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快看!那浪前似乎有個人?”
一位眼尖的弟子錯愕地驚叫了起來。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眯著眼大著膽子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確認自己沒看錯。
真的是個人!
“老天爺啊,快讓我看看!”
“那是誰?!擋在浪前,他不要命了嗎?!”
原本還側對著眾人,在思考推誰出去的軒轅焚天一怔。
他下意識回首望去。
果然,那些弟子沒有亂說,在大約距離他們二十多米處,有一人立於那巨浪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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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袂飄飄,身姿挺拔,即便看不出神情,也能想象到她的表情是何等堅定。
是的,不是“他”,而是“她”。
這是個女人。
軒轅焚天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他的心裡有一些不舒服。
在軒轅焚天的印象裡,人——特指女人,是絕不該做一些冒險出格的舉動的。
她們可以嬌俏可愛、可以天真爛漫,甚至可以惡毒陰險、滿腹算計,但絕不該——或者說絕不能搶了男人的風頭。
這樣出格的女人,軒轅焚天並不喜歡。
他壓抑住心底的不悅,拍了拍身旁挽著他手臂,剛剛站直身體的雁流蘇:“我去看看。”
雁流蘇美眸流轉,心中算計著該如何繼續黏在軒轅焚天身邊,面上仍是一派溫柔:“軒轅哥哥小心些。”
軒轅焚天點點頭,抬起腳——
沒能抬起來。
不知何時,他腳下的水面竟是凹陷下去了幾寸,堪堪遮住了他的腳腕,如同踩到了泥沼之中。
軒轅焚天的動作有片刻凝滯,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抬起腳——
抬起來了一隻。
他故技重施,又試圖抬起另一只。
成功了,但先前那只腳再次陷落了下去。
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舉動,軒轅焚天的臉色微微發黑。
……
“噗嗤。”
靈霄舫的花長老笑了出聲,她看也不看旁人,只對著鶴中仙道:“不知這浮生海中可有玄妙?”
鶴中仙言簡意賅:“慾望越深者,罪孽越重。取自‘萬千浮生,深陷泥沼’之意。”
有一藍衣弟子感嘆:“紅塵碌碌,眾生皆苦啊。”
他身邊之人點點頭:“是啊,困於浮生,難得自由。”
容清垣輕笑:“倒也未必。”
清源道人抬頭瞥了自家弟子一眼,緩聲道:“天衍四九,總會留一生機。”
被帶來的弟子們似有所悟,又不太明白,底下的聲音逐漸嘈雜,開始起了爭論。
紛紛擾擾,一如人世間,從未變過。
不過有一點,眾人的想法皆是一致。
他們都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膽大妄為擋在浪前的人究竟是誰。
隨著水鏡的推移,那孤身站在巨浪前的人影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那一刻,所有人都見到了她的面容。
望著那幾乎超脫於塵世之外的美麗臉龐,有弟子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竟是她?”
是姬冰玉。
又是她。
不知為何,幾位長老心中在除去略微的驚訝外,竟是莫名生出了“本該如此”的塵埃落定之感。
一片弟子們的紛擾嘈雜之中,長老們誰也未曾開口,只安靜地看著這個小弟子。
孤身一人擋在浪前,她又是要做什麼呢?
……
水鏡內·
姬冰玉同樣並不輕鬆,天道法則造出來的船被它命名為“一葉扁舟”,顧名思義,就是船很小。
和當年qq空間非主流的心一樣小,只能堪堪容納一個人。
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姬冰玉將那個被她救了的弟子放在船上。孤身站了起來。
[你先前說的話沒騙我?]
[當然沒有!]
天道說完後,又遲疑地加了一句:[你要做什麼?]
姬冰玉難得安靜。
她看著這四五十米高的巨浪,一點一點壓了過來,在這樣幾乎無法戰勝的天災面前,說她不害怕,那時不可能的。
但越是這樣,她的鬥性反倒越是被激發起來了。
別看姬冰玉有時面對困難時又頹又喪,還有偶爾戲精放蕩不羈,但偏偏是這種時候,她最是不會退縮。
之前的‘一葉扁舟’也並天道憑空而造,它告訴過姬冰玉,因為這裡是浮生海,萬千浮生,皆有其願。
[就和你的夢一樣。]
懂了。
姬冰玉心裡自動翻譯了一下這句話,那就是只要意念足夠強大,那麼這個世界任我改造。
她閉了閉眼,隨後猛然睜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起船槳,對著那可怖駭人的巨浪隔空劈下!
在她身後的所有弟子都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一幕。
“這……太荒唐了吧。”
鳳飛霜喃喃自語:“用木漿對抗巨浪……這、這哪怕是絕世寶劍也不行啊!”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人應和。
幾乎所有人,他們都不約而同望向了那個女子。
有人面帶不屑,有人露出憐憫,有人覺得可笑,可更多的人卻是覺得震撼。
站在怒海巨浪之前的姬冰玉顯得那麼渺小,哪怕是一朵浪花都能將她吞噬,而她舉起的僅僅是一個木槳,卻用這一個動作揮出了千軍萬馬之勢!
隔空破浪,斷水之刃!
以一木槳,破浮生之巨浪!
……
人有多渺小呢?
站在巨浪面前不足其之萬一。
人有多強大呢?
竟然敢舉起船槳對著這樣高大的巨浪劈下,而不退半步!
水鏡前原本還在爭論的弟子們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心中憋了很多話,然而還不等他們開口表露,就聽一道聲音大喝一聲:“她合該習劍!”
只見原先最是厭惡姬冰玉的玄楓道長雙手摁在桌上,似乎察覺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又板起臉,做出一副高傲的樣子:“她方才那招實在精妙,就該入我玄天宗,有朝一日——”
“你-放-屁!”
鶴中仙果斷打斷了玄楓道長的話。
酈撫卿瞅了眼自家師父,發現原本還笑得好看的容清垣,笑容淡了些,頓時長舒一口氣。
容清垣的笑仿若罌粟花,越是好看的時候,越是危險。
然而就在下一刻,鶴中仙‘嘭’得拍了下桌子,理直氣壯道:“能從諸多死線中窺得一絲生機,這樣的人合該入我流明谷學習推衍之術!”
嘶——
酈撫卿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看向了師父。
果然,容清垣放下了茶杯,笑得更好看了。
……
而水鏡中被姬冰玉這一手震驚的緩不過神來的天道法則,在隨意一瞥瞥見謝喻安的臉後,猛然一頓。
感受到來自天柱的崩裂,它想起姬冰玉之前對謝喻安說的那番話,不禁悲從中來。
[姬冰玉——爸爸!爹!]
[你知道你剛才順手救的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