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朗拜見大將軍。”
“起來吧，不用多禮，與我一同前往久安關。”
“遵命！還請大人許我侍奉左右，隨時護衛您的安危。”
趙錯在細雨迷濛的早晨拜別父母後，就帶著一千神武軍奔往前線，隨行的還有早已認識的太后娘娘侄孫。
“還不知孔昭在前軍是何職位。”
他在千軍中心對身側的俊朗青年問道。
這人也算是他的親戚，更是南軍總兵官照元清的長子，身份非同小可。
照太后若是登基，在自身沒有親子的情況下，估計就是要把位置傳給照將軍這血脈最親的一支。
“回大將軍的話，卑職在軍中任守禦軍千總一職，負責守衛中軍。”
趙賊輕點了下頭作為回應。
他其實知道照朗在南軍的官職。
之所以有此一問，只是開啟話題而已，意圖還在後邊。
“照千總辦事還是得力的，到了久安關之後我與你父親說一聲，讓你到中軍帳當個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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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錯不徐不疾地說道，他是借照朗向照將軍釋放善意，南軍總兵官他還是要極力團結過來的。
“這……多謝大將軍抬舉！”
照朗愣了一下後拱手。
中軍帳參議並不是什麼實際的官職。
這是一種權利，得此殊榮的將官可以到軍帳中與主帥將領們共議軍機，立功的機會無限放大。
“照家滿門精忠，孔昭想來也能在此戰建功，封侯拜將。”
趙小公爺嘴角含笑地誇讚了一句。
他說的當然是空話，照家對大虞可不忠，太后娘娘當年掌權就多虧了照老將軍。
不過不忠皇室，可不就是一心向著女魔頭嗎？這一點放在當朝可是赤膽忠心的可用之臣。
“下官謹記大將軍教誨！”
“甚好。”
大將軍在神武軍的護衛下直奔久安關，這一千人不用回京覆命，直接成了他的親軍。
前線離江南府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他們馬不停蹄地趕路，在傍晚時也還有一段距離。
因為晚上不宜率軍進入關城重地，一行人在驛站休息了一晚，終是在翌日上午到了大虞南方要城。
“末將南軍總兵官照元清率眾將士拜見大將軍！”
趙錯抵達久安關時受到了南軍諸將的迎接。
為首的有幾分書卷氣的中年男子正是南軍總兵。
他望了眼前方高聳的關城，而後迅速翻身下馬，迎向了走來的諸多將士。
“諸位將軍！軍國大事在前，我們就不拘於俗禮了。”
小公爺笑意溫和地扶起了面前的七八位將領。
他的目光先是在有著文官氣質的照元清身上掃過。
而在這位南軍總兵的身旁，就是他提前調來的心腹，武崇行將軍。
“大將軍冒雨而來，末將已命人擺下薄宴，您先用膳洗沐吧。”
面容俊朗的照元清和緩地拱手道。
他辦事之前顯然瞭解過趙賊的為人行事。
這會說的只是讓趙將軍先填飽肚子，而沒有大張旗鼓地慶賀，一點獻媚於上的意思也沒有。
“將軍們先請吧，正好是該用午膳的時間，我們一同簡單吃個飯。”
趙錯和善地望著面前的八人。
這些個就都是南軍的領兵將領了。
他事先已久得到過訊息，所以全都能叫出名字，也知道他們的性格脾氣。
“大將軍這邊請。”
照元清道。
他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就是完全沒有想在趙小公爺面前當刺頭的意思了。
“照總兵不必如此，某雖建有薄功，得陛下封了個冠軍侯，可畢竟是後學末進，還是你走前邊吧。”
趙賊也和氣的伸手示意。
“大將軍言重了。”
照元清卻是堅持的道。
“五十萬大軍在此，必須有個人說了算，您是太后娘娘欽命的大將軍，我等自當以你為尊，不敢僭越。”
他這話一出，原本還對趙錯有著輕慢之意的將軍也收斂了，擺出了鄭重的神色。
趙小公爺心裡自然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魔後顯然已經為他鋪平了一切。
