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要跟你拼命！”
“玄慈，玄慈何在？快快把這道士趕出去！”
“師父，我對不起您啊師父！”
“佛祖，弟子真的錯了嗎？”
……
證道院是一群什麼人？
如果說之前，林棟大概還不太能說得清楚，但是今天，他卻可以確定地說上一句……
都是瘋子！
他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至於那麼激動嗎？一個個就好像他殺了對方父母一樣的不共戴天，一點都不大度。
林棟其實並不怎麼瞭解這句話的威力有多大。
這麼說吧，濟公之前，很多和尚都會偷偷摸摸地喝酒吃肉，甚至逛窯子娶妻之類也都是有的。
但是濟公之後，只要是想有點成就的和尚，基本上都不會去碰這些了。
甚至於，有些人因為太過壓抑自己，漸漸就生出了心魔。
倒不是說這些高僧忍不住食肉的本性，實在是佛門裡面的道理，往往都是打著羅圈架的。
真正的放下，就是不去想這些。
可是有濟公在，他們又怎麼能不去想這些？
每個濟公之後的高僧，大多都拜讀過他的經書，然後隨著修行，他們內心裡面就會產生一個悖論。
和尚我念著喝酒吃肉，肯定還沒放下。
和尚我要是喝酒吃肉，那就真是入魔了。
如何行善？怎生是福？到底如何才是真？哪個才是假？什麼是虛？什麼又是實？
說白了，佛經是哲學的一種。
而哲學這種東西，一旦研究到了最後，就很容易走入到死衚衕裡面去。
因此，當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這句話一出，就更讓那些陷入死衚衕裡面的人走不出來了。
證道院裡都是高僧，或者說正因為他們是高僧，所以他們才會對林棟恨的咬牙切齒。
本來其中有幾個閉關多年的，早已經找到了超脫的辦法，再有幾個年頭，或許就能徹底參悟，最終變成一代高僧了。
然而隨著林棟這句話一出，他們多年的修行，幾乎都變成了一場空。
當然了，並非說出一個濟公，或者說林棟借用對方的一句話，就能抹殺掉後來有所成就的高僧了。
證道院的人之所以發瘋，是因為他們大多都已經快要求得超脫了。
這裡可以做個很簡單的比喻。
證道院的人，其實都是一群剛剛拿到了辟邪劍譜的林平之，他們看到了“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這句話，大多都在糾結要不要切。
就在他們下定了決心，狠狠地一刀揮下時，卻忽然有個人跑過來翻開了第二頁……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是第一頁，而第二頁的內容是……
“不必自宮，也能成功。”
林平之若是看到，能不當場就瘋掉嗎？
這群正在閉關的高僧，其實也都是同樣的道理，他們對於一些經書，都已經研究到了極致，就差最後的臨門一腳，就能找到真正超脫的辦法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棟忽然跑了出來，開口便是一句世人若學他，如同進魔道。
他們能不瘋狂嗎？
換一個地方，哪怕是少林寺三十六堂院裡面的任何一個，林棟的這句話都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一來，那些人修行還不夠，壓根無法體悟到這句話的真諦。
二來，其中有些真正的高人，早就已經纖毫不染，徹底超脫了出來，壓根不會在乎這些。
只有證道院這裡最是不行。
這裡，本就是一群閉關求超脫的僧人，他們大多都已經鑽入了牛角尖，只差那臨門一腳了。
可是隨著林棟的那句話一出，他們在內心裡卻產生了對自己之前所修的懷疑……或者說，他們懷疑自身對所修的經產生了懷疑。
這裡可以無限套娃，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群鑽了牛角尖的傢伙。
正是因此，那句話的殺傷力才會如此之大。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
