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時候變成她的族人了?!
“你不知道?”
這下輪到祭司婆婆驚訝了:“你不知道,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殷鶯:不瞞你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
好像從那一份寫了“二元論”的作業開始,她的生活就和“普通”與“平常”毫無瓜葛了。
殷鶯敏銳地意識到,祭司婆婆明顯知道一些她所缺乏的知識——她為什麼會是她的族人?她從來沒有來到過這裡,她又為什麼能認識她?
祭司婆婆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殷鶯有些愣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最好不要告訴苗族人她的真名。
“不可以麼?也是,那就告訴我一個小名罷。你得在我們這邊住上一段時間了,總不好一直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祭司婆婆善解人意道。
殷鶯稍稍猶豫了一下:“我叫彎彎。”
“好,彎彎姑娘。”
祭司婆婆還在打扇子,一下一下地不急不緩,好聞的藥味四散在空氣裡,殷鶯吸了吸鼻子。
“祭司婆婆,您為什麼會說我是您的族人?”
言歸正傳,殷鶯覺得她得把這個問題搞清楚。
“唔……”
祭司婆婆微微沉吟:“你討厭蟲子嗎?”
“欸?”為什麼要這麼問?
殷鶯略略思考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得出一個結論:“算不上討厭……但有的蟲子很噁心。”
她瞄了一眼祭司婆婆的臉色——在一位玩蟲子,大師面前說蟲子噁心,很有討打的嫌疑。
祭司婆婆面色不改,笑了笑:“我也覺得,有一小部分的確長得不太好。那你覺得,如果有一隻長得比較漂亮的蟲子在你身體裡,可以接受嗎?”
聽到祭司婆婆這麼說,殷鶯似有所覺地警惕道:“您的意思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想起那一陣鑽頂樣的疼痛,面色一陣蒼白。
“那,這只蟲子是好是壞呢?風傳剛剛告訴我,下在神虎身體裡的蠱蟲會要命的。”
糾結了半天,殷鶯問道。
祭司婆婆卻笑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
殷鶯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不是神虎?
“你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祭司婆婆如是問。一雙有些昏黃的眼睛帶著歲月浸潤出來的智慧感,溫和而充滿了穿透力。
殷鶯被問住了。
過了一會兒,她垂下眼瞼:“……如果您想問什麼,就請直說吧——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用了“不記得”而不是“不知道”。
從一定程度上,殷鶯已經承認自己或許之前就和苗島有所聯絡,只是輪迴轉世忘記了。
祭司婆婆點了點頭,嚴肅道:“那麼,你想要知道麼?”
“你猜得沒錯,的確有一件東西在你身上。”
“那樣東西,很少有人懂得怎麼使用——自然了,它本身也很難得。”
這麼說的時候,祭司婆婆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調皮。
殷鶯被問住了。
過了一會兒,她依然決絕地點了頭:“祭司婆婆,您告訴我吧。我會做好準備的。”
她露出洗耳恭聽的神色。雖然心裡還有些七上八下的,但殷鶯同時很清楚,祭司婆婆的話,說不定就能解答她的很多疑惑。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無妄海使用的機會可能僅此一次,遇到祭司婆婆的機會也可能僅此一次。
她耽誤不起。
“好。”
祭司婆婆笑了一下,揮揮手,幾隻蟲子從她的袖子裡飛出來,在四周織下綿密的網。
聶鴻只看到殷鶯和幻境裡的祭司婆婆說了一會兒話,就失去了說話聲。
起初,他還以為是無妄海秘境和他的神識聯絡出了問題,但他看著那畫面也越來越模糊,臉上的神色便漸漸暗沉下來。
他“豁”地站起來,面沉如海。
“蠱術,上古早有之。因之神秘莫測,威力無窮,練蠱乃至於養蠱者數計百家。我苗島便是這百家至尊。”
小蠱蟲綿密地織起了網,祭司婆婆一邊打扇子,一邊慢慢地敘述起來。
“百年前,上一任大祭司耗盡一生之力,按上古奇書所寫,練就一隻只存在於傳說中的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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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蠱蟲性情溫和,忠心護主,兼之有使得施蠱者與守蠱者永結同心白頭到老情定三生之妙用,練成之時,大祭司便油盡燈枯了。”
殷鶯一邊聽,心裡一邊湧出了似乎有些悲傷遺憾的情緒,心臟一抽一抽的疼,不劇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委委屈屈的抽泣。
“它叫什麼名字?”
殷鶯捂著胸口低聲問。
祭司婆婆含笑看她一眼,輕飄飄地說出了它的名字:“同命蠱。”
這似乎是什麼訊號,殷鶯的胸口越來越痛,有什麼在掙扎著,悲傷、遺憾、失落……種種情緒激烈地襲來,殷鶯幾乎有些承受不住。
“這蠱蟲練成之日,大祭司留下囑託,吩咐我們將之放置於大海,任由其汲取日月精華天地之力,自擇其主。”
祭司婆婆打扇子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她顯然沉浸在了過去的回憶裡,敘述聲慢慢低下去。
“大概過了十來年。”
“一隻蠱蟲分裂成了兩個……按照大祭司的說法,這才算是真正的同命蠱。”
一蠱兩命,中蠱之人,死死生生,命運相連。
“恰好族中內亂……這蠱蟲跑了。”祭司婆婆顯然不想在這一方面多說,殷鶯選擇尊重她。
等等!
跑了的蠱蟲……殷鶯體內一直以來存在著的蠱,不會就是……!
她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了下去:“您的意思是,這蠱蟲……”
祭司婆婆點了點頭。
殷鶯:!
她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可我根本沒有……不是,我從來……不對!”
經過一段時間的語無倫次之後,殷鶯突然發現了忙點:“那按您看來,我體內的那個蠱蟲是兩隻蠱蟲中的哪一個呢?”
“自然是子蠱了。”
祭司婆婆理所當然地說:“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嗎?”
她嘆息一聲:“也是,如果你知道的話,早就去找他了……你不知道麼?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