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小時後來。
——
事出反常必有妖。
儘管黑澤沒有察覺到其他異常的地方，但光是這一點便足以說明這片水域的非比尋同之處。
海洋裡生活的精靈數量是遠大於陸地的。
黑澤和體內的小閃靈溝通了片刻，確保護佑沒有問題。
而後他開始檢查潛水裝置，氧氣瓶，呼吸管，腳蹼，潛水鏡。
精靈護佑能保護他承受住水下的高壓，只需要注意避免缺氧即可。
他將小藍從試煉塔中召喚出來，跟它囑咐了幾句。
而後將特製的鋼纜系在腰後裝置上，如果遇到突發情況，能讓島嶼上的小藍以最快速度拉他上去。
做好充足的準備過後，黑澤穿戴好裝備，噗通一下跳進海里。
和島嶼上凝視著他的小藍比了個大拇指後，他翻身潛入海面之下。
由於水下沒有其他精靈的存在，倒是給黑澤節省了不少力氣。
這幾天他發現，很多海洋精靈的好奇心都很重，尤其是人類這樣很少出現在海里的新奇生物，哪怕攻擊性不強的海洋精靈，都會主動上前來騷擾撩撥一下。
護佑狀態下的小閃靈雖然也能使用精靈技能，但相比於正常狀態的它來說，終歸是有些不便。
海底的世界十分壓抑。
黑澤盯著手腕上顯示深度的專用潛水腕錶，超過五十米後，頭頂透過水體滲透而下的光線就很稀少了，環境變得很陰暗。
他不由得開始懷念潮汐玉龍來，有它在的話，水下活動不至於這麼艱難。
但轉念一想，潮汐玉龍在身邊的話，他還費什麼勁潛水。
自己此行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尋找它。
超過一百米深度後，黑澤開啟了頭燈，無處不在的壓力包裹著他。
好在超階精靈的精靈護佑給力，這一點壓力還不足以傷害到黑澤。
200米。
300米。
400米。
......
錶盤上的數字不斷增加。
普通人體驗潛水也就是在十幾米的深度，他輕鬆超越了數十倍。
這便是超階精靈的優越之處了。
若是從前的守護技能，是斷然不可能如此全面地進行保護的。
守護技能是偏剛性的保護，對於其他精靈技能的衝擊表現不錯，但像水壓這種無孔不入，全方面的壓迫，可能就無法很好地保護了。
精靈護佑，除非是超過了超階精靈的最大承受力，否則黑澤便不會受到傷害。
如此大師級精靈師才能擁有上天入地之能。
下潛突破六百米。
幾隻一兩米長的深海魚可能是察覺到了黑澤的頭燈散發出來的光亮，湊了近來。
這些深海魚長相醜陋，奇形怪狀，猶如外星物種。
黑澤和其中一頭猶如放大版的蝌蚪的生物對視了一眼。
它的眼睛奇大無比，幾乎佔據了頭顱三分之一的面積，童孔深處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黑澤蹙了蹙眉，內心隱約感覺到古怪。
再度展開感知，數秒過後。
眉心非但沒有鬆開，反而皺得更緊了。
這條大蝌蚪體內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特殊能量，不是精靈也不是混血種，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普通生物。
長相醜陋只是深海魚的特性而已。
但被他盯著，第六感總讓他感到不對勁，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監視著一樣。
黑澤有些不舒服，手上亮起金色的電光。
噼裡啪啦的雷蛇沿著他的手掌快速在水下擴散開來。
另外幾條深海魚被雷電刺激得微微發麻，嚇了一跳，一熘煙立刻遊得沒影了。
唯獨那只大蝌蚪，雖然也被雷電刺激得渾身瑟瑟發抖，但只拉開了十來米的距離，而後又轉過頭來，遠遠地盯著他。
它被控制住了。
黑澤看了一眼，有些瞭然。
他剛才釋放出雷電，但更關鍵的是流露出了一絲屬於小閃靈的超階精靈的威壓。
普通生物面對超階的恫嚇，就是那幾頭深海魚倉皇逃竄的反應。
可眼下這只大蝌蚪卻只是身體本能的略微顫抖，不符合認知的表現。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黑澤並不喜歡這種始終被監視的感覺。