玄慈看著在場一個個輩分極高，佛法極深的前輩此時都一個個瘋瘋癲癲，連忙發出了疑問，他的語氣從未有過的顫抖。
這些可都是少林寺的底蘊啊！
七十二絕技，乃至於易筋經、洗髓經這種頂尖武功，那可都是需要佛法來調和的。
可以說，這些人就是少林寺的寶貝，沒有他們的話，也許會有無數弟子陷入深淵，就跟原著當中的蕭遠山、慕容復還有鳩摩智三人一樣。
他們就是因為沒有佛法護身，最終才會練著練著功，忽然就把自己玩殘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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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方丈，玄慈當然知道證道院的重要了，現在看到這裡的前輩們一個個狀若瘋癲，當真是嚇了一大跳。
“玄慈啊，你可來了，快找人來殺了他！”
“貧僧再也不想看到他了，戒律堂弟子何在？快給貧僧將他拿下！”
“玄慈，你來的正好，師叔，師叔這一身的修行，全被他給毀了啊！！”
“佛祖，佛祖啊，弟子錯了嗎？弟子錯在了哪裡？求您指點啊！”
“……”
玄慈將目光看向了林棟，他的眼神裡頭一次誕生了殺機：“道長對此，可有何解釋啊？”
“這不能怪貧道。”
林棟連忙擺手，一臉受到了驚嚇的模樣道：“貧僧只是覺得，後人不該只是隨著創出佛法的那些佛門先輩走，應該走出自己的路，才是最好的。
所以，貧道下意識地便想到了一句話。”
砰砰砰！
林棟話都還沒說完，就有一個老和尚瘋狂地磕著頭道：“世人若學他，如同進魔道，如同進魔道啊！”
“對，就是這句話。”
林棟攤了攤手，怪異地壓低了嗓門問玄慈道：“方丈，這些人到底怎麼了？是貧僧做錯了什麼嗎？”
吸！
呼！
深深地呼吸半天，玄慈才搖了搖頭，面現猙獰地道：“道長所為，並無錯處。”
說實話，他雖然是方丈，可他跟在場這些人比佛法，還真差了不知道多少。
正是因此，他是清醒的。
他知道林棟這句話會有多大的殺傷力，但卻也明白，這句話之後，將會讓多少高僧少走彎路。
可是，證道院都快炸了，他難道還能去誇獎林棟不成？
以後是以後，可現在，如今，此刻……這些高僧恐怕是就要完了啊！
不該把他安排在此，絕對不該！
玄慈很是後悔自己的決定，不過事已至此，而且他看得出來，林棟確實是無心之失，實在是無法開口說什麼。
“羅漢堂弟子何在？”
不過，他也不想搭理林棟了，轉過頭看向了羅漢堂首座一眼，彼此對了一個眼神後，他下令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諸位前輩帶回閉關所在？”
……
幾日後。
證道院裡面的高僧們，一個個都出關了。
如果是之前，恐怕少林寺都要高興瘋了，因為一次出來這麼多悟透了的高僧，那就代表著很快就會有極多的弟子得到指點了。
一旦沒有了彎路，少林寺的弟子，將會變得更強！
到了那時候，少林寺不就是真正的武林至尊了？
畢竟，江湖當中以實力為先嘛！
不過現在，他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大多還都哭喪著臉。
因為，證道院的前輩們雖然是出關了，可他們卻是要重新前往人世間去歷練，再度找回曾經的自我。
這也就代表著，某些幾十年前就成了大師的人，現在還要像小沙彌一樣，去一點點感悟世間奇妙。
這誰高興的起來啊？
“如此看貧道作甚？貧道是做錯了嗎？沒有吧？”
林棟一連發了三問，輕蔑道：“事後想想，貧道這句話，日後將會給少林寺造就多少的高僧啊！”
“……”
“……”
諸多少林弟子對視一眼，有武功的都已經開始攥緊拳頭了。
以後是以後，這一點也沒人不承認的，畢竟他們再怎麼樣，也還是學過佛法的，知道其中的好處有多大。
可，現在的少林寺，卻已經算是大廈將傾了啊。
“道長還是回去歇息吧。”
玄慈強壓下了心中怒吼，微微嘆了口氣道：“道長若是繼續留在這裡，別說旁人了，便是貧僧自身，都有些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