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菽粟可口些，與稻米相較就更沒有可比性了，燕麥蒸煮後亦是粗糙，平民亦棄之，不過奴僕、禽獸果腹之雜糧爾...
“兩者畝產各多少？”
“菽粟不過一石三鬥，稻米產量更少，倒是燕麥大致有個兩石二三”(注:石=十鬥=10斤一斗=1斤)
“殿下可算過如果將這燕麥變成可口的主食，替代菽粟的地位，又能養活多少人？”
瞪大了眼的李懿望著蘇折，唸唸有詞的道“這將近是翻了一翻的產量，也就是說所北燕之地的產糧可以再養活一千多萬人口....”
“殿下此換算就廖矣了，先不說土地擁有量最大的是權貴，而不是基層的平民。單單穀賤傷農就不可不防”蘇折語氣低沉的道
土地擁有量最大的是權貴不假，而且一旦豐產，受益最大的也是他們，這李懿也能理解，但穀賤傷農就有些不理解了，糧食價格越低不是對底層農民最有利的麼？當下有些疑惑不解的望著蘇折
“殿下可知底層平民一天起床要愁的是些什麼事？”蘇折輕嘆了口氣，隨即詢問道
“這個我倒是知曉一些，柴米油鹽爾”遼王李懿倒也不做作，直言不諱的道
“殿下可知除柴米外，油鹽何來？”蘇折繼續不厭其煩的詢問著這些瑣事
“唯買...”有些猶豫的遼王應聲道，兩人毫不介意的將話題岔到了瑣事上
“但錢又由何來？”
“............”
“不外乎變賣田間糧物，糧價若是大幅的下降，就算是盛產，百姓手中的糧物也不可能置換到更多的東西，殿下可知柴米油鹽只是民間最基本的需求”
“需知人的一生都會歷經坎坷，生老病死、天災人禍也偶有不斷，稍有差池變賣房田也是極為普遍，這些東西變賣完了還能賣什麼？不過妻兒與自己，當只剩下一條不是自己的賤命的時候，你還能指望他對皇權有畏懼之心麼，稟倉足才能知禮儀，知禮儀方能出盛世...”
“歷來王權不過是站在金字塔的頂層，門閥、權貴、官吏亦是中層，最大的基層才是這些唯求溫飽的平民農戶而已，一旦這基層的次序崩塌，殿下可想過站在最頂層、也是最高處的皇權定然是跌落的最慘的”
“雖然歷朝歷代基層百姓的發聲都小不可問，且不被統治者所重視，不過，一旦他們爆發出絕望的吶喊時，一個王朝也就將意味著壽終正寢...”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殿下在以後做出任何決策的時候，都要稍稍的考慮一下百姓的利益。縱然北燕門閥權貴當道，但就算是分給百姓們一些殘羹剩飯也比一點不給的強，因為他們才是最好糊弄，最容易被收買的人群....”
“總之糧食的定價偏高和偏低都會出現負面效果....”
李懿正式的躬身一禮道：“先生的鞭策，我記住了”
“殿下想理順工部，一無威望，二無匹配的親信人手，被制肘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如在工部之中另開一司，呼叫心腹，一來可以升遷培植心腹，二來可以甩開制肘全力以赴....”
李懿有些詫異的看了眼蘇折，心道：“這腦洞也夠大的”
“不知道這新設的司衙的作用....”
“造百工....”蘇折淡然的道：“我舉薦一人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何人？”李懿再也忍不住矜持的問道
“到時殿下便知道了，此人所造之物能將燕麥變成麵粉，可以改變北燕乃至天下的主食結構，以豐北燕糧秣”蘇折賣了個關子，“此物一成，必將惠及天下百姓，殿下便可以攜大勝以迅雷之勢整頓工部，安插親信，工部也就唾手可得，稍時鞏固，到那時工部必將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且在六部中的話語權也會更重...”
“先生可有把握？”李懿有些顫聲的問道
“自然，我既以來，豈會無備...”蘇折有些豪氣的盯著李懿道
“這籌備新司與調配人手倒是不難，父皇也定然會應允，不過，一應官員的品級定然不會太高...”李懿有些躊躇不安的道
“主官為正卿，品級為從四品亦或是四品的都可，其他佐官五六品都可，但最主要的是這個新設的司衙要有極強的獨立性，不可受工部的一應“上官”干擾”看了眼李懿後，蘇折繼續的道：“這是殿下初試身手，呼叫的人手，其忠誠度就不說了，必須是德才兼備者上，且不可被人揪到小辮子，殿下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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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顧慮，我自然明白，接下來的果子，自然不能然別人摘了”
“我行事最看重機密，又注重輿論，之後再以利導之，待大勢已成後，再以大勢逼人，此乃陽謀”抬首看了一眼正盯著自己的李懿，蘇折才繼續的道：“待殿下組建好新司體系後，遴選工匠，做好保密措施的同時，煩勞殿下諫言陛下，以燕麥置換賦稅........，然後.......”
隨著蘇折不斷的解說，李懿的表情也是精彩異常，最後，李懿抑制不住興奮的道：“先生之策，妙也”
蘇折搖頭道：“世人皆有逐利之心，亦有跟風、虛榮的習性，順應此道，便能事半功倍。不過殿下要切記，此事一定要走好明賬，最好能時常與陛下參詳。捨得捨得，要得之前，必須要學會捨棄....”
“先生勿掛，我知曉先生的良苦用心，所用之人我定然會嚴加篩選...”解了“心事”後的李懿，頓顯的神清氣爽
蘇折趁機提議道：“殿下知我性情，蘭苑雖好，但畢竟是王府，多了些約束，我想這兩日擇好新居，便搬出此地，望殿下成全...”
李懿有些遲疑的問道：“先生可有中意之所？”
蘇折搖頭道：“剛到此地，尚未留意...”
李懿露出了一絲笑意的道：“即是如此，我倒是可以給先生推薦幾處宅院....”
蘇折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有勞殿下費心....”
“...，談何費心，先生勞心勞力為我籌謀，此乃小事爾..”李懿豪爽的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