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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番外 幕間 苦境篇:局

笑劍鈍身披鶴氅,天刀在側,按照路觀圖的指示,一路朝前而去。

那前方極遠之處,依然隱隱能夠看見一座大宅的輪廓。

"便是此處嗎?"笑劍鈍平淡自語。

突然,他目光一凝,左側小路之中,一道英武人影走出。

"你是...吾兒無心之友,天刀笑劍鈍少俠?"刀無極從旁走出,見到一身雅緻的笑劍鈍,故作不知,語氣驚訝。

因為刀無心的關係,笑劍鈍也曾訪過天下封刀,與刀無極有過數面之緣,眼下自然認得。

"原來是刀主席,請節哀吧。"笑劍鈍微微一禮道。

提及三子,刀無極明顯神色一黯,卻還是勉強一笑:"無心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他的幸運。"

"唉!"輕聲一嘆,看向前方宅院方向:"可惜,無心竟死在了那東方鼎立的手下,今日,吾定要為之報仇。"

笑劍鈍微微頷首:"不錯,無心無辜慘亡,此事我亦不能坐視。今日便要一會不落狂陽東方鼎立,以慰無心九泉之靈。"

"唉。你有心了,吾替無心多謝你了。"刀無心如此道。

兩人見面不多,無甚交情,更無舊可敘,幾句交談之後,二人一同上路。

一路行來,笑劍鈍不時對刀無極多有安慰,只是他卻沒有注意到,在刀無極那雙充滿哀傷之意的眼睛極深之處,閃爍著的冰冷之光。

...

幽深宅院之中,東方鼎立正在練刀,鄧九五與章袤君似乎在交談著什麼。

慘敗給刀無極,而後又惹來如此多的麻煩,東方鼎立的心中憋著一股氣,他在藉助練刀,將這股氣釋放出去。

宅院周圍,蟲鳴鳥叫之聲不時響起,不過這等自然之音,卻並不令人感覺喧鬧。

突然,東方鼎立刀停,皺眉,就在方才的一瞬間,蟲鳴鳥叫之聲盡數消失,一股強烈的殺氣,緩緩而來。

一個閃身,鄧九五與章袤君二人已然到了東方鼎立的身邊。

"這殺氣...有人來了!"鄧九五當先開口。

就在蟲鳴鳥叫之聲消失的時候,在場三人皆已察覺到,那兩股毫不掩飾的殺氣。

"既然已經來了,何必藏頭縮尾,出來吧。"東方鼎立長日狂陽在手,環顧四周,朗聲道。

"啪!"無形氣流炸開,深鎖的大門驀的一下自然崩開。

"天縱英才笑古今,下塵傾局何足論。"

"封名神武無人及,刀震乾坤傲群倫。"

當先一人進來,荒豹雷刀斜背腰背之處,戰袍飄飛,英武霸氣。

此後,又是朗聲而響:

"鵬摶九萬,腰纏萬貫,揚州鶴背騎來慣。"

"事間關,景闌珊,黃金不富英雄漢,一片世情天地間。"

"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俊逸之人,一身雅緻,天刀在手,問仇而來。

"嗯!"眼見二人同來,東方鼎立視線掃過刀無極,落在後入半步之人身上:"汝便是傳聞中的天刀笑劍鈍?"

"噢?想不到我已不入江湖多年,你竟能識得?"笑劍鈍頗有些驚訝,卻也只是轉瞬即逝:"觀你一身炎氣,不落狂陽東方鼎立,便是你了?"

口氣雖是疑問,但語氣卻是確定。

"哼!是又如何?"面對天刀,東方鼎立亦是不懼不畏。

"若是,今日天刀便要你為吾友償命來!"此言響起,天刀一身溫潤氣質瞬息化作澎湃氣勢,威壓不落狂陽。

"你有這個本事嗎?"東方鼎立冷哼一聲。

此時,卻是刀無極開口:"天刀少俠可否聽吾一言?"

