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明塵語氣一變，竄到出口之處，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幾十頭人魔，形如枯槁，披頭散髮，邪惡兇戾的氣息透體而出，注視這膽敢闖入它們領地的生靈，殺意充盈。
嶽舟詳細的打量了一下這些所謂的人魔，外表形如枯槁，血肉已經乾涸，化作灰黃之色，筋骨暴露於外。
並且，有明顯的淡淡黑色氣息在流轉，總體而言，充滿不祥之感。
在這末夜鬼世生存已久的明塵，卻沒心思去打量這些人魔。
他手伸進衣服內層，撕下了一張符咒。
"果然，時間太久了，已經被邪氣侵蝕了！"通體黃色的靈符之上，已經泛出了不少黑色的斑點，並且，這些黑色的斑點正漸漸的擴大。
在嶽舟的視野之中，則是那張靈符之上散發出來的靈光越來越微弱，黑惡濁氣越來越旺盛。
從變化開始，短短瞬間，整張符咒已經徹底的化作了黑色。
"真人繪製的靈符被侵蝕了，我的氣息隱藏不住！"明塵神色凝重，目光從面前這些形貌猙獰可怖的人魔身上掠過。
突然，明塵從腰間接下了那個裝著柴薪的袋子："乾坤囊交給你，將它送到南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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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魔全靠氣息感應，目不視物，趁著你身上的靈符效果還在，快走！"
此時的明塵，握著劍，鋒芒畢露，整個人宛如一張被拉滿的大弓，蓄勢待發。
那將是，他最後的爆發。
似乎是感應到生靈氣息，周圍這些形如枯槁的人魔們，已經聚集的越來越多。
"你就沒考慮過，把這靈符從我身上拿回去嗎？！"然而，此時，已經決意拼死一戰的明塵，卻是聽見這樣一聲。
"靈符效能有限，而如今天地，處處濁氣，一旦靈符從你身上揭下，立刻就要被侵蝕掉！到時候，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裡！"
"好了，別廢話了，快走！他們來了！"
聚集在此的人魔，已經開始有了動作，一步一步的朝著明塵而去。
衝在最前的那頭人魔，手中還握著柄早已經生鏽的鐵刀，幾根觸鬚從它的手臂之中蔓延出來，纏繞在刀柄上面，看上去愈發可怖。
明塵精神一凜，長劍之上頓時吞吐劍芒，一身精純的內家功力顯露無疑。
他身一動，立刻衝入其中，長劍揮舞如風，當頭朝著那一名持刀人魔脖頸斬去。
人魔對此毫無反應，任由明塵一劍斬落。
然而，看似形如枯槁的人魔，肉身的堅硬程度，卻是超越想象。
這一劍，明塵入了半寸，卻再也難以更進。
連嶽舟也是看得略微驚訝，就衝明塵剛才的這一劍，他的修為至少也算是入了二星。
放在人仙武道是靈肉合一的先天武師境界，如此奮力一劍，竟然還斬不掉一頭人魔的頭顱。
這些人魔，肉身在黑惡濁氣的侵蝕之下，異化之後，竟然能夠強到這樣的程度！
雖然，對他而言，這算不了什麼。
但是，若是這個世界遍地都是這樣的怪物，也就難怪這個世界會淪落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心裡頭諸多念頭閃動，嶽舟卻是時刻在注意明塵那邊的變化。
此時的他，已經陷入了苦戰。
明塵的身手不錯，功夫也算得上精純。
可惜了，他所面對的敵人並不是尋常的存在，人魔肉身堅硬如石，更兼悍不畏死，又是以多攻少。
幾番交手，明塵雖然成功斬殺了幾頭人魔，卻根本就無濟於事。
反而在混戰之中，自己身上掛了幾下彩，陷入到更加危險的境地。
身法轉動，步伐靈巧變化，明塵竭盡一身所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這一群兇悍人魔的圍攻之中輾轉騰挪，出劍斬敵。
只是，現場情勢太過混亂，明塵的能力總有極限。
一個不慎，卻是被一隻從背後冒出來枯槁手臂拽住了。
人魔軀體堅硬，力量強大，被這樣拽住，明塵再高明的身法也毫無用處。
背後，一張枯槁的面容，張開大嘴，朝著卻是朝著明塵的肩膀咬了過去。
明塵一步不慎，被人魔抓住，便再也掙脫不得，一時間，周身上下，都被死死拽住，動彈不得，徹底陷入絕境。
聚攏的人魔們，皆是張開大口，發出無聲的嘶吼，朝著明塵撕咬而去。
絕境之中，明塵已經掙扎不得，所能做的，唯有閉目等死。
"行了，差不多了。"然而，便在陷入死途之時，明塵卻是聽見這麼一聲。
"砰！"拳震虛空的聲音傳來。
隨後，明塵只覺得，自己的耳邊似有隱隱雷鳴炸響。
想象之中血肉被撕扯下來的劇痛沒有發生，自己仍是安然。
緩緩睜開了眼睛，所見到的，卻是這在場的眾多人魔，一身堅硬如石的筋骨俱是粉碎，連頭骨也是如此，全部癱倒於地，筋骨之間黑氣散去，已經徹底死亡。
