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如何接受這場面。
“好，既然兩位愛卿願意接受查辦，那朕也不能聽信別人一紙空文就斷憑兩位愛卿與此事有關。為了公平起見，兩位愛卿暫時放下手中職務，親自查案。希望兩位大人能為自己洗刷冤屈。”
“皇上聖明！”兩人就這樣卸了官帽，脫了朝服。也許，以後他們就是庶人了。
此時的狀況，自己超出了趙祉的想象。可是趙禎的做法又是正確的，趙祉想著，何時是解藥的最好時間。
莫靈兒一直有冤不肯申，這次要是醒藥了，豈不懊惱死自己！又鍾情梁雨望，梁雨香又有救命之恩，這可就是恩將仇報呀！
她有許多次機會可以當著趙禎的面說，偏偏就今天被人利用了。距離科舉還有三四天，朝堂上下不僅為了科舉人心惶惶，如今又冒出個陳年舊案，還是滿門抄斬的罪，這回可是添了大亂。
原本以為那十幾年前的罪人，已經家道沒落，斬草除根，突然蹦出個兄妹兩人，改名換姓又隱於市，還沒被發現，也是證明莫靈兒確實不簡單。
從大慶殿走出來，越王看了梁候一眼：“老夫連累梁候了。”
“哈哈，這有何連累？你我還是門當戶對，若是你矮我幾分，我如何將女兒下嫁？”
“呵呵呵，梁候為了閨女，自己的烏紗帽都不要了？”
“別說烏紗帽，能用我的命換孩子的命，命我都可以不要。無官一身輕啊！”梁山覺的自己背的千斤重的擔子，突然就卸下了。
“我倒是要查檢視，當面誰修的堤壩。”
越王有些不服。即便不為自己的烏紗，但是清白得要。
“越老請！”到了門口上轎時，兩人還互相謙讓一番。
“梁候，越王，請留步。”
郡馬爺楊雲釗從後面追上來，石階上面，是信王。
“翰林學士楊大人，有何指教？”梁候的這個稱呼就是官稱。朝堂上，所有的臣子都有自己的名諱。
“老夫有禮了。”越王竟然以低官向高官之禮作揖。
“越王折煞晚輩了。”著實把楊雲釗嚇的不輕。
“哎，老夫現在無職無權，應該的。”
這話說的楊雲釗一時無言以對。可是他還是謙虛的說到：“無論職位高低，論身份年齡，您二位都該是長輩。”
“那楊大人想說什麼？”
“不如我們走著說吧。”楊雲釗伸手做了請的姿勢。
“靈兒，我們回去了。”張貴妃洩憤過後，將她帶回宮去。
莫靈兒如同行屍走肉般跟著張貴妃，唯命是從。
趙禎不知道該怪誰，他此時的內心是糾結的。而且在莫靈兒身上發生的一切，他又有些心疼。
他只是怕朝臣反對他納莫靈兒為妃。原本她只是舞伎，可現在，她是罪臣子女，早許多年就該死了。就算她是冤枉的，查出了實情，還她清白，她還是舞伎。
大宋祖上，還沒有立舞伎為妃的。
他還未走到延喜宮，可是訊息已經到了延喜宮。
梁雨香低頭不語。
按照她的脾氣，該大鬧一番才是。
“香兒……”皇后隱隱擔心她會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
“我想回去看爹爹，他肯定傷心壞了。”她略微顫抖的，帶著哭腔。
“好。”皇后想不出什麼安慰她的話，這就算默許了。
“謝娘娘。”她跑出延喜宮，一個轉身，看見趙禎擺駕過來。
“香兒！”
趙禎越喊她越跑。
“香兒！朕有話跟你說！”
“我不聽，我要回家。”
“都去給朕攔住她。”趙禎讓身後的宮女太監滿宮的圍堵。
“香兒，你聽朕說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誰在追過來我不客氣了！”她從假山上拔了根棍子，架勢都擺好了，準備開打了。梁雨望嘲笑她三腳貓功夫，可是她對付幾個宮女太監還是綽綽有餘的。
“香兒，不可無理！那是皇上。”皇后聽見動靜跑出來。
“李被，去找信王帶人來抓住她，她現在情緒不穩定。”皇后交代李被去找信王，他手底下的錦衣衛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把她拿下。
“香兒，真兒只是說梁候和越王被革職查辦了，可是沒說不能官復原職啊，你連什麼情況都沒問清，你回去你父親會更加難過的。”
皇后終究還是護著自己的夫君。
“香兒，朕給你好好講講，你聽完了想找誰找誰，朕也原地不動等你問罪，你先下來再說，下來。”
假山下的一群人把假山都圍住，她一個站在頂上，一個馬步扎了半天了。
“聽著，把她毫髮無損的帶下來，傷一點，你們提頭來見！”信心氣喘吁吁跟著李被跑來，身後跟了八個侍衛，都是御前錦衣衛。個個身手不凡。
“是！”
“快去！”無論信王累成什麼樣子，他君王家的氣場還是有的。一字一句，都是權利的模樣。
“香兒你先下來。”
梁雨香鐵了心了要回去，任何人的勸阻對於她來說，都是隱瞞。