“既然如此，本將軍就託大，坐這個主位了。”
趙錯一臉正色地對著眾人長揖，諸將見此，自然也是連忙還禮。
“大將軍，請入城中用膳吧，一會雨又下大了。”
照元清面露善意的道。
“諸位與我同行。”
小公爺在擁簇間進了巍峨的久安關。
所謂的關，其實就是建立在險要關隘上的防禦性城池，一般都是易守難攻。
他們上馬入城後，所見到的就是一片寬敞境地，然而放眼望去，又能在遠處看見四方高牆。
“我聞廢帝御駕親征，率二十萬軍已至淮南王城，真叫此賊成了點氣候。”
趙大將軍在飯桌上就直接說起了軍事。
他知道永照帝的二十萬軍最多也就十萬出頭。
行軍最重要的事錢糧，可聲勢同樣能起到大作用，二十萬南軍這不也吹成了五十萬？
“你們都退下去吧，孔昭你帶人守在堂外，不許任何人接近。”
照元清在趙錯的示意下屏退左右。
將軍們吃飯可不會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
他安排這場宴會，也是想讓大將軍先熟悉軍務，之後也好發號施令。
“孔昭還是留下吧。”
趙錯笑著開口。
“照千總一路至廣平府接我，辦事頗有章法，今後在中軍帳中行走學習吧。”
他說話也是極講究的，乍一聽是一點兒私心也沒有，可誰都知道他是要攏住照元清的心。
再說跨越千里接應大將軍，本身就是功勞一件，照朗若不是照家人能有這個機會？
所以說平頭百姓是極難在如今的大虞朝出頭的。
“卑職謝大將軍賞識！”
照朗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行了軍禮。
“好，你去傳我的軍令，讓外頭的神武軍千夫陸紀守好大堂，再回來聽諸位將軍指教，去吧。”
趙小公爺的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
“遵命！”
照朗離開後，堂中的人當然也不會一定等他回來才說事，照元清開口了。
“廢帝所聚之叛軍，正以日行五十裡的速度開赴久安關，最遲後天就能到豫城了。”
他神色肅穆，豫城就是淮南國面向江南府的邊城，同樣是一座有名的堅城。
“他是想和我們一戰決出個勝負啊。”
趙錯吐了口氣。
他們兩方一上來就擺開了全軍。
首戰大勝的一邊，則可一鼓作氣直搗黃龍，輸家就要被迫陷入再難還擊的守城戰。
“大將軍所言正是，這一場連綿大雨，讓他們做足了準備。”
武崇行倒是一副鬥志昂揚的精氣神。
他望向小公爺的眼神滿是願效死裡的鬥志。
自從跟了趙大將軍，他的官途是一帆風順，這次還被調到了大有機會立功江南戰場！
“不過若是要出城決戰，我軍的兵力還是佔有絕對優勢，無懼也！”
他激昂的話語透露著願為前驅的意思。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們要拿出萬全之策。”
趙錯輕點了下頭的說道，武將軍當然順勢接受教訓，並吹捧了一頓大將軍。
“大將軍此言稱得上是老成謀國。”
照元清接話道。
“最近幾日的雨小了，警戒也該提起來，首要的就是大軍出城三十裡紮營……”
小公爺認真地聽他講話，經驗是個好東西，而他經歷的戰事只有幾場。
群策群力方能取長補短的做出決斷。
不過……
‘這一場會戰還得是在戰場正面交鋒啊。’
趙將軍聽了諸將之言得出了這麼個結論，雙方如今就是要硬打一仗，幾十萬大軍出城，短兵相接，沒有計謀可耍。
畢竟兩邊的糧草都不可能支撐太久，只能進不能退，任何一方陷入防守都會顯出敗勢。
他念及此處已是溼了背脊……
“這第一戰若是敗了，南軍主力不可再戰，朝廷就要被拖入無止境的損耗中。”
趙錯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朝天輸一次不會頃刻敗亡，舉國之力可以讓他們就是輸了也守住江南。
然而，漠北妖庭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然趁大虞陷入僵局而發兵南下。
