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小時後來。
——
“咦？”
黑澤冷不丁地發現，他的右手背突然生出熱感，金色的印記重新凝聚成型。
要知道，這枚指引他來到此處的罪魁禍首，可是在他一進入空間後便隱匿不見了，黑澤一度以為是因為進入此處磨損了。
沒想到來到地下空間後又重新現形。
金色印記比起從前更加清晰，是一對彎曲的山羊角。
又來了......
熟悉的指引感覺重新在黑澤心間升騰而出。
看起來，金印先前並非消失，只是蟄伏，來到目的地近處它才重新展露出來。
在地下空間的中央似乎有某種東西給他極強的吸引力。
黑澤翻身坐上小藍頭頂，湊在它身邊比劃著說了幾句，小藍大致明白了。
朝著地下世界的中央地帶走去。
越靠近中央，棲居生活的黑山羊幼崽的強度就越高。
哪怕是身為超級精靈的異色黑山羊幼崽也得謹小慎微。
超級階段的黑山羊幼崽放在外界絕對是獨霸一方的存在，但在地下世界裡並不罕見。
甚至有少數幾隻直接超出了黑澤的感應範圍。
黑澤隱約有所猜想，但不敢確認。
畢竟超級精靈對目前的他來說都高不可攀，何況是超級精靈之上的御守級。
黑澤吞嚥著口水。
那些二三十米高的強大個體無形散發出來的強烈氣勢，讓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體不聽使喚般地不住顫抖。
好重。
空氣和氣場彷佛都被這些生命至強者所扭曲。
黑澤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格外黏膩，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不過黑澤並未面露慘色，反倒激動地渾身發抖。
太強了......
小閃靈它們提升至這種等級的精靈會是何等閃耀，真希望那一天能夠早些到來。
黑澤咬著牙支撐著，渾身靈能自發應激抵抗。
那幾隻超大體型如同肉山的黑山羊幼崽散發出近乎實質化的氣場，看似無形，實則致命。
它們面對普通生命體根本無需動彈，自發的氣場就能將普通生物壓爆。
黑澤甚至能想象到那種鮮血肉體如同果汁般爆裂的畫面。
過了不知多久。
異色黑山羊幼崽停下了腳步。
黑澤從它的觸手中探出身體，奇怪的是，不知何時，周圍竟然沒有任何一隻黑山羊幼崽的存在。
他從小藍的頭頂一躍而下。
沒有生命至強者的氣場威懾，黑澤的活動又重新恢復自如。
他貌似來到了一處分叉洞穴裡，周圍是一片空地。
地面頑強地生長著幾棵泛黃的雜草，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這和黑澤進入地下一直觀察到的欣欣向榮的景色截然不同，彷佛絕地。
哪怕沒有印記的存在，黑澤誤入此處也會感覺到這裡的非同尋常。
何況...右手背的溫度灼熱得像是快要燃燒了。
刺目的光芒從那對羊角裡綻放。
黑澤順著感應看去，只見在一片乾涸的土地中，一個圓柱形的物體從泥土裡露出一個角來。
它就是印記一直指引的存在嗎？
黑澤生出好奇。
為了它，黑澤跨越了上千公裡的距離，直到現在還被困在莎布·尼古拉絲的世界裡。
小跑地靠過去，他蹲下身來，小心地進行徒手挖掘。
很快，埋藏在地下的物體呈現在他的眼前。
“呼——呼”
黑澤輕輕吹去表面的泥土。
這是一支排簫，由若干長短不同的音管捆綁在一起。
顏色為澹綠色，看起來像是蘆葦。
竟然是樂器？
黑澤顯得有些意外。
他想過裡面可能是一把武器，一個盾牌，甚至可能是羊角之類的身體組織。
但唯獨沒有想過是樂器。
他從儲物手環中取出一些清水將排簫洗乾淨。
徹底清潔過後的排簫更加翠綠，甚至隱隱有種竹本的天然清香。
它的表面很柔順，沒有一絲刮痕，但偏偏卻給黑澤以厚重的年代感。
他突然想起當初在鹿城時，偶然在街邊觀看了一次大學生的樂器演奏，當時印記貌似就出現過異常，聯絡上突然浮現心頭的記憶，它指引的物體是一個樂器貌似也很合理了。
黑澤緩緩湊近哨口，輕柔地含住吐出氣息，優美的樂器聲順著氣流傳出。
聲音在靜謐的地下空間擴散很遠。
“轟！”
“轟！”
忽然，黑澤遠遠聽見山搖地動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
黑澤站穩身體，向著洞穴外面看去。
“吼！”
小藍比黑澤更加急切，它焦躁不安地發出叫聲。
整座地底世界的生物暴動了！
是因為我吹動了這支排簫嗎，還是......
