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懷愣了下, 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他扭頭看陸修之:“你剛剛說什麼?”
陸修之半闔著眸子,重複一遍:“你吃醋了嗎?”
司懷笑了下:“那女孩就是個高中生吧。”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陸修之挪開視線, 又問:“剛才為什麼說我們是從牢裡出來的?”
司懷摸摸鼻子:“她站在邊上看你, 臉都紅了。”
“就逗逗她, 沒想到膽兒這麼小。”
“瞎編的話都嚇了一大跳……”
他的語氣像是在和朋友談論女生。
陸修之壓下嘴角,屈了屈手指, 轉身往裡走。
司懷大大咧咧地跟上去:“樓梯在這邊。”
村委會棟建築一共三樓,有幾間辦公室的門敞開著。
司懷瞥了眼,都是辦公室,不很簡陋,木桌木椅木床。
一名村幹部看見司懷和陸修之上樓了,輕聲說:“道長,幾間都可以休息的,就是平常沒人來, 可能有點味道,得開窗通風。”
司懷應了一聲,挑了一間看起來稍微好點的。
他坐在破沙發上,朝著一旁的木床努了努嘴, 對陸修之說:“你睡吧,睡沙發。”
陸修之:“不用,你睡。”
司懷上上下下量了會兒,敏銳地察覺到陸修之的變化。
但具體是什麼變化,他說不出來。
司懷眨了眨眼:“你睡吧, 你看起來挺累的。”
“不累。”
陸修之抬眸看他:“被你氣的。”
“幹嘛了?”
司懷一臉茫然,回憶自己之的行為:“沒幹嘛啊。”
“司懷。”
陸修之突然喊他的名字,司懷莫名地有種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的感覺, 放下翹著的腿。
“啊?”
陸修之走上,淺棕色的眸子深深地望著他:“們是什麼關係?”
“夫夫啊。”
司懷往後靠了靠,仰頭看著對方流暢的下頜線。
他又掃了眼這破破爛爛的辦公室,慢吞吞地問:“大和尚,你怎麼滿腦子顏色廢料?”
陸修之:“……”
司懷豎起耳朵聽了會兒,隱約能聽見隔壁有人打呼的聲音。
“裡隔音不好,咱們不能叫出來。”
陸修之:“……”
司懷坐正身體,一低頭便能碰到對方褲子的拉鍊。
他蠢蠢欲動的伸手。
陸修之壓住司懷亂動的手,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是這個意思。”
司懷沉默了會兒:“你該不會是要追求刺激,貫徹到底吧?”
陸修之:“……”
不等他說話,司懷搖了搖腦袋:“今天說不定還要再上山,屁股不能動。”
陸修之:“……我是在說剛才女生的情。”
司懷怔了怔。
還在說那個穿裙子的女生?
又問了夫夫關係……
怕他出軌嗎?
司懷恍然大悟,仰頭對陸修之說:“你放心,對她沒什麼意思。”
陸修之:“……”
司懷:“就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直勾勾地盯著你的臉看……”
陸修之長得很好,但以前周身縈繞著濃郁的陰氣,普通人看見他只覺得滲人,不會關注到他的臉。
司懷和他出門辦的時候,那些香客的注意力也都在司懷自己身上,或者嚇得根本沒有其他思,以至於司懷很少看見有人對陸修之感興趣。
司懷慢吞吞地說:“感覺有點新奇。”
“現在對女人沒興趣。”
陸修之抿唇問:“你不介意她看麼?”
司懷哦了一聲:“介意又沒用,眼睛長在她身上。”
他笑了笑,反問:“難道你會介意別人盯著看嗎?”
陸修之吐出兩個字:“會。”
他摸了摸司懷的髮絲,一字一頓地說:
“司懷,很小氣。”
司懷有點懵,脫口而出:“你哪兒小氣了?”
明明隨隨便便就給他幾千萬。
他小聲嘀咕:“沒看出來你還挺謙虛……”
陸修之沉默片刻,輕嘆道:“睡吧。”
司懷往沙發上一躺,對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眼皮越來越重。
他側了側身,朦朦朧朧看見了陸修之情緒複雜的眸子。
司懷迷迷糊糊地想,陸修之好像很多情喜歡埋在心裡。
不說出來他不知道啊……
…………
陸修之垂著眸子,沒有絲毫睡意。
手機突然震了震,是易助理的電話。
避免吵醒司懷,他走到三樓的公共陽臺接電話。
“陸總,焦昌市道協的人全換了一批,大部分都進去了,之負責安排你們入住六道觀、桃源觀的人在裡面呆了沒兩天就死了。”
陸修之皺了皺眉。
“商陽道協是白雲觀的盧任負責,目前沒有查到問題。”
彙報完,易助理頓了頓,繼續說:“道天觀新的設計圖已經發到您郵箱了。”
陸修之點開設計圖,按照司懷的要求,祖師爺殿是所有建築裡佔地面積最大的。
他划著手機螢幕,視線從設計圖轉到了自己的手指。
盯著看了會兒,陸修之開口道:“準備對婚戒的設計圖。”
易助理驚了:“您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結婚了怎麼還沒有戒指?”