"東方鼎立與吾不僅殺子之仇,更是曾上吾天下封刀正面挑釁,殺我門下弟子,今日,還請天刀且讓一步,此人之命,該由荒豹雷刀取下。"

笑劍鈍略微思索,隨後點頭:"自無不可。"

他本就不是喜好爭強鬥勝之人,更何況,於情於理,交東方鼎立交予刀無極,都是該然,他自然沒有拒絕。

"既然如此,那這邊兩位,便交予我吧。"此時,笑劍鈍卻是看向鄧九五與章袤君二人。

"哼!真當吾等兄弟是泥捏的嗎?"此時,卻是鄧九五面色一怒。

那邊東方鼎立更是一聲大喝,長日狂陽舞動,竟然主動找上刀無極,與之一決了。

雖然明知不是對手,但是此戰明顯避不了,又何必畏畏縮縮的?

東方鼎立心一橫,全力盡展,欲開出生路。

刀無極腳步一頓,荒豹雷刀已然出鞘,後發先至,皇極天斬之威浩蕩,剛猛至極,刀意渾厚浩蕩,力壓狂陽。

而另一邊,笑劍鈍一人獨對章袤君與鄧九五兩人,卻是並不急著動手,刀鞘拄地,笑道:"兩位,今日笑劍鈍只為東方鼎立一人而來,並不希望多一些無謂的衝突。"

"若兩位能不插手,笑劍鈍自不會為難二位。"笑劍鈍此時一派溫潤公子模樣,語氣中充滿誠意。

章袤君一聲冷笑:"廢言!"

話落,猛然拔下一支淡藍色髮簪,這是一根細薄、扁平的簪劍,簪鋒尖銳宛若利刃一般,輕短鋒利。

笑劍鈍在成為天刀之前,也是一位劍術大家,自然能看得出來這等兵刃最能發揮一寸短、一寸險的特點,是一種近身纏鬥的兇險兵刃。

"唉!無奈。"笑劍鈍微微嘆了一口氣。

章袤君簪劍上手,立時身一動,化作一道淡影,極速而來,當先刺擊,犀利劍氣悄然勃發。

笑劍鈍天刀一橫,卻是並未出鞘,進身一步,內元勃發,一鞘擊碎劍氣。

章袤君已然一劍刺來,笑劍鈍更進一步,兩人瞬間貼近,章袤君眼一亮,他的簪劍本就是近身纏鬥的利器,唯有在近距離的戰鬥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

然而,笑劍鈍的動作超乎了他的預料,一步近身,竟然以刀鞘為兵,迅捷無倫,刀鞘一橫,直接砸在了章袤君的肚子上。

劇痛襲來,章袤君頓時面色一抽,卻是強忍疼痛,又是一劍刺去。

可惜,笑劍鈍的身法之速遠超他之想象,一劍落空,心知不好,背後破風之聲傳來。

"砰!"一記手刀切在章袤君後頸之上,章袤君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僅僅兩招,一瞬之間,章袤君已經敗在笑劍鈍的手上。

然而,便在此時,笑劍鈍忽感背後劇烈風聲來襲。

頭皮一炸,危險之感在心中誕生,看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錚!"刀光明亮若皎月,一刀破空。

掌力爆碎,化作滿天金銀粉末灑落地面。

"出手金銀!"此時,笑劍鈍也不敢再若先前面對章袤君那般大意了,這兩人可不是一個層次的高手啊!

就在剛才章袤君上前進擊笑劍鈍之時,鄧九五已經趁機拉開了距離。

他所修習的金銀雙絕掌,乃是以秘法馴養的金蠶銀蠱為材修成,掌發金銀之氣,金氣封體,銀氣蝕肉,是一門非常強大的武學。

然而,這門武學卻有一個缺點,唯有在十丈距離之外,才能夠發揮出最強之力。

笑劍鈍與刀無極來得太突然,便在笑劍鈍與章袤君交手之時,鄧九五已然展開身法,要拉開距離了。

一旦距離拉開,金銀雙絕掌的威力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越。

到那時,他便可以金銀雙絕掌配合五弟章袤君,一同對付天刀笑劍鈍。

哪裡知道,笑劍鈍與章袤君的實力差距大到了這等程度,他方到十丈之外,五弟章袤君便已經被解決。

一道掌氣被劈碎,又是漫天掌氣而來,密集的金銀雙掌讓笑劍鈍難以寸進,只得不斷以天刀之鋒芒斬碎金銀掌氣。

笑劍鈍試圖找出漫天掌氣的破綻之處,突入近身攻擊,只可惜,鄧九五掌氣嚴密,毫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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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笑劍鈍身法靈巧迅速,卻也能以突出重圍。

