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哈欠的段譽一出門，就看到了林棟滿臉笑容，眼裡還帶著一抹怪怪的神情。
“師父，您笑什麼呢？”
對林棟相當瞭解的他，很是驚悚地合上了嘴巴，哈欠都不敢打了，而後便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
“自己看吧。”
林棟沒有把想法說出來，而是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同時開口道：“永樂城被西夏譴兵三十萬攻破了，大宋廂軍陷落一萬五千人。”
“額……？”
段譽剛看了一個開頭，便滿腦子問號小心問道：“大宋軍陷落，您怎麼不難受？”
難道，師父心裡沒有家國天下的存在？
不能啊。
要是沒有的話，為何不辭辛苦的建立通商城，在這之前更是建立了護邊城，連西夏軍隊都拿著沒辦法。
難道說……
段譽想到了一個可能，驚叫道：“莫非，師父因為那些假道士的追捕，以及宋帝的追蹤，已經對大宋失望了嗎？”
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若非如此，本該心懷天下，而且還在大英雄喬峰成長路上起到關鍵性作用的師父，絕不該是這種模樣的。
“瞎想什麼呢？”
林棟一巴掌就揮了過去，撇著嘴道：“把信給為師仔細看完了再說話。”
“……哦。”
身強體壯，渾身都是肌肉疙瘩的段譽，委屈地點點頭，開始看信。
“這裡面也沒什麼其他的資訊啊，難道師父真的已經對大宋失望了，卻又不願意承認？”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或許，我可以送信給伯父，讓他譴人來請師父入大理，到時候我大理豈不是天下無敵？”
段譽一臉嚮往地吞了吞口水，擦擦嘴角，看著林棟搖頭道：“師父，我看不懂……”
想歸想，做歸做，但要是胡亂說話，可就要捱揍了。
段譽不想捱揍。
所以，他將想法藏在了內心深處，絕不願意暴露出來哪怕一絲一毫。
“百姓啊！”
林棟痛心疾首地拍了拍信，一臉這徒弟怎麼這麼傻的表情道：“永樂城有百姓嗎？”
“嗯，好像…沒有。”段譽猶豫地說完，又堅定似地道：“絕對沒有，在譽兒看來，大部分百姓，應該都會在護邊城安家的吧？”
“那不就對了嗎？！”
林棟一臉你是傻子，以後可千萬別說是為師教出來的模樣。
“這有什麼關……”
段譽隨口就想反駁，可話說到一半時，他忽然覺得腦海裡一道閃電劃過，瞬間讓他那如同殭屍般的腦子活躍了起來：“百姓既然都在護邊城安家，永樂城之戰就基本上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與安危。”
“而這些廂軍，既然在這麼危險的地勢上鑄造城池，想要壓制西夏一頭，卻只用了一萬五千人，說明是自己找死啊！”
他明白了。
這一戰雖然輸了，而且一萬多的廂軍也都被困住了，但是百姓們卻幾乎沒有一個遭殃的。
這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兵馬沒了，只要大宋還在，隨時都可以調撥過去，並且這些廂軍只是被困，可還沒死呢。
說不定，之後兩國就會重新開始談判，到時候一萬五的廂軍也能活下來。
這麼一來的話，損失的大概只有那些想要殺敵建功，卻又不願意下重注的人了。
段譽再傻也知道，一萬五千人在西夏邊境被人家三十萬人打，那就屬於活該。
更何況他還很聰明，從這封信以及林棟的表現裡，看出了另外的東西。
比如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些人想著一戰功成，卻又不願意分出利益來給其他人。
這屬於是輕功冒進，自己作死啊。
在戰場上，這種將帥的唯一下場，大概就是去死。
如果是他佔據主導地位，這種人是必然要宰了的。
太壞了，簡直就是坑爹。
想想都知道，西夏就算是傾國一戰，也不可能讓人佔據戰略上的優勢啊。
更何況還這麼小覷人家，僅僅就用了一萬五千人，這些人挖口井都不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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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百姓沒有受到任何損失，損失的只有那些想搞個大事件的人，但問題在於，他高看了自己，也看低了其他人，所以說輸了活該。”
林棟想到歷史上永樂城被圍了二三十萬人，最後甚至於都只能以人做糧，就覺得恐怖。
當然了，二三十萬或許是誇張，但起碼幾萬人還是有的。
不過現在，徹底變了。
永樂城裡除了廂軍還是廂軍，壓根就沒有保甲（相當於府兵，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存在，這一站算下來也沒多大的損失。
只能說那位一直找他的傢伙，心太大了一點，同時也是用人不當。
心大主要是說他野心勃勃，居然想收回西夏，完全不顧忌左右前後的威脅。
但問題在於，要是操作好了的話，或許還真能成。
但這裡面，宋神宗最大的錯漏便是用人不當了。
他用了一個打仗稀裡糊塗，數學能把體育老師都氣死的徐禧。
（永樂城之戰，按照史實，戰損為二到三萬人，最後被圍困在永樂城的，約在五六萬人左右。但因為政治原因（阻擋變法），這個數字被擴大到了二三十萬（誰擴大的不知道，反正徐禧沒說實話），大宋駭然，只能求和。）
把籌碼下在這種人身上，最後的改革要是真的能成，絕對是把前面那些耗盡心血改革，並且還成功了的人，都當成了傻帽。
改革，那是一定要流血的！
這一點，不論是戰國、秦、漢、唐、宋還是之後的什麼時代。
也不論是什麼國家。
更不論是如李悝、商鞅、劉裕、孝文帝這般人物。
都是一樣的。
凡是成功的改革，大多都是流了許多血的。
要是不想流血便改革，那是怎麼都不可能成功的。
前面的王安石，之所以差一點便成功了，就是因為他前期“殺了”（主要是裁撤）許多人，不論那些人是不是宋神宗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他“殺”的人還是太少，因而最後沒有成功。
現在的宋神宗，又一次犯了老毛病，依舊沒有怎麼殺人，所以他註定還是要失敗的。
“接下來，宋帝就該繼續用兵了吧？再加二十萬，不，說不定只要十幾萬左右，就可以壓制西夏了。”
段譽看到林棟沉默，試探性地問開口道。
“繼續用兵？”
林棟哈哈大笑，笑的最後眼淚都掉了下來，然後他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用個鬼的兵，接下來大宋就該求和了。”
宋神宗要變法，有些人要阻擋變法。
怎麼辦呢？
永樂城之戰，就是這一場變與不變之間的較量。
因為這一點的存在，所以這一場戰爭的彙報，一旦跑到宋神宗的龍書案前，肯定會被誇大許多。
必然是一個嚇到人的數字，只有那樣，宋神宗才會再也不敢改革，那些既得利益者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縱觀以上，林棟覺得，接下來肯定還會是和歷史上一樣的求和。
“師父，這話您說反了吧？”
段譽皺起了眉頭，也不管禮貌了，拍著手中的通道：“譽兒確實來自邊陲小國，卻也知道如今上上之選乃是繼續打，就算是退一步，也該是強迫西夏求和，如此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如此優勢之下，還能去求和？別說是大宋泱泱大國了，就算是我們大理，也都幹不出來這種蠢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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