轟——
無形的氣勢傾軋而過。
黑澤的思維僵滯住了。
無數黑山羊氏族的衝鋒凝聚成一股龐大的，無可匹敵的氣勢，黑澤的全身都被壓制，他想動，但卻動彈不得。
地底世界的深處，方正如同農田般的牧草裡，一頭深綠色的巨獸從草地中站起身來，它高高昂起脖子，一對猩紅巨眼彷佛透過無盡距離看到了洞穴中的一幕。
它依稀還記得母神的囑咐，正準備閃身前往的時候。
一陣龐大的光芒從黑澤的右手背冒出，光芒越變越大，最終吞沒了黑澤的身體。
黑澤手中的排簫管壁開始震動，氣流緩緩在管壁內部流動起來，空靈婉轉的聲音徐徐傳出。
青色的風憑空自生，它們旋轉起來，包裹住了黑澤的身體。
黑澤感覺這個世界正在排斥他。
他心頭若有所悟，要離開了。
等等，還有小藍！
黑澤看向身旁的巨獸，若把它留在此處，它恐怕會被躁動同族們撕碎。
排簫彷佛明白了他的意思，送出更多的青色氣流。
龐大的氣流很快把小藍包裹住。
“彭！”
當第一頭三十米高的超巨黑山羊幼崽衝破洞口的時候，青光一閃，黑澤和小藍的身影陡然消失。
只留下身前失去目標，陷入茫然的黑山羊氏族們。
巨大的暗色廟宇內。
黑霧洶湧地沸騰著。
莎布的視線穿過層層空間，看到了地底。
她在黑澤吹響哨口的時候，就預見了會發生什麼。
但她很快恢復平靜。
眼睜睜地看著黑澤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中。
“母親大人，需要我把他抓回來嗎？”
在它身邊，匍匐著黑光，虔誠恭敬地問道。
“不用。”
“他會回來的。”
“下一次，他將永遠屬於我。”
莎布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
“黑山羊氏族永遠忠誠於您，是您卑微的奴僕，哪怕是潘大人。”
“黑澤也會屬於我。”
伴隨著黑澤的消失，莎布的心頭生出了奇妙的情緒。
一種她從所未有的情感。
空落落的一塊，好像缺失了什麼。
——
兩個小時後來。
——
和大多數呈現黑色偏紫的同族不同，它的顏色很淺，同時非常鮮豔，尤其到晚上，就如同會發光一樣。
它的身高足足有接近8米。
雖然和黑澤看過的最大的黑山羊幼崽沒法比，但也比正常的6米個體大不少。
顯然這頭異色黑山羊幼崽的實力非常出色。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黑澤的探測系統中，顯示它的能值有934葉。
934葉是一個很有說法的能值。
六百餘葉是絕大多數高階精靈的頂點，而一千葉基本是超級精靈的底線。
這頭異色黑山羊幼崽能達到934葉，就表明它的潛力難以想象得高，而且極為接近超級精靈階段。
“吼！”
異色黑山羊幼崽來到黑澤身邊，無數張嘴朝著黑澤發出小聲的吼叫。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黑澤並沒有被它的吼聲嚇到，伸手示意它冷靜一下。
神奇的是，黑澤伸出手後，它果然停止了吼叫，小心翼翼地在黑澤身邊蹲伏下來。
模樣根本不像一頭隨時能夠摧毀一座城鎮的強大兇獸，聽話得像是家養的一頭小狗。
黑澤見它順從的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
果然黑山羊幼崽的智商很高。
他從前瞭解到關於它們殘暴的印象，或許只是因為它們並不願意把其他生物當成可以相處的物件而露出表象。
而黑澤自身擁有某種無形的通行證，在黑山羊氏族的個體眼中的成分無疑是自己人。
再加上......