"這...發生什麼了？！"轉頭看去，最後一頭身體灰黃人魔，卻是被嶽舟掐住了脖子，半提於空中，似乎是在近距離觀察著。
如是一個正常人，這般被提起來，只怕早已經痛苦難當。
然而，這頭人魔卻是絲毫無感，反而手腳不斷朝著嶽舟抓撓揮舞。
"嘖！難怪你們叫它們人魔，被異化之後，它們就已經不是人，是只知道殺戮吞噬的魔物了。"嶽舟看著面前這頭不斷伸手踢腿試圖攻擊自己的人魔，這般評價道。
"你提著它也沒用，它們是不會有感覺的。化成人魔，除了知道殺戮，它們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明塵看看那頭人魔，這般說道。
嶽舟提著它的手腕一發力，頓時巨力貫透這頭人魔一身筋骨，盡數粉碎。
"你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看看一臉淡定的明塵，嶽舟笑笑問道。
明塵苦笑一聲："呵。我早該想到的，在如今這人間鬼域，你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就能活著走到我面前。"
"要是沒點本事，怎麼可能？"
一場激戰，似乎耗盡了明塵的力氣，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語氣倒是有些感慨："想不到這次又活下來了。"
"聽你的語氣，似乎有點失望？"嶽舟卻是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出了點兒異樣的感覺。
"呵。"明塵自嘲的笑了笑："活在這個鬼世道，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那你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嶽舟又問，一個心懷死志的人，在這種世道，是絕對活不長的。
"自盡，請真人打滅我的魂魄，魂飛魄散，我就能永遠的解脫了。"說到這兒，明塵看看天上昏暗的月色，自嘲笑笑："可惜，我沒資格這麼做，我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
"有酒嗎？！好幾年沒碰過了，每次險死還生，就想喝點兒，可惜，早沒了。"突然，明塵這般問了一聲。
嶽舟也不追問，默默的丟了一個葫蘆過去，明塵更是驚愕，笑笑："想不到你還真有，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到底是從哪裡來了？"
"洞天福地..."嶽舟輕輕開口。
然而，明塵呵呵一笑："又在編瞎話了，這世間哪還有洞天福地？"
"當年異變爆發之時，連當年號稱'人間萬法，盡歸一道';的崑崙仙門，他們所掌的靈乾洞天都崩滅了，甚至連洞天之中那幾位駐世的陸地神仙都沒能逃掉，一同隕落其中。"
"其他仙門所屬的洞天福地更是有一個算一個，全數滅了，這天下哪還有什麼洞天福地。"
明塵用一副我讀書少你別騙我的眼神看著嶽舟。
連說三次謊都被戳破了，縱使嶽舟臉皮再怎麼厚，也是稍微的感覺有點尷尬了。
乾咳兩聲，以掩飾尷尬。
不過，雖然是有點尷尬，但是嶽舟卻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雅少並非在什麼洞天福地之中，應該是與自己處於一層界。
但是，整個人間都化作永夜鬼域，雅少那裡卻有太陽，應該是一處極為特殊的所在。
有這個特徵，還在同一層界，應該會好找不少。
"咳咳，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嶽舟乾咳了兩聲，這般問道。
他的有點疑問，看明塵剛才出手，百分之一百是純粹的武者路子，按道理來說，和仙門不是一個系統的，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明塵那邊卻是開啟酒葫蘆，聞著酒香，灌了一口，似乎灌得太急，倒是嗆住了自己，咳嗽了幾聲。
看了嶽舟一眼，搖搖頭："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在這個世道，南雲城能撐到今天，是因為城中便有一位出自當年崑崙仙門的大真人。"
"這些事情，我跟在真人身邊日久，也是聽說過一些。"
明塵仰頭看著深邃的宛如深淵一般的夜幕，以及那一輪似乎永遠都這麼昏昏沉沉的月亮，又再灌了一口酒。
"對了，你想問這個世界哪裡還有太陽？！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你可以去問問靈虛真人，或許他能給你一個答案。"
爬起身來，撣撣身上的灰塵，明塵將酒葫蘆扔回給了嶽舟。
"走吧，該回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