一道電光脫手而出。
電光接近大蝌蚪狀的深海魚，迅速化身為一道球狀的雷牢。
隨後繼續下潛。
那頭深海魚還想跟下去，但身體一靠近雷牢，立刻被電流麻痺得不斷顫抖，動彈不得。
黑澤的這發雷牢非常堅固，但反擊的力度卻非常微弱。
他擔心殺死它會引發什麼不良影響，所以只是溫和地將它控制住。
又過去了不知多久。
他下潛的深度已經突破了一千二百米。
加上三百米的感知距離，他能感知到的深度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米。
他停下下潛，划動腳蹼，遊動了上百米，忽然他捏住了水中的一片鱗片。
鱗片在頭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猶如綠寶石一般。
“沒錯了，這是潮汐玉龍掉落的鱗片。”
黑澤心中泛起欣喜，至少說明他沒有浪費氣力，潮汐玉龍果然是被困在這裡。
他解開了後背的鋼纜，長度不夠了，他還要接著繼續下潛。
懷著既激動又微微不安的心情，他繼續下潛了兩百米。
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感知力量被三百米之下的某種力量隔絕了。
“呼，快了。”
黑澤微微繃緊身體。
現在水下的壓力已經很大了。
雖然因為精靈護佑的緣故傷害不到他，但行動也沒有之前那樣自如。
他小心翼翼地朝著那道隔絕力量的深度潛去。
最終，來到了深度1700米。
——
兩個小時後來。
——
直到這個時候，黑澤才切身感受到時間已經是六月了，馬上就要入夏了。
雖然此行是為了尋找潮汐玉龍，但因為明媚的海邊小城風景，黑澤的心情高昂了不少。
這麼聽上去，可能感覺怪怪的，像是沒心沒肺，可人就是這麼感性的生物，心情也如同海浪一樣起起伏伏。
黑澤站在高鐵站出口，目光順著筆直的城市主幹道，通透地眺望整座城市，在視線的盡頭異隙可見一道碧藍的線條，那片汪洋便是黑澤此行的終點，東海。
黑澤看了眼周圍，一群拉著行李箱在路邊攔車的旅人，他鞋尖在烘烤得微微發軟的柏油路面上一點，下一刻身形陡然消失了，像是從來不曾到過一樣。
馬路的對面咖啡廳，沿街的桌子坐著少女不由得揉搓了數下眼睛。
“我看錯了嗎？剛才好像有個人突然消失了。”
“你腦袋被熱傻了吧，要不我們還是和服務員說下，換到店裡吹空調？”
“沒，可能是看錯了。”
已經飛行在空中的黑澤並不知道自己給一位少女帶來的錯愕。
他之所以能夠消失，是讓小閃靈用技能琥珀學習了一門存在感剝奪的技能。
釋放該技能後，他的存在感便會大幅度降低，尤其對於沒有靈能的普通人來說，就和突然隱身一樣。
哪怕眼睛看到他，但頭腦也會下意識忽略視覺傳遞的訊號。
存在感剝奪，儘管只是紫級技能，但掌握的難度很高，所以直到小閃靈突破超階後，黑澤才讓它進行了學習，否則便是白白浪費珍貴的技能琥珀。
學習了存在感剝奪後，配合上御空，黑澤飛行在城市上空也不必擔心造成什麼影響。
二十分鍾後，黑澤飛到了當時放生潮汐玉龍的沙灘。
由於並非旅遊景點地段，這裡沒有大規模的遊客，只有三三兩兩的海釣客。
黑澤在附近展開感知搜尋了一圈，搖了搖頭。
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定位裝置意外掉落的可能性。
潮汐玉龍大約有8，9歲孩童的智商，黑澤先前跟它囑咐過，如果發生突發變故，便回到這片海灘附近。
可現在他並沒有在附近水域感知到潮汐玉龍的活動痕跡，它至少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來過這兒。
他順著東方向看去。
東海連線的是這顆星球最大的海洋，無風洋。
這個名字的來源還要追朔到數百年前，精靈世代還未降臨的古代，大航海家斐迪南率領數百名水手，一路穿越滔天巨浪，最終駛入這顆星球最廣袤的水域，因為再也沒有受到風暴之苦，大航海家斐迪南給其命名為無風海。
