會是一個非常棒的導演。”
後邊的倒是凱瑟琳的真心話。
在美利堅玩跨界的明星也不少，奧斯卡、格來美、託尼獎和艾美獎四大獎項全都拿過的強悍存在也有過好幾位。
不過幾乎沒有人像汪川這樣唱的歌自己寫，演的戲劇本還是自己寫，而且創作慾望還是那麼逆天的旺盛。
此前美利堅對汪川的報道中，關注汪川的人都瞭解到他出道五年創作近百首歌，近二十個劇本，還都在華夏取得了驚人的成功，徹底制霸了華夏娛樂圈，被華夏人瘋狂追捧。
即便華夏的娛樂工業水平相對美利堅差距甚遠，汪川這種明顯高不止一檔的天才表現，也完全有理由讓人相信他的才華絕對能夠在好來塢立足。
《SYT》的火爆就證明了這一點，他還已經野心勃勃的製作完了自己的首張英文專，對汪川好奇心越來越盛的凱瑟琳前幾天就留意到了一些對汪川這張專輯盛讚的小道消息。
現在的凱瑟琳雖然還不能聽到那張專輯，但《愛樂之城》中那麼多讓她非常喜歡的配樂和歌曲，同樣出自汪川的創作，就足以表明《SYT》在美利堅的成功並非偶然。
《愛樂之城》這部電影凱瑟琳也認為即便它會因為天然的“劣勢”很難讓學院認可，但也足以讓汪川穩步在好來塢開啟局面。
進入美利堅市場依然雙線程同時發力，支援汪川這麼做的，不僅是他背後的華夏資本，更是他的強大自信和驚人才華。
凱瑟琳在心裡有預感，汪川將會徹底扭轉美利堅對華夏的看法，會讓美利堅人看到華夏人同樣能在電影音樂領域做得多麼出色，華夏娛樂圈也許會慢慢可以和美利堅交相輝映！
這種想法凱瑟琳自己都覺得很瘋狂，但她又控制不住對汪川的欣賞，從來沒有一位華夏人能夠讓她如此驚訝，她甚至有時會覺得跟這位華夏人談場戀愛也不錯——
好吧，到此為止。
雖然欣賞也有，但更進一步更誇張的想法的應該都是已經調整好了演戲狀態後的附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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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自己這麼覺得。
除了欣賞外，凱瑟琳對汪川還有些惋惜。
因為凱瑟琳認為汪川在演戲上是有天賦的，但他分心太多，沒有時間去磨鍊提高，而且可能他也滿足於目前這種“夠用”的水平……
“感謝你的感覺，”汪川笑道，“但還是覺得做導演太麻煩了。”
“不過你的勤懇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應該不會想到我平時有多懶，我感覺我的精力只夠自己準備好一部戲，而你全球巡演，製作專輯——”笑語歡顏的凱瑟琳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該說抱歉的是我。”驚訝的汪川打斷了她，“沒有全身心的準備拍攝這部戲，我的演技還那麼糟糕。”
汪川完全沒想到她會停下來道歉。
“不，沒有那麼糟，”感覺自己的說法好像又出現了問題，凱瑟琳尷尬得笑了出來，“我就是……開機時間放在五月其實是我的原因。”
“專輯我原本可以下半年再做的。”
“你其實也沒影響到什麼，在娛樂圈很多時候忙起來也是由不了自己的。”
“我其實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寬容。”
“……就一起努力把《愛樂之城》拍好。”
“我會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
“嗯。”
凱瑟琳點頭。
