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長沉默了。
萬萬沒想到, 司觀主竟然連鬼都騙。
司懷也沒想到這幫歷鬼長得凶神惡煞的,居然這麼好騙。
難怪一直在幫六道觀的做事。
他琢磨了會兒,對厲鬼們說:“你們好好在下面改造, 遵守地府法律法規, 爭取早日投胎, 下輩拜入道天觀,修煉成仙。”
聽見成仙, 厲鬼們神情激動起來:“我會的!”
“吃得苦中苦,方為鬼上鬼!”
“什麼道觀來著?”
“道天觀,聽起來就比六道觀大氣。”
…………
方道長:“……”
為首的陰差走到司懷身邊,抱拳道:“司觀主,我們已經清點完畢,這厲鬼全是近百年來從陰差手下逃脫的……”
司懷掃了一圈空中密密麻麻的厲鬼:“難怪你們領導被換了。”
陰差:“……”
方道長:“……”
瞎說什麼大實話。
方道長正想打圓場,便聽見陰差大人低頭道:“司觀主,您言之有理。“
方道長扭頭看司懷, 面色驚訝。
向來是他們對陰差恭恭敬敬,現在居然反過來,陰差對司觀主客客氣氣?
不過這人是司懷,方道長莫地覺得還挺合理的。
司懷沒有多想, 好奇地問方道長:“六道觀都有百年歷史了?”
他們道天觀才十幾年!
方道長想了會兒:“果算上前身六合觀,差不多是有近百年。”
“六合觀當初一直在鄉下山區發展,幾十年前通訊技術不發達,道協根本不知道有六合觀的存在,後來因為一起走失案, 華國總道協的前會長,也就是張會長的師兄,發現了六合觀的存在……”
正說著, 張會長走了過來,笑道:“我好像聽見了我的字。”
方道長連忙說:“我正在說六合觀的事情。”
張會長嘆了口氣:“怪我當初年少知,沒發現六合觀居然有這麼多漏網之魚,否則就不會有六道觀的事了。”
說完,他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這是?”
“這是盧任觀主找到的,裡面寫著不少字,大概是六道觀的冊。”
司懷掃了眼,上面寫滿了字、外貌、死亡時間、復活次數等等,非常嚴謹。
張會長將筆記本交給陰差,禮貌地問道:“陰差大人,方才那被抓的道士,是否在其中?”
陰差翻開其中一頁,對他說:“陳豐。”
方道長仔細地看了看單,問道:“六道觀所有人都在上面嗎?”
張會長點頭,又搖了搖頭:“寫的人不在。”
會寫這個的,肯定是觀主那個老變態。
司懷走到陳豐邊上:“老變態叫什麼字?”
陳豐冷哼一聲,不說話。
陰差用力一收勾魂鏈,陳豐吃痛地叫出了聲,咬緊牙關:“師父便是師父!”
司懷撩起眼皮:“你連他的字都不知道?”
陳豐冷笑:“我和師父三十多年情誼……”
司懷打斷:“還是連他字都不知道。”
陳豐:“……”
司懷嘖了一聲,扭頭對其他人說:“他不知道。”
又問了問那些好騙的鬼,別說叫什麼字,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所有事情都其他道士幹的,觀主甚至都不在六道觀裡。
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關於觀主的訊息。
司懷瞥看了眼陳豐,嘀咕道:“這徒弟像是找來墊背的。”
和六道觀的其他人、鬼比起來,這個觀主顯然有點腦。
陳豐聽見了,吼道:“師父神機妙算!肯定是算到你們會問他的字!”
司懷哦了一聲:“那他也肯定算到你會被抓起來吧。”
陳豐臉色忽青忽白,不說話了。
六道觀內一共找出了五道士,都在名單上,其中一個陽壽已盡,被陰差帶走,剩下四個都是六道觀新招募的,陽壽未盡,被警察拷走。
六道觀內的厲鬼雖然全部被帶回地府,但豐興山被陰氣浸淫多年,山上動植物受到不少影響。
張會長拍板決定做個道場,驅散陰氣,以及山腳的瘴氣、山中的鬼門陣。
暫時找不到六道觀觀主,道場要準備的東西很多,眾人便下山。
山路邊停滿了警車,持有單的警察走向其中一輛警車,開啟車門:“張芳?”
司懷掃了一眼,腳步頓住。
警車裡有一張扭曲的老婆臉,是張婆。
司懷挑了挑眉,杵杵陸修之的胳膊:“居然又被放回來了。”
張婆的耳朵十分靈敏,聽見了車外司懷的聲音,猛地扭頭,臉上的表情愈發扭曲。
司懷懶懶地對她說:“我就說早死早超生吧。”
“你現在還多坐幾年牢,坐完陽間的坐陰間……”
“……”
媽的,還挺有道理。
張婆氣得想衝下警車,被警察一把按住。
看見張婆,方道長也愣了愣。
過了會兒,他才轉身對張會長說:“張會長,桃源觀的空房不夠,沒法讓所有道友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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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後,張會長等人只好回到之前的住所。
司懷等人則由警車送回桃源觀。
山裡很安靜,警笛聲十分響亮,途經幾個小村莊,村民們紛紛停下腳步,好奇的觀望。
抵達桃源觀的時候,觀主羅新志也站在路邊,盯著警車。
見是司懷等人下車,他連忙問道:“方道長,司觀主,怎麼是警車送你們回來的?”