只不過在精靈降臨之後，這片水域成了無數海洋精靈的最佳溫床，除了那些固定開闢的航線外，離開近海區域，涉足深海，對於人類哪怕是精靈師都是危險至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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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潮汐玉龍定位停滯的地點，直線距離約有三百五十公里，也就是約莫一百九十海里，一個比較危險的距離。
離岸兩百海里內屬於近海航區，兩百海里外便是無限航區，天氣的惡劣程度，精靈密度都會顯著上漲。
按理來說，黑澤和小閃靈哪怕能夠飛行，三百多公裡都太遠。
但考慮到黑澤能將自身引導到試煉塔第九層的空間中，中途其實可以不斷休息，又沒有那麼可怕。
當然有一點也是需要注意的，引導過程大概會持續十秒鐘，且必須保持靜默狀態，飛行在空中是不行的。
一旦遇到危機，臨時想透過這種方法熘之大吉，有一定難度。
所以此行仍舊要小心謹慎。
黑澤花了一天時間採買物資，又購買了一艘快艇存放在試煉塔中，然後在次日清早，天矇矇亮的時候，向著東海深處飛去。
——
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
黑澤飛行了半天，一開始還有些興奮，但隨著時間一長，單調的景色便讓他開始感到麻木。
視野可見的範圍內看不到任何一處落腳的土地，有的只是水，無窮無盡的水。
說實話，有點讓人感到不安。
黑澤不敢飛得太高，也不能太低。
太高容易受到海鳥精靈的襲擊，太低也有可能被水下的精靈攻擊。
處理了幾波野生精靈的襲擾，黑澤稍微有些疲憊。
幸好御空的天賦能力本質是飄浮，這種狀態下的飛行對他的體力和精靈消耗並不算大。
半天的時間，他飛行了大概一百公裡的距離。
到了午餐時間，他落到海面，開啟引導。
沒有發生意外，他進入到試煉塔第九層的空間中。
重新踏上土地的安定感竟然他有些感動，土壤上已經陸續種了不少蔥翠的植物。
在空間的正中心是黑澤之前購買的集裝箱，裡面被改裝成為了一處小房間。
柴油發電機，空調，水箱，各種電器，儲備食物，洗浴室，廚房應有盡有。
小藍巨大的身體則趴伏在集裝箱小屋旁貼著休息。
黑澤做了頓午飯，一邊吃一邊陷入思索。
他半天也就飛了一百公裡，可見三百多公裡著實是不短的距離，潮汐玉龍為什麼會到這麼遠的地方去。
有什麼在引導它嗎？
黑澤感覺不是很好，海洋對於精靈師來說太過危險。
若不是他能夠傳送到第九層，肯定也不會如此草率地出發。
遇到突發情況的話，能夠依靠的精靈只有小閃靈。
小藍和姆姆的體重太大，出來非但不能提供幫助，反而會給他帶來麻煩。
午休時間，他又檢查了一下進化中的夢魔和烏鴉使的情況。
兩者都處在沉睡中，應該還要好些天的功夫。
往後兩天，黑澤都在海洋上飛行。
期間他穿越了雷暴海，經歷了驟降的寒霜，風暴，飛鳥精靈的圍剿。
憑藉著體內的閃靈護佑，有驚無險地解決了麻煩。
兩三天的體驗，讓他吃了不小的苦頭，也對大海有了更深的認識和敬畏。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終於，黑澤來到了目的地。
居高臨下地望去，只能看到幾個零星小島。
他飛上島嶼檢查了一下，沒有任何動物，灌木和雜草估計是海鳥的糞便帶來的種子。
潮汐玉龍就在這片水域之下。
黑澤散發出感知。
他如今的感知能力直線距離最遠能擴充套件到三百米。
他閉上眼睛，感知力如同觸手一樣向著蔚藍的海底探去。
成群的沙丁魚，海龜，水草......
越往深處陽光就越稀疏，可惜一直達到極限的三百米，仍舊沒有找到潮汐玉龍。
黑澤收回感知，臉上並沒有洩氣。
剛才短暫的感知中，他的確感覺到了這片海水下方的異常。
太平靜了，而且竟然沒有一隻精靈的存在。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