黑澤從儲物手環中取出一棵鉛球大小的漆黑藥丸。
當然黑澤會這麼介紹它，純粹是因為他是它的煉製者，換成不明情況的人，這就是一顆漆黑的鉛球。
只是散發著很衝的草本氣息。
異色黑山羊幼崽彷佛嗅到了巨大藥丸，瘋狂著吐著舌頭，一副渴求的模樣。
這種藥丸是黑澤煉製的，非常符合黑山羊氏族的口味。
是一種地面的黑藻的精粹物質，混雜了許多黑澤專門作為調和味道的作料，無論是營養成分還是口味都遠勝幹吃黑藻。
得到黑澤的許可後，異色黑山羊幼崽從黑澤手中一口吞掉藥丸。
“吼～”
它的吼聲變得溫柔了許多，渾身微微顫動，似乎對藥丸的口味非常滿意。
這是自然。
作為出生到長大都生活在卷屬平原裡的生物，它雖然強大，但論見識，確實是實打實的土包子。
根本沒有吃過好吃的食物，況乎黑澤還專門為此研究調和了口味。這種吸引力不難想象，相當於一個人從小到大每天都只食用大米，突然間吃到一頓燒烤，一盆火鍋，完全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黑澤一連餵食了三大顆超濃縮藥丸。
異色黑山羊吃完藥丸，意猶未盡，頭頂的觸鬚輕輕蠕動著，四根主須纏繞在一起。
黑澤和它接觸有一段時間了，明白它們纏繞主須的動作代表的意義，這是一種比較正面情緒狀態下才會露出的肢體動作，顯然現在的它在美餐一頓後很是欣喜。
黑澤走上前去，摸了摸它的身體。
它乖巧地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每日一頓濃縮藥丸，持續了大半個月，在這種攻勢下，沒有太多鬼心眼的異色黑山羊幼崽已經對黑澤完全放下了防備，任由他上下其手。
黑澤也沒有仗著餵食帶來的好感度來恣意妄為，簡單撫摸了幾下，培養感情就放手了。
黑山羊幼崽是相對獨立的生物，並不喜歡其他個體和自己有身體接觸。
最開始第一次進行餵食的時候，黑澤靠得太近都會被它威脅警告，那時的他還是把藥丸放在地下，遠遠退走，它才敢試探性地吃下。
他對於它們來說雖然是某種意義上的自己人，但哪怕是自己人，它們也不會表現得過於親近。
如今，他和它的關係已經變得很親密了，從可以隨意上手就可以看出來。
這是黑澤的養成計劃。
雖然沒法契約這些成年精靈，但他依舊可以和它們相處打好關係，就如同烏鴉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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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異色黑山羊是他精心挑選的物件。
性格相對溫和，實力強大。
它本來就極為接近突破至超級階段，已經逼近臨界線了。
一旦它突破成功，憑藉異色的強勢，它在黑山羊氏族中也不算弱者。
屆時，黑澤就能拜託它帶著自己抵達洞穴，並且深入地下區域。
至於那些高級階段圍繞在洞口附近的個體，多半是不敢對大師級的異色黑山羊幼崽進攻的。
地表區域沒有足夠發現的黑澤，覺得地下區域說不定會藏有離開的線索。
——
隱藏於黑暗虛空的莎布翻了個身。
透過虛空，它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黑澤。
自從他到來後，它日復一日平靜的生活有了新的色彩。
觀察黑澤的活動成了她平日裡固定的消遣，她默默地注視著，並不覺得厭倦。
黑澤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甚至特意抽出一段時間啥事不做來麻痺羊媽，可殊不知是在做無用功，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看在眼裡。
不過莎布也是言而有信，儘管發現黑澤在謀劃逃跑，但就如先前所言，她不會對他的行為進行干預。
她對黑澤越來越感興趣，潘自從迴歸後，身體裡就蒙著一層她看不明白的迷霧。
作為一個神座精靈，未知本身就是魅力的一環。
她招來黑光送來酸肉，一邊細嚼慢咽，一邊觀察著黑澤，模樣竟然和那些電影院吃爆米花看電影的觀眾有幾分相似。
她也沒有注意到，一直觀察黑澤，不知不覺間她也染上了幾分他的習慣。
拿進食的姿態來說，從一開始的大快朵頤，到如今的輕輕咀嚼。
她甚至偷偷趁著黑澤不注意的時候，偷了一顆黑藻型超濃縮藥丸來品嚐。
味道很新鮮，但她的感覺是不如她最愛吃的秘製酸肉。
儘管不合她的口味，可相比之前千篇一律的生活，她已經開始主動嘗試新鮮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