“不是說去調查六道觀的下落嗎?”
方道長笑道:“自然是查到了,六道觀就在幾里之外的豐興山上,我們去的時候還有不少香客在上香……”
方道長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聽完,羅新志臉色大變:“六道觀竟然就在附近?”
方道長點頭:“是啊,難怪桃源觀香客稀少,大概香客都被六道觀騙了去。”
“那道友們接下來準備怎麼找那六道觀的觀主?”羅新志問。
方道長搖頭:“現在連觀主的姓都不知道,只能再等一等警方的調查,這幾日我們要在豐興山上做道場,再叨擾您幾日了。”
第二天一早,司懷被方道長的電話吵醒。
“司觀主!商陽那邊已經根據消防出勤記錄找到六道觀的人了,他們居然在一個空草地放火,該不會是搞什麼邪|教儀式吧……”
臥房隔音效果不好,司懷不僅聽見手機裡方道長的聲音,還聽見門外方道長的聲音。
他抓了抓頭髮,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想要開門。
眼前突然一黑。
一件衣服罩在頭上,耳畔響起陸修之低啞的嗓音:“穿上。”
司懷低頭看了眼自己赤|裸的胸膛,慢吞吞地說:“大家都是男人,方道長不會介意的。”
陸修之:“……”
“我介意。”
司懷還困著,腦有轉不過來:“那你也脫了?”
陸修之:“……”
不知道司懷能不能反應過來,陸修之索性抓著他的手腕,幫他穿好了衣服。
司懷任由陸修之動手,能懶則懶。
穿上衣服後,陸修之開門,對外面的方道長說:“進來吧。”
方道長繼續說:“那些人都在名冊上,張會長請商陽的陰差過去了。”
“對了,司觀主,道天觀沒有出事吧?”
“六道觀那些人被抓的時候,嘴裡還說要殲滅道天觀什麼的……”
“能出什麼事。”
司懷刷著牙,給陳管家、費秀繡、董大山都打了電話。
“沒事就好。”
方道長松了口氣,對司懷說:“吃完早飯,我們要去附近的鎮上買些東西。”
桃源觀只能提供香燭用品,像供果之類的東西,必須要新鮮採購。
車輛路過百歲村,司懷開啟車窗,多看了兩眼。
陸修之掀了掀眼皮:“停車。”
司懷茫然:“怎麼了?”
陸修之:“車有問題。”
道協派來的駕駛員瞪大眼睛,連忙說:“這是我的私人車,怎麼會有問題。”
陸修之:“……車胎可能癟了。”
駕駛員頓了頓,連忙下車檢查。
兩個前胎都癟了。
駕駛員朝他們抱歉地笑了笑:“我第一次來這兒,還以為是山路顛簸呢,不好意思啊。”
“車上只有一個備胎,我叫其他車來接你們。”
方道長:“麻煩了。”
司懷走到路邊,餘光不遠處站著個小孩,想到了什麼。
他扭頭問方道長:“那天在紙紮店遇到的小孩怎麼樣了?”
方道長愣了下:“好像是張婆鄰居的小孩,幫忙看店的。”
司懷嗯了一聲,看向路邊的田野,所有田都雜草叢生,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打理了。
他眯了眯眼,村裡不可能一個種田的人沒有。
不遠處的小孩走近,仰頭看了眼司懷。
“你是道士嗎?”
方道長笑了笑,對他說:“我們都是道士,小朋友有什麼事嗎?”
小男孩忽然抬起了腳,朝著司懷的腳狠狠地踩下去。
司懷挑了挑眉,微微側身,小男孩一腳踩空。
因為用力太猛,他滑了一跤,在眾人面前摔了個屁股墩。
小男孩怔愣片刻,當即嚎啕大哭。
“哇啊啊啊啊啊!”
司懷:“……”
小男孩的哭叫聲尖銳,很快,一旁別墅裡跑出一個年輕女人。
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指著司懷說:“媽!他打我!!”
年輕媽媽看了眼司懷,臉色變了變,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說完,她一把將小男孩抱起來,往屋裡走。
小男孩在她懷裡掙扎,尖叫道:“媽!就是他!就是他!”
“艹!誰在路上放的釘!”
駕駛員咆哮一聲,年輕媽媽的腳步更快了。
司懷偏頭看陸修之,小聲問:“是不是有點奇怪?”
不找他麻煩就算了,怎麼還跑得這麼快?
陸修之點頭。
方道長感慨道:“這位女士真是明事理啊。”
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