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賽結束了。
2022年世界賽裡史無前例的大敗，已經成了海華國內最大的話題。
海華國敗得太徹底，面子，裡子全丟了。
聯盟第一人蘭天帝以16強的成績早早出局。
北境之花，前海華第一天才樓晴因為機械故障重傷，搶救回一條性命，靈能崩潰, 淪為廢人。
海華國民覺得自己所在的聯盟似乎失去了未來，民間氣勢一片低落。
樓晴在國內的粉絲數量極多，很多人相信她會帶領海華重返世界之巔。
海華中都。
一間富麗堂皇的報告廳內。
面對著長槍短跑和滿屋子的媒體工作者，坐在座位正中央的是聯盟第一人蘭天帝蘭瀚，年輕的面孔上露出幾分倦意。
短短幾日的時間，他像是衰老了許多。
頭髮上似乎都冒出了不少白髮。
直到這一刻, 很多人才意識到他已經八十七歲, 換做普通人早就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了。
長達半小時的採訪過後。
蘭天帝突然宣佈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次系列賽的重大失利以及樓晴同志的意外，我作為國代隊的領隊難辭其咎。”
“在這裡我宣佈, 即日起我將向聯盟遞交退役手續，並且解除一切在聯盟國家隊的職務。”
“天佑海華。”
空曠的報告廳內，長時間的沉默過後，記者席裡響起陣陣清晰可聞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海華聯盟第一人退役？
所有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嚇到了。
這無異於在本就低落的海華聯盟賽壇上再投下一枚深水炸彈。
以至於他們都不敢相信。
蘭天帝退役了，誰來扛起下一任大旗。
更確切的說，誰來彌補空缺，未來幾屆的世界賽怎麼辦，海華聯盟將會走向何方。
理論上，蘭天帝的年齡，還能夠繼續打三屆世界賽。
突然退役，是怎麼想的？
【我超，不會是國家隊那邊要讓蘭天帝為這次的世界賽折戟背鍋吧？】
【海華要完！】
【懦夫！】
【蘭天帝？懦天帝！】
【阿蘭，你退役了我真的會瞧不起你】
新聞頻道裡的彈幕密集得幾乎凝成實牆，看不到畫面。
所有賽迷都感覺天要塌下來了，透過發彈幕宣洩內心的情緒震盪。
16強的成績對於渴望實現復興的海華來說, 是一個遠談不上令國民滿意的成績。
但如果連蘭天帝都退役了，以今年其他人的表現來看, 作為七大領導國之一的海華甚至可能躋身不進正賽？
不談遠的, 四年後的世界賽該怎麼辦？誰能挑起重擔？
海華聯盟第一人將要退役！
這個形如地震的訊息瞬間在海華國內引爆。
......
“哇——”
公寓客廳電視機前。
黑澤恰好開啟了電視機，看到了記者發佈會的這一幕。
洗乾淨的蘋果停留在嘴邊。
“卡察！”
許久，他狠狠咬下一大口。
在鮮紅的蘋果表面留下一個不規則的深深牙齒印記。
怎麼回事呢？
黑澤咀嚼著果肉，和無數坐在電視機前收看國家隊返程記者招待會的普通觀眾一樣，他也充滿疑惑。
他其實還挺崇拜電視屏幕中那個青年相貌的選手的。
還記得春季賽正賽環節，系統當時頒佈了一個任務，讓他在對戰前進行一些姿勢互動，他當時選擇的就是蘭天帝的成名冠軍動作摘星，甚至因此還有人用黑天帝來嘲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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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他本事不大，倒是喜歡碰瓷赫赫有名的國內現役第一人。
沒想到才過了幾月，蘭天帝就宣佈要退役了。
“這到底是......”黑澤不知道該作何評價，一時有些語塞。
他不覺得是國家隊推蘭天帝出來背鍋，頭腦冷靜稍微想想，都能明白沒有人能逼迫他這個現任賽壇第一人做出這個決定，只可能是源於他自己的想法。
難道是樓晴喪失了繼續作為精靈師的可能，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一時之間，無顏面對海華的父老鄉親？
可也說不過去吧，大家義憤填膺的物件是米蘭聯邦，根本牽扯不到他的身上, 反而因為樓晴的意外事件，十六強的成績也沒太多人為此謾罵了，國民上下被一種悲憤的情緒籠罩著。
大家深刻的意識到身為“弱國”面對世界霸主米蘭聯邦的無力。
是的，米蘭聯邦為此需要付出許多代價。
國際聲譽受損，甚至今年的總冠軍丟失，多少也受此影響。
國際精靈賽事組委會派來的裁判對米蘭系選手的吹罰力度極高，甚至直接罰下了兩名選手。
世界賽最終是由布瑞迪許的天空之王納什奪冠。
後續米蘭聯邦還需要面向樓晴個人以及海華聯盟進行一系列的賠償，可那又如何呢。
海華下一個時代的領軍人物已經被廢，在很多人看來，萬惡的米蘭聯邦的陰謀已經得逞，而海華毫無辦法，只能被動地承受一切。
......