她臉上的笑容終於輕鬆了下來，也在心裡松了口氣。
汪川在開機前沒有全情準備這件事，凱瑟琳在心裡是不可能沒有芥蒂的。
不過每次見面的時候，汪川表現得又非常好，他的形象還與影片中的男主塞巴斯汀越來越吻合，凱瑟琳就有種無從開口的感覺。
而當初和汪川見面談《愛樂之城》時，汪川又表現得相當強勢……就更加猶豫。
但開機後拍了幾場戲，凱瑟琳已經感覺這件事情影響到自己狀態了，可都已經開機了，再提好像更加奇怪。
好在汪川今天給了她一個理由，讓她能夠相對自然的講出來。
現在的凱瑟琳就感覺身上的枷鎖完全被掙脫了，終於能夠全身心投入表演。
凱瑟琳又扭頭看了下身邊汪川的側臉，他正在注視著群演聽從親力親為的柯西哲安排，看得相當認真。
確實是一位很帥的男人。
她在心裡想。
……
汪川其實感覺到了凱瑟琳看向自己的目光，但也沒回頭去看她。
不太要臉的說，汪川是擔心凱瑟琳真的對自己起了什麼心思，所以才一直控制可能會和她有曖昧氛圍的接觸。
反正汪川拍戲的時候代入就好了，不需要戲外培養感情來讓演戲的時候更加投入和自然。
而且畢竟和瓊斯幾次喝酒聊天的感覺還不錯，他們有沒有相忘於江湖汪川還不清楚，萬一凱瑟琳這個體驗派真沒控制住……
汪川肯定會嚴詞拒絕。
但那就很尷尬。
在劇組還是多關注一位演員不太應該關注的事情吧……比如片場的運作。
已經在華夏拍過多部戲的汪川，來到美利堅拍《愛樂之城》，很難不自動將兩國的劇組進行對比。
不得不說，差距真的很明顯。
在這種大場面排程考驗群演的時候差距看起來更明顯。
華夏的群演大部分都是混口飯吃，跑龍套就是上工混日子而已，而美利堅的看起來就感覺他們每個人都在隨時等著能一飛沖天的機會，演得無比投入，一旦開鏡後，在鏡頭外也能保持全神貫注，而非趁機偷懶，看到機位過來了才連忙認真起來。
所以出的狀況就很少。
這種差距是需要時間來抹平的。
不過這場戲依然拍了足足兩天，柯西哲才滿意。
對於一部原定拍攝週期不到兩個月的電影來說，稍微有些吃緊。
好在好來塢影視工業體系的強大是方方面面的。
最頂尖的佈景和道具水平以及成熟穩定的劇組運轉，讓片場幾乎沒有發生過導致拍攝暫停的意外。
而且成熟的綠幕拍攝技術，更是減少了到處奔波取景的麻煩。
那場堵車戲就是在一座停車場拍的，而非是真的跑到了高架公路上。
這種劇組會讓演員在拍戲的時候無比舒適，不用為別的事情分心。
除了被導演拉去勐批……
柯西哲這個狡猾的老頭，並非是一位好說話的人，汪川一開始就知道。
但也沒預料到他到了片場就變得極其易怒，罵起人來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而汪川很不幸，就是那個被他罵最多的人。
一開始的拍攝還好，因為並沒有男女主互動的情節，而是單獨的兩條線，他們開始接觸之後，也沒有立刻曖昧起來。
汪川只需要輕鬆代入扮演大帥比就好。
可等兩人開始走感情線後，汪川就被拉去處刑了……
柯西哲的眼睛太毒辣，他覺得汪川與凱瑟琳的對手戲有形無神，凱瑟琳表現得極其優秀，而汪川的回應卻總是差了點感覺。
凱瑟琳一開始提出來說可能是因為她的表演太過重於個人表現，也許她可以調整一下自己的表演方式。
但柯西哲沒同意。
因為這部電影中男女主的感情，雖然男主塞巴斯汀和女主米亞都是在追求夢想，但塞巴斯汀遷就米亞更多，所以後來塞巴斯汀決定鼓勵米亞去巴黎，兩人最終分手，才會讓電影的最後在臺下聽著塞巴斯汀彈奏的米亞會那麼感慨萬千。
如果凱瑟琳反而去遷就汪川的表演，就是完全的背道而馳。
於是剛開始劇組穩定拍了幾天後，就進入了每天先拍一場汪川和凱瑟琳的對手戲，柯西哲生氣大罵，然後去拍別的戲份，汪川自己想辦法調整狀態的節奏……