她從假山上躍下來，將棍子橫放在手上，準備打出去了。
“都讓開，你個昏君！”
“香兒，不得無理！”皇后看看趙禎無奈的樣子，她訓斥著這十六七歲的孩子。
“香兒……”趙禎原本想提醒她身後有人，可是說了兩個字，她已經被抓住了，一人一腳踢開她手裡的木棍，一人在背後用絲巾輕輕的捆了她的腳，她剛要邁腿，一下就跌倒。身後的人輕輕的拉了她一把，然後將她手也捆上。
“參見皇上。”兩人將梁雨香捆好，這才去行禮。
“你們下去吧。”趙禎走向梁雨香，看著她不滿又憤怒的眼神。
“莫靈兒今天拿了狀紙告到朕朝堂之上，滿朝文武都看著了，朕不得不這麼做。”
“莫靈兒？她告什麼呀？我救過她哥哥的命……”
“香兒……”信王平復大喘氣之後，走過來。
“見過王爺。”
“做的不錯，下去吧。”信王看看剛才派出去的兩人，沒讓他失望。
“屬下告退。”
一退就是一排人。他怕拿不下她，多帶了些人來。
“每次都是你們先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都瞞著我……”說著就蹲地上開始哭。
“皇上，臣來解釋。”
信王走到她跟前，蹲下，單膝跪地將她腳上的絲巾解開。
“莫靈兒姓梅，她父親是江南兩省總督。十二面前那裡大水淹堤，死傷無數。朝廷給了賑災的銀兩，越王被封欽差大臣，前去治理。你父親是督察使，發生這樣的事，他們三人如何脫的了關係？”
信王將她的手腳鬆綁，然後看著她閃著淚光的眼睛，扶她站起來。
“然後呢？”
“莫靈兒的父親梅毓慶因為貪汙受賄，造成大錯，劉太后下令抄家問斬。抄家時，在她家荷花池裡，找出了金銀數萬。莫靈兒的父親以及她的兄妹好幾個，最後被滿門抄斬。她和兄長估計是倖免於難，改名換姓，存活至今。”
“真的是莫靈兒告的？她是來告御狀的？”梁雨香似乎明白了一些。
“我不知道，可是她見皇上那麼多次，為何要今天當著所有臣子的面申訴？我想，她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我要見她，我要見莫靈兒。”梁雨香說風就是雨的個性，確實不好改。
“你應該去見見她哥哥，見莫立，他一定比莫靈兒清楚。畢竟，他是兄長。而且，狀紙是他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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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提的非常入她的心思。說的對，她就應該見莫立。
“好，你陪我去。”梁雨香已經顧不得他是誰了，她已經忘了皇上和皇后還在一旁。
趙祉看了一眼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青蔥白玉般的手指，還有急切又透明的眼睛。
“好，你只要說出來，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見見莫立又何妨。”
一樣平淡的語氣，一樣深邃的眼神，可是他心裡竟然顫抖了。
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一直在。只要她能慢慢習慣，等她長大又何妨！
“還是信王有辦法，朕是控制不了她。皇后也管制不了她。”
“她不用管制，只要順著她，一個小姑娘有多難哄？皇上那是整日國事繁忙，沒有那閒功夫，臣只剩下揣摩她的心思了。”
“信王最先見過她與子良的。”
“那又如何？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能從一而終的。”趙祉不以為然。
趙禎看了趙祉一眼。
“好了，你剛才太不冷靜了，讓別宮的娘娘們看笑話了。”
皇后梁手帕溼了水，給她擦眼淚。
“可那是我爹爹，怎能不急？”
“知道你的心急，可是皇上不是說要跟你解釋嘛，你不非但不聽，還拿了兵器威脅皇上，你可知那是弒君，你會被當刺客直接滅口的。”
“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是年齡太小，做事衝動魯莽。你看看信王，人家可是真心實意的幫你解決問題。你可要好言相對，不可亂來。”
“放心吧，我還用得上王爺呢。他要是能幫我一大忙，我就把他供起來，天天敬他。”
“別瞎說，去吧。”
“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