時間過得很快。
同居幾天後，宮利花和黑澤又返回了聯盟工作和訓練。
經過調養，宮利花的身體果然如她所言，並未出現什麼毛病。
四五十攝氏度的恐怖體溫已經恢復成正常人的水準。
不知道是不是黑澤的錯覺，他甚至覺得這場奇怪的大病過後，宮利花的氣質更加出眾了。
返回基地的第二天，黑澤接到了一則通知。
在前往省城參加8月10號正式開始的省賽入圍賽前，海棠聯盟要召集本次擁有參賽名額的十二人的2022年海棠代表隊，前往城市郊區的一處封閉場地進行為期一週的集訓。
集訓完畢後，眾人會直接前往省城，在那裡休息兩天，然後正式參與到省賽入圍賽的比賽當中去。
對於此次集訓，十二名選手擁有拒絕的權力，但無一人拒絕。
“池姐，你今天沒事做嗎？”
黑澤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側頭看向坐在駕駛座的池蕾，她今天扎著馬尾辮，黑色背心，女士墨鏡，打扮得很清涼。
不像是聯盟的辦公人員，倒像是個鄰居大姐姐。
今早池蕾主動聯絡他，說可以順路載他前往市郊的集訓基地。
“部長正好讓我過去監督一下集訓的進度，順路。”
“哦。”
“花姐那麼重視這次的省賽嗎？”
“嗯。”
“畢竟省賽，部長要帶隊過去。”
“不過也不是要你們取得多大的成績突破，海棠市和部分大城市的水準差距是客觀存在的，只是省賽和省賽前的集訓本身就是實力快速提升的好機會，部長希望本次的參賽選手都能有所收穫。”
黑澤點點頭。
他也聽說了。
這次集訓，設有許多的神奇資源作為他們訓練當中的獎勵，都是海華聯盟支出的，不需要他們這些選手掏一分錢，也是作為前往省賽的福利。
所以哪怕聽說這次集訓相當嚴格，十二名選手全都報名參加。
正好黑澤的營養值，透過好些天的訓練消耗得已經所剩無幾，只有最後的32點，這次的集訓正和他意。
其實，好些天前營養值就應該歸零，只不過他把在聯盟賺取的績點，兌換成資源轉化成營養值多撐了幾天。
也不知道集訓到底是怎樣一個資源的獲取形式？他對此很是期待。
一個小時後。
池蕾的車緩緩透過幾道關卡駛入一處空曠的基地之中。
郊外地帶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只是安全性和城市內部無法媲美。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危險至極的環境，對於駐紮在此處的執行序列小隊，卻是日常操練最好的場所。
執行序列的精靈師注重面對野外多樣複雜的環境的靈活應變能力，暗殺技巧，速度，隱匿能力......