唯一好在這部電影原本就是女主視角，凱瑟琳的戲比汪川多不少，汪川還是有調整狀態的時間。
……別人認為。
但，汪川知道自己前邊的個人戲份，也是代入了去演才讓柯西哲滿意的。
別人以為自己是狀態不好，但實際上是自己的演技就不行，就是個只靠代入的混子。
現在柯西哲對代入不滿意了，讓汪川……
汪川試過不代入自己演……那天柯西哲罵的聲音是最大的。
所以汪川現在只能嘗試著在代入的時候努力放棄讓自己無比輕鬆自在的狀態，嘗試著在代入的同時，演出來一些不同的東西，有意識去調整那些成熟的微表情和細節動作，想著把男主真的換成自己，自己真正的表現應該是什麼樣的，去慢慢替換。
這就導致汪川的演戲狀態在柯西哲那次前所未有的暴怒後，看上去突然變得徹底失常，好像整個人都不會演戲了一般。
汪川已經有兩天都幹坐在劇組什麼戲都沒被安排拍了。
柯西哲“貼心”的告訴汪川，他可以慢慢等汪川找狀態，反正影片主要是華夏的投資，無法按照原定計劃殺青，也是華夏人買單，他可以等到一個月，甚至一年，三五年。先拍一半，然後停機等汪川放棄那該死的演唱會、打單、“環球旅遊”……找到狀態後再重新接著拍。
實在不行柯西哲也準備了放棄這部電影。
他不可能讓這部電影砸了自己的招牌。
所以汪川真的是愁得不行。
甚至在想，就應該在華夏多磨練一下演技，再到國外刷聲望……
“抱歉。”
看到凱瑟琳過來後，汪川再次滿是歉意道。
自從汪川被柯西哲“針對”後，凱瑟琳在休息之餘，就會過來跟汪川聊天，想辦法幫助汪川找到狀態。
汪川見到她喊“抱歉”，快成本能反應了。
“不用抱歉，”凱瑟琳無奈道，“我說過，我覺得你很有表演的天賦，你只是還沒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演戲方式。演戲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我也有過像你現在這樣，突然就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會演的時候。但這實際上說明了你到了演技突破的瓶頸期，你可能暫時會覺得痛苦折磨，但想盡一切辦法去表演，努力去撐過這段時間，你的演技一定會有巨大的進步。”
“可能吧。”
汪川嘆了口氣。
“可能我接下來說的話會有些冒犯。”
這個時候的凱瑟琳開口完全沒了曾經的“禮貌性猶豫”，而是相當果斷。
“沒事，”汪川苦笑道，“不管對我有沒有幫助。”
“我這段時間一直感覺，你從華夏到了美利堅後，看上去取得了很亮眼的成功，你表現得也是對好來塢的規則、美利堅的文化極其瞭解。但你給我的感覺更像是與這一切有著很深的隔閡，你只是在刻意表現出受市場歡迎、能在圈子中如魚得水的混跡下去的這些，你似乎對這一切沒有任何認同。”
凱瑟琳的話很尖銳。
像是為了報汪川當初諷刺她的一箭之仇，絲毫沒有留任何情面。
“……”
汪川無法反駁。
然後就聽到凱瑟琳繼續開口道。
“就像是對我一樣。”
她的語氣突然就幽怨了起來。
“……”
汪川完全沒想到。
“說實話，我拍了這麼多的戲，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魅力的人，你好像對我滿是厭煩卻只能藏在心裡，這種感受真的很糟糕。”凱瑟琳看著汪川的眼睛裡幽怨更濃，“因為我會感覺你找不到狀態是因為不喜歡我。要知道，演戲是要與別人互動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