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位夫人一見如故,那邊丞相和大將軍推杯換盞意氣相投,反倒冷落了兩個小公子。
忽然,丞相夫人道:“俊臣,帶思君去園子裡走走,可別怠慢了客人。”
崔俊臣正覺得坐不住,連忙答應:“孩兒領命!”
今夜月色正好,虞紫薇同崔俊臣走在蜿蜒的小徑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哪怕他倆一句話也不說,她也覺得幸福。
崔俊臣帶著虞紫薇來到了一方小小的池塘,池塘裡荷花開得正豔。
虞紫薇問道:“崔兄喜歡荷花?”
崔俊臣道:“是啊!從小就喜歡,所以我讓下人開闢出了這方池塘。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看著這裡就會安心許多。”
虞紫薇暗自高興,就算他忘記了一切,可他依舊惦念著自己。
忽的,虞紫薇開始脫鞋,崔俊臣吃驚:“虞兄,你這是做什麼?”
虞紫薇大大咧咧道:“崔兄,正所謂花開堪折直須折,你瞧那蓮蓬多飽滿呀!走,咱們摘蓮蓬去!”
崔俊臣攔道:“虞兄,你若想吃蓮子,我讓下人給你摘便是。池塘裡全是淤泥,可別弄髒自己。”
“崔兄,蓮子要自己摘的才香,你同我一起下水可好?”
崔俊臣在丞相府長大,父親管教嚴厲,言行舉止都規規矩矩,一時間有些糾結。
誰知虞紫薇把他按坐在地上,麻利地替他脫鞋,挽起褲腿,又拉著他的手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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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從雙手相接處傳來,崔俊臣竟心跳如鼓。
他被拉著拽著,下了池塘,走進深處。
失神間,一顆蓮子已經送到嘴邊。
“崔兄,你嚐嚐看!”
崔俊臣羞赧地張嘴,蓮子的清甜在口中暈開,心中也泛起甜蜜。
“好吃吧!”
虞紫薇得意洋洋,把一顆蓮子拋得高高的,然後用嘴接住。
中規中矩的丞相小公子也被感染,高興地在高高的荷葉下,就著月光尋蓮蓬。
月光下,池塘邊,兩個人影並肩坐著,旁邊擱著一堆蓮蓬。
崔俊臣開心極了,在府裡總有人告訴他這不能做,那不能做,言行舉止要有君子風範。
可今夜,和虞兄在一起,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
“崔兄,聽說你後日便要殿試,我送你一個禮物。”
虞紫薇攤開手,一把摺扇赫然出現在掌心。
崔俊臣驚愕極了:“虞兄,你這是什麼障眼法?”
虞紫薇糾正道:“這可不是障眼法,是仙法!等你登科之後,我慢慢教你可好?”
崔俊臣興奮地點頭:“求之不得!”
虞紫薇把摺扇挪到崔俊臣面前:“崔兄,開啟看看喜不喜歡。”
崔俊臣揣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彷彿手裡的摺扇是琉璃,一不小心就要碎掉似的。
摺扇完全展開,一面畫的是亭亭淨植的荷花,另一面寫得是金榜題名四個雄渾的大字。
不管是畫也好,字也罷俱是十分出眾。
“虞兄,這都出自你手?”
虞紫薇淺笑:“如若不親筆,怎能顯出我的誠意呢?”
崔俊臣把書畫又反覆看了好幾遍,讚歎非常:“沒想到虞兄不僅仙法高強,還如此有才情,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這詞用得好,虞紫薇很喜歡。
千年來,她不僅要頭疼地府的事務,還要狠下心念書。
天知道,這都是她最最懼怕的事情,若不是為了崔郎,她哪裡坐得住一千年!
“虞兄,你才高八斗為何不去參加科舉?”
虞紫薇笑而不答,拍拍屁股起身:“時辰不早了,我不打擾崔兄歇息。”
崔俊臣連忙跟著起身,冷不丁腳下一滑,又被虞兄抱了個滿懷。
這都是第幾次了,崔俊臣紅著臉起身:“俊臣惶恐,總是這麼不小心。”
虞紫薇笑道:“崔兄不用客氣,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崔俊臣:“······”
再回過神,虞思君已經走遠。
當夜,崔俊臣抱著玉笛和摺扇一同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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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當天一早,天朝最優秀的學子齊聚一堂。
透過西華門,在掌事的帶領下,學子們第一次進入到了恢弘的皇宮。
忽然,崔俊臣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回頭一看,欣喜莫名:“虞兄,是你!”
虞紫薇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崔俊臣立馬壓低聲音:“虞兄你也要參加殿試,為何之前不告訴我?”
虞紫薇賣了一個關子:“我想給你個驚喜。”
確實是又驚又喜。
更巧合的是,他們的考位居然就在旁邊。
大殿裡一片肅靜,皇帝坐在高高的寶座之上,威嚴無比。
內侍開始分發試卷,考生們個個苦思冥想,然後小心下筆。
崔嵬窺視身旁的虞思君,只見他旁若無人,專心致志答題。
驀地,虞思君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
崔俊臣正慌亂的時候,對方竟給他丟了一個曖昧無限的眼神。
崔俊臣心如擂鼓,慌慌張張收回視線。
瞧見那傻小子害羞的模樣,虞紫薇不禁暗笑。
殿試足足考了一整天,從四書五經考到了策論、天文、農事等等,只為國家選出最優秀的人才。
傍晚時分,當崔俊臣走出宮門時,虞思君已經在等待,他身邊還有一位身著靛青罩袍的青年才俊。
虞思君介紹道:“這位是馮京,鄂州來的大才子。”
崔俊臣一聽馮京大名,立馬拱手施禮:“久仰大名,今日相見真是萬幸!”
馮京也立刻回禮:“丞相府公子美名遠播,馮京傾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虞思君道:“行啦行啦!你們別互誇啦!考了一天腰酸背痛,我們該去喝酒吃肉看美人啊!”
馮京和崔俊臣異口同聲:“看美人?”
虞思君奇道:“你們男人,不對!是咱們男人不都喜歡看漂亮的女子?”
馮京看了看天色道:“這麼晚了去哪裡看美人?”
虞思君神秘兮兮道:“你們跟我去不就看到了!”
當三人站在紅鸞樓前時,崔俊臣蹙眉:“這裡不是勾欄院嗎?”
虞思君振振有詞:“聽說裡邊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很開放,比那些閨閣裡的小姐有趣多了!”
馮京和崔俊臣到底是自家子弟,內心深處就沒虞思君那樣通透。
虞思君先一步進門:“崔兄,馮兄,你們不去我可就去了!”
不知為何,崔俊臣泛著醋意,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