黑澤下了車。
在廣場上碰見此次參加集訓的另外十一位選手。
這其中大部分的人他都認識，只有幾位是從來沒見過面的。
“黑澤。”
“早！”
“這位是聯盟的池蕾秘書。”
“池總助早。”
眾人互相打完招呼。
黑澤來到吉青文的身邊。
“吉哥，給我講講集訓等會要注意些什麼唄？”黑澤開口小聲問道。
他對這次集訓還是一無所知的狀態。
畢竟不是每件事都能問宮利花請教。
宮利花只是委託這處基地的總長官，讓他給海棠此次參與省賽的代表隊成員進行集訓，但具體要訓練些什麼，怎麼訓練，她也是不大清楚的，沒有過問。
黑澤想吉青文肯定是瞭解情況的。
黑澤是第一次參加省賽，吉青文都是第六次了，經驗豐富。
“我也想知道啊。”
誰知道，吉青文面對他的詢問，只是無奈地攤了攤手，臉上同樣寫著困惑。
“我們從前出發省賽前，至多是自發地組織一下，和關係好的幾個選手在俱樂部裡加強訓練，來這種地方進行統一集訓，也是頭一會兒。”
“啊這......這麼神秘啊。”黑澤嘆了口氣，他還以為能提前探知到什麼情報呢。
“嗶！”
一道嘹亮的哨音在前方響起，將三兩成群閒聊的選手們的目光吸引過去。
遠處一個身著迷彩衣的寸頭男大步流星地朝著眾人走來，嘴裡含著一個紅色的口哨，剛才的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
在他身後，跟隨著一個小隊。
寸頭男走到眾人面前，站定。
黑澤呼吸稍微變得凝重，他敏銳地感覺到，眼前這人具備精英級的實力，而且實力很強勁。
相比於海棠聯盟的吉，魏，莊三人，他舉手投足間有一種雷厲風行的氣質。
這大概也是長期進行大量任務的執行序列精靈師的氣質。
執行序列的精靈師的定位有點類似黑澤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動畫的暗部形象。
必要的任務甚至需要佩戴上遮掩面容的面具。
“我是此處基地的總教官，你們可以叫我大為教官。”
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
“這次我接受了宮部長的委託，負責你們這七天的集訓工作。”
“既然接受了這份工作，我就會盡我所能地訓練你們。”
“首先必須強調一點，我不論你們是什麼身份，冠軍？亞軍？職業級？還是精英級？在我這裡統統都是學員，沒有任何優待。”
“其次，接下來的集訓安排絕不輕鬆，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同時配合我們的訓練要求。”
男人直視著海棠代表隊，面無表情地說道。
人群中的少數人對他“狂妄”的態度有所微詞，但來之前就已經被告知過是來接受集訓的，強度很大，也不好在這裡頂撞。
作為精靈師而言，他們當然想要儘快地提升個人實力。
“很好，看起來你們都已經做好了接受魔鬼訓練的心理準備。”總教官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滿意地點點頭。
“接下來，領取你們的訓練服，到更衣室換上，五分鐘後我們在這裡集合，正式開始集訓！”
黑澤報了尺碼，在一個執行官的手中領取到了訓練服。
訓練服不知道是什麼布料，款式不算好看，但韌性極強。
前往更衣室的路上，黑澤再次湊到吉青文的身邊。
“感覺這次集訓好像是動真格的......”
“嗯。”吉青文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黑澤早就察覺到他的異狀，試探性地詢問道。
“吉哥，你認識那個總教官？”
方才吉青文就在他的身邊，總教官出現的一刻，黑澤明顯地從他臉頰上捕捉到了些許異常。
“被你看出來了啊。”吉青文點點頭。
沒有賣關子，解釋說道。
“以前剛成為精靈師的那段時間，受到了路叔很多關照。”
“你年紀小，對路叔...額也就是總教官可能沒有多少印象，但在我們小時候，他才是我們海棠聯盟的第一人。”
“後來，年紀大了，就退役了。”
他的臉頰上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
“其實他退役那年，仍舊是我們海棠賽場上最強的選手，還能再打好些年，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退役。”
“他說，他的天賦就這樣了，很難完成突破，不如將機會留給我們這些年輕人。”
“一個蘿卜一個坑，他們不退役，年輕人就很難出頭。”
“挺高尚的一個人。”
“是啊。”
兩人和其他男性選手走進更衣室。
櫃子，長凳和試衣鏡，房間內的擺設相當簡單。
兩人脫去衣物，換上訓練服，還在繼續聊著剛才的話題。
“或許選擇退役的蘭天帝，也是懷揣著這種想法？”
“應該是吧。”吉青文嘆了口氣。“不過這次退役，對於蘭天帝而言可謂元氣大傷。”
“有這麼嚴重嗎？”
訓練服的腰帶很難系，黑澤廢了不少力氣，將卡扣卡住，一邊接住吉青文的話茬。
“因為不是正常的退役儀式。”
柏長清已經換好了訓練服，聽到兩人的聊天內容，插話說道。
“功成身退或者是年齡太大，實力下滑順理成章式的退役是沒有多大的影響的。但蘭天帝這次退役，短短幾年內恐怕沒人能接替他的位置，民眾怨念很大，會對他造成反噬。”
“聽起來好像很玄學。”
“是啊，沒法解釋清具體的原因，但確實如此。”
“尤其是越高層的選手受此影響就越大。”
聊天的短暫功夫，眾人換好了訓練服，將心中各種紛擾情緒收攏。
生活還是要繼續進行的，他們目前需要認真對待的是集訓。
統一著裝的海棠代表隊快步流星地走向訓練廣場。
在視線可及的遠方，是連成一片的陰沉黑森林。
墨綠叢林裡不時迴盪著不知名生物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