如此一來,兩者便陷入拼誰先露出破綻,誰的根基更深的僵持之局了。

這等僵局最是消磨人的精神,笑劍鈍手握天刀,斬碎一道掌氣,驀然一聲輕喝。

隨後,笑劍鈍的眼中,白光閃動,笑劍鈍的身法速度竟然再快三分,瞬間突入漫天金銀之網中,突入鄧九五面前。

鄧九五卻是毫不驚慌,一聲冷笑,便在他的面前,一黑一白兩道人影身如鬼魅,倏忽而來。

雙掌同出,一陰一陽,雙力交織,卻是非影幽泉二人。

笑劍鈍燦爛刀光一閃,陰陽掌力瞬息破滅,欲再進一步,竟又是一記金銀掌力猛然劈來。

非影幽泉瞬息閃過這一掌,掌力罩向笑劍鈍。

笑劍鈍心知時機已失,當空斬破金銀掌力,卻迎接他的又是漫天金銀之網,根本難以寸進。

戰局,再次僵持。

與鄧九五交戰,強如笑劍鈍也不敢有絲毫大意,鄧九五雖然奈何不了他,但是他亦是相同,更只能將所有精力放在這片戰局之上,無力關注其他。

專心凝神這邊戰局的笑劍鈍並沒有餘力去注意另一邊。

刀無極早已經將東方鼎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卻遲遲不下殺手。

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刀無極的眼眸深處,寒光閃動。

尤其是,在笑劍鈍開啟刀龍之眼之時,寒光更甚。

眼眸深處,滿是來自血脈本能最深處的貪婪。

東方鼎立早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卻是被壓得死死的,根本難以開口。

突然,刀無極精神一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然而他依然是面色如常,毫無變化,似乎只是一切只是錯覺。

"唰!"

紫影閃動,靈動若狡兔,卻是忽的自陰影之中竄了出來。

"蕩魔之元!"渾厚之力瞬間而出,擊向刀無極。

刀無極的嘴角卻是掠過一絲笑意,故作察覺不及,難以抵擋。

"噗!"一口鮮血噴出,刀無極連退數步,藉機急速靠向那邊陷入僵局之中的笑劍鈍。

"大哥!"東方鼎立一口長氣吐出,看著那一身紫袍,白髮垂落面前,遮擋住面容的紫衣之人,這便是般若海五人結義之首——星象高人地理司。

而另一邊,便在星象高人地理司出手之時,一名黑衣人倏忽而來,一掌出,道氣盎然。

時機也是抓得極好,選在笑劍鈍方才斬開金銀掌氣,回氣不濟的瞬間。

笑劍鈍躲避不及,唯有真氣護住經脈臟腑,硬擋下了這一掌。

只是這一掌來得兇猛,出手之人根基深厚,絕不遜色於笑劍鈍,硬受這了一掌,笑劍鈍一口鮮血噴出。

金銀雙掌如雨落下,卻是刀無極閃動至其身後,拉開了笑劍鈍,閃過金銀掌力,避免了笑劍鈍成為金銀人像的結果。

"多謝你了,刀主席。"笑劍鈍對著刀無極微微道謝。

刀無極搖搖頭:"無需道謝,你為吾兒報仇,這是該然,只是,想不到他們竟然還有隱藏高手。"

笑劍鈍也不多說,神色之間頗有些凝重,觀望在場四人。

東方鼎立不說,出手金銀鄧九五卻是一個難纏的高手,還有那名黑衣人,根基之深,絕不遜色自己。

便是自己與之單獨一戰,勝敗之數也在五五,何況還有那名紫衣怪人。

笑劍鈍握緊手中天刀,全力凝神警戒面前幾人。

他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刀無極手中握緊了荒豹雷刀,看著他,眼眸深處,閃動的莫名之色。