陸修之:“你結婚的時候還能沒有婚假。”
說完,他面無表情地掛掉電話。
…………
睡到中午,司懷被喊起來吃午飯,吃完飯要再上山一趟。
司懷對熱乎乎的快餐沒有興趣,只吃了點水果。
邊上幾位道長正在討論紅僵的情:
“以我之見,那紅僵是被其他人為煉化的。”
“認為是吸天地靈氣,山頂濃郁的靈氣你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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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推演了,是吸天地靈氣。”
“你用什麼推演的?”
…………
聽他們在聊紅僵的來源,方道長忍不住湊到司懷耳邊,小聲說:“司觀主,你說該不會又來個七道觀,八道觀之類的道觀,搞出了殭屍種東西吧?”
司懷啃著蘋果,瞥了眼他的面相:“有可能。”
方道長眉緊皺:“查了一下饒水縣道觀信仰情況,以前都沒有出過,只有兩個小道觀,信奉也都是三清尊神,就怕是桃源觀一樣,披著正經道觀的皮……”
司懷唔了一聲,見方道長一個勁兒地說個不停,神態舉止都透著焦慮,慢慢反應來了。
大概是因為早上他說事情有點嚴重,方道長緊張了。
司懷從兜裡掏出道天印,放到他眼皮子底下。
方道長立馬閉嘴,小心翼翼地捧起道天印:“司觀主,道天印為什麼會對紅僵有那麼強的威力?”
司懷懶洋洋地說:“好問題。”
“那我就考考你。”
方道長神色一肅:“你說。”
司懷奇怪看他:“就你剛才問的問題啊。”
方道長:“……”
司懷拍拍他的肩:“想明白了就告訴。”
“你可以的。”
方道長不知道司懷還沒摸透道天印的原理用途,以為司懷不肯說,只好自己埋頭鑽研。
看到道天印底部印的“道天印”三個大字,他凝視許久,摸了摸這幾個字,嘀咕道:“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司懷一邊啃蘋果,一邊刷微博。
一刷主頁就刷到了總道協的微博。
【華國總道教協會:上午的交流講經活動在白雲觀圓滿落幕,此次講經活動由總道教協會會長張天敬主持,以“為人至誠,可保長生”為主題,敬天地,禮神明,不存惡念,修身修心,便能延年益壽。】
【學到了學到了。】
【為人至誠,大拇指.jpg。】
【首都的活動還沒有結束嗎?怎麼在老家看到了道天觀觀主。】
【你眼花了吧,是不是最近看到太多關於他的訊息了?】
【在饒水縣醫院看見的,那天他還和護士吵起來了。】
【司懷兩天就離開首都了啊,沒有參與後面的活動。】
…………
見總道協微博底下的評論都在談論自己,司懷皺了皺眉。
他一抬眼,看見關著的門悄悄開了一條縫。
司懷起身,走過去打開門。
眾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看向門口。
司懷看著站在門口的村長,眯了眯眼:“進來坐吧。”
村長擠出笑容:“道長們,午飯吃的怎麼樣?”
司懷隨口說:“挺好的。”
村長擦擦額頭的汗,連忙說:“那就好那就好,就不擾大家了。”
“下午會帶道長們上山的。”
說完,他轉身想要離開。
司懷喊住他,開手機相簿,翻出昨晚拍的屍體照片,問道:“村長,你認識他們嗎?”
看見照片上的人臉,村長眼裡閃過一絲慌張,結結巴巴地說:“不、不認識。”
司懷哦了一聲,看來是認識的。
他索性敞開了門,免得連外面是誰都看不見。
門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村長額上的冷汗又冒了出來:“道長還有什麼嗎?”
司懷反問:“你還有什麼嗎?”
村長搖頭,快步離開,腳步難掩慌張。
司懷一屁股坐到陸修之邊上,壓低聲音說:“村長有問題。”
“那幾個村幹部估計也是。”
陸修之嗯了一聲。
“媽,你早上幹嘛去了?”
女生撒嬌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聲音有點耳熟,司懷撩起眼皮,望了去。
是早上的碎花裙女生。
她拉著鄧元香的胳膊,看起來很親暱。
鄧元香臉色變了變:“你怎麼來了?”
“下午很忙,還有很多情要做,你快回家,不要亂走。”
“又有什麼情?”
女生一臉不滿:“你不是答應下午去逛街了嗎?”
司懷的目光漸漸挪到了陸修之臉上。
他擠了擠眼睛:“那個阿姨好像和村幹部挺熟的。”
“她女兒說不定會知道什麼情……”
陸修之看著他,突然輕笑一聲:“你想讓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