雙管齊下之間，朝廷可就萬萬頂不住了，亡國是必然局面。
“諸位將軍！”
趙錯見眾人商量到如何排兵佈陣的時候，忽然站起身，手中舉杯。
諸多將領見此也是趕忙離席，頂頭上官要敬酒，這不給面子就是找死了。
一軍主帥，最重要的就是權威，駁了大將軍的臉面，使主將發號施令之權受到衝擊，若不殺你立威，如何調兵遣將？
“太后娘娘與陛下將家國託付你我之手，我敬諸位一杯，共勉！”
他莊重的聲音在大戰將至的此刻頗有感染力。
“我等定不負皇恩！”
大堂中的將士一絲不苟地將酒飲下。
他們能站在這兒，大多是因為南方人的身份，因為家小都在江南等地。
不說什麼大義，一旦戰敗，家人立即受兵禍之亂，敢不效命？所以此時才能一條心，比較都是一條船上的。
“首戰必須一戰而定！入冬前全面收復淮南，攻至南疆。”
趙錯作為主帥定下了首要方略。
七國的主力如今都聚集在淮南國了。
兩邊都是賭徒，想的是一戰定勝負，永照帝當然也會考慮妖族的威脅。
“謹遵大將軍令！”
“善。”
他在鼓舞士氣的時候，離此不遠的淮南王城，一場也在密議在王宮中進行。
“陛下，大軍在此休憩半日就該直奔豫城了。我拿到訊息，趙賊已經到了久安關，以大將軍的身份掌兵。”
淮南王對著坐在圓桌主坐地消瘦青年拱手。
“好啊。”
永照帝輕聲冷笑。
他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消瘦了許多。
皇后跟人跑了，他還得滿天下的傳揚，註定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了。
“這個逆賊來的好，偽朝此戰的干係都系在他的身上了，他敗後想來也只能把劍自刎了。”
少年天子說道這兒又是心角一痛！
他恨不能現在就將安樂奪回來。
再拖下去指不定孩子……
“是本王之過啊！”
淮南王又長嘆了一聲。
“我生了安樂此女，聚天下之鐵也不能鑄此大錯，家事已不堪問了。”
廢帝望向他的眼神頓時多了一絲不滿。
‘朕的皇后冰清玉潔！’
他心中已有決斷。
安樂就是懷上了趙賊的種又如何？
再痛，他只要贏了此戰，就能夠奪回失去的一切，皇后還是他的，母儀天下！
“本王如今是否算得上進退自如？”
淮南王在心中自問。
安樂跟了趙賊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趙大將軍權傾天下，此戰若是再打贏了，看在他陳家女的份上，也會對他們寬恕一二吧？不過王位是保不住了。
“朕一手籌建的獵牛軍到哪了？一路縝密行軍，沒有掉隊太遠吧。”
永照帝安之若素的問道。
“陛下的大軍就在千軍五十裡之後。”
淮南王回應，他的神色也帶上了欽佩，眼前這個少年天子確實是胸有韜略。
“好！趙賊定想不到朕敢將七國之兵盡聚於此，前軍十萬，新練獵牛軍五萬，再加上重聚的裁剪老軍，近二十萬！”
他面露冷色，一拍座椅扶手的站起身，嘴角揚起了一道弧度。
“此戰必勝！”
廢帝其實也是色厲內荏。
他袖口中的手已經捏得發出脆聲。
兵者，何人敢言有勝無敗？不過聲勢不能弱了。
“朕之大軍！就是將馬鞭投於灞江中，亦可截斷水流……”
此時久安關中的大將軍府的主室才安靜下來。
趙錯溫柔地摟著懷中氣息微重的安樂。
她也緊抱著情郎的腰。
“錯不要出去了……”
小巫女的嗓音帶著迷離。
“我不走，今天的事已經辦完了，之後就陪著你了。”
小公爺在她紅潤的側臉印了一下，他剛回屋的時候想叫國師大人出來，可又受了無視。
“我會有錯的孩子嗎？”
她揚起潤澤玉面。
“會的。”
趙賊輕撫她微溼的翠發。
“我打完這一仗，就帶你回京城，兒女都會有的。”
小陳後忽然愣了一下，似乎是聽到戰爭的事，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事。
趙錯眨了下眼睛，看著突然發呆的小美人，輕咬住了她的耳珠。
她忽然開口說道。
“我這次回南疆找到了讓錯掌控龍脈蠕蟲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