刀無極口中肅然道:"今日,吾必殺東方鼎立。"

東方鼎立面色莫名,回憶起先前情況,卻並沒有開口。

"哼!吾等在此,汝做得到嗎?"晦澀難聽的聲音響起,卻是那位星象高人地理司。

"拭目以待!"刀無極如是道,卻是內元斂聚,殺氣深藏。

天下封刀暗殺名式——無鋒隱神斬,已然蓄勢待發。

刀無極看向東方鼎立,笑劍鈍此時氣機鎖定面前四人,只要他們稍有動作,便能立時反應過來。

此時,刀無極殺意深藏,卻是最可怕的狀態,面前四人全都凝神對待。

所有人都知道,那必將是石破天驚的一刀。

此時的刀無極,宛如深淵,深不可測,沒有人知道,他將會向誰劈出這石破天驚的一刀。

刀無極那純粹得不慘雜任何情緒的目光,卻是忽的轉移到了身前毫無防備的笑劍鈍,荒豹雷刀一彈,便要出手。

天下封刀的至高暗殺名式——無鋒隱神斬,能將殺意深藏,即使是精神敏銳的高手也難以察覺殺意。

無鋒隱神之意,便是隱藏鋒芒神意。

練成無鋒隱神斬,神意深斂,精神難察,唯有當刀鋒落到身上之時,方能察覺。

此時,笑劍鈍凝神應待面前鄧九五、地理司等四人,身後又是摯友刀無心之父,哪裡會有防範之心?

何況,別說是他,就連對面地理司四人,在無鋒隱神斬的斂神法門之下,都沒有看出刀無極的目標是誰。

便在荒豹雷刀方動,笑劍鈍未覺命危之時,卻聽豪邁之聲響起:

"堪尋平生一知己,笑看風**九州。"

"倚劍狂歌嘯天志,酩酊千古大江流。"

隨詩而來,一位身穿布衣的獨臂之人,落拓瀟灑,唇上留須的劍客,已然入場。

單手握劍,眾神之默隨之出鞘:"四對二不公平,四對三才算公平。誰是東方鼎立?九州一劍知,為仇而來?"

刀無極原本已然微動的荒豹雷刀硬生生的停了下來,面色難看到極點,當然,也只是一瞬間,便已然恢復原狀,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但是刀無極的內心,已經是極度狂躁了。

原本他已經算計好了一切,將無心身亡的消息傳遞給笑劍鈍,引他出山。

與其同來,若其不備分神甚至是受傷,便可趁機將之斬殺於刀下。

自己有把握帶其屍身從容離去,然後吞其刀龍之源,強化自身,之後再來報仇。

在他的心裡,雖然無心是真當親兒子來養的,甚至比親兒子更親,但是再親,無心都已經死了。

為死了的兒子報仇哪裡有殺活著的兄弟來得重要?

反正報仇可以以後再來嘛!

到時候還可將笑劍鈍之死嫁禍於東方鼎立等人,更可藉此引出天尊皇胤...反正,東方鼎立等人說話是沒人會信的。

原本是個完美的開局,現在,九州一劍知一來,自己被其打斷,這計劃壓根就沒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刀無極內心懊惱至極,面上卻是不能流露分毫。

他還為了等待天刀受傷不備的機會,特意與東方鼎立拖戰,不然早便可以殺了他。

策劃這麼多,壓根就不是為了一個東方鼎立,而是為了殺天刀,吞其刀龍之源。

現在功虧一簣,總之,想一想,好氣啊!

九州一劍知突入戰場,笑劍鈍和刀無極一下分神。

便在此時,鄧九五、地理司等人卻是行動默契,抓住笑劍鈍與刀無極二人分神的機會。

金銀掌力,焚天刀罡、渾厚邪力、沛然道力,洶湧轟來,刀無極三人出手抵禦,對方卻已然趁機帶著地上的章袤君離去。

...

便在刀無極這一局功敗垂成之時。

苦境,北域,青天白日,流光閃過。

那處被火焰焚燒的小樹林之中。

嶽舟,已然歸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