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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冤家路窄任重道遠

匡奚若自然知道門口一幹江湖人的身份,只是身出王城那日與之在噬魂嶺擦肩而過靠的卻是誆騙,當日已覺這幫人連夜前往王城必有所圖,如今出現在這詭雲莊八九已識破當日伎倆前來找麻煩,眼下莊內幫手眾多匡奚若也無需再行瞞天過海之術。

大戰持續半個時辰,因匡奚若轉話眾人只可傷不可要人命,門口一幹江湖人傷了不計其數,幽嵐與元靖聯手竟將頭目也生生擒住。匡奚若自知無法收場將頭目押到黑瞳玄尊面前聽候發落。

哪知那人跪在黑瞳玄尊面前,只是熊著眼瞅了一眼便怒氣衝衝告了狀:“玄尊,今日可是見著您了!您不知,您這徒兒好生無禮,先前我們在噬魂嶺相遇我念他可憐還留了乾糧與他,沒想到今日他卻恩將仇報夥同眾人險些將我等殺了!”

幽嵐自知這夥人正是衝著弟弟玄引耳來,手握赤星又朝那人頸項上靠近幾分冷冽道:“說!你們來詭雲莊所為何事?”

元靖則懷抱追風站在幽嵐身側以備不時之需,免了這頭目乘機逃跑。

門口徘徊之人已在自己授意下一敗塗地,如今頭目被壓到面前,可對方竟控訴自己徒弟,這倒是讓黑瞳玄尊無法裝聾作啞,此時神態悠然瞅了瞅匡奚若一眼:“奚若,這是怎麼回事?他又是什麼人?”

匡奚若瞅了瞅地上所跪之人,倒是被他一隻烏青大眼嚇了一跳,這肩抗大環刀的獨眼漢子力大無窮一夥人中數他最為厲害也是最後才得以制服,吃過虧的姜曲阿乘人之危進門時揍了他一拳,哪知下手這麼狠,此時已和自己師尊那雙黑瞳相差無幾。

匡奚若垂下頭,戰戰兢兢道:“這——師尊,他是,他是弄月堂虎嘯霹靂刀白七。”

“什麼?”黑瞳玄尊霎時從椅子上躥了起來,弄月堂那可是名門大派,這白七也是地坤七十二煞之一,名滿江湖,眼下卻被自己徒弟揍成這般模樣,回頭弄月堂定要上門討公道。

自己雖是一代玄尊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以弄月堂的實力拆了這詭雲莊也不在話下。眼下徒兒闖了大禍,白七又當面喊冤,可這揍人的命令卻是自己下的,當下躥身而起的黑瞳玄尊徒然故作鎮定道:“不想你正派卻也要染指我詭雲莊之事?”

“染指?”半肩裸露光頭上白點七星的白七倍感冤枉,本要解釋卻不知這“染指”從何而來,當即也是傻了眼,“玄尊這是何意?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黑瞳玄尊自然不能如此輕易就求了和,轉身冷冷道:“哼!你等盤踞莊門,難道不是有所企圖?”

白七卻是啞口無言,自己在路上覺察出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兩個孩子疑點重重才跟到這浴水鎮,哪知這二人竟進了詭雲莊,前兩日自己進莊試探卻被無知先生出手制止,加之詭雲莊兇險異常,自己也只能率門人苦守詭雲莊伺機查探。不想詭雲莊竟會衝出數人,逢人便揍,其中兩大高手自己完全無法招架,才造成眼下局面。

若黑瞳玄尊知悉原委恐怕也只會嘲笑自己猥瑣活該,當下也只能認下這啞巴虧:“玄尊,弄月堂乃是名門正派,江湖上發生怪事自然要插手。前幾日我等剛進浴水鎮就碰上詭雲莊煞氣沖天,這才停下一探究竟!只是詭雲莊在玄尊手裡,我等也不敢冒然闖入衝撞您不是,但又顧念您安危,這才守住了莊門

!”

這話黑瞳尋尊倒是愛聽,側頭瞅了瞅玄引與匡奚若,自是責備他二人大膽闖莊毀陣一事,不料這二人倒也狡猾早早低了頭。

“如此說來還當真是誤會——嗯——”黑瞳玄尊揚手二指一揮,幽嵐自然會意,霎時赤星回鞘,“白壇主起來說話,長跪不起可是求人的法子,本尊受不起!”

白七起身尷尬地瞅了瞅幽嵐與元靖,沒想到這二人一個神情戒備時刻準備殺了自己,另一人則趾高氣昂懷抱雙手,雖是無所表示但也能猜出他永遠站在這女子一邊,而另一側之人皆是垂著頭,恐怕個個心虛。

眼見沒一個熟臉,卻將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好奇白七回身拱手施禮道:“玄尊,這幾位俠士是——”

“當真眼瞎!我們可是俠女!”姜曲阿此時卻抬起頭朝獨眼白七翻了翻白眼,正好望見白七的大熊眼,此刻白七真像是兩眼全瞎,實在滑稽,但又怕他報復,姜曲阿趁機道了歉,“方才出手重了些,對不住了!還望大俠海涵,不過小女子的拳頭應該不礙事!”

白七此時是眼疼心更疼,但江湖人明面上的話還是要撐的,當即淡然笑道:“姑娘好身手,一打一個準!”

白七又去看匡奚若,匡奚若卻側開臉抬手擋住,頓時讓白七沒了招。

場面尷尬,黑瞳玄尊才回身望了一眼玄引道:“那臭小子是熊眼玄引……”

白七最關注的正是當日那孩子,可方才在門口一番打鬥中壓根就沒認出來,但看身材應就是那夜自己在噬魂嶺所見的孩子。不由仔細看了看,此時才發現昔日乞丐行頭孱弱不堪孩子,此時換了一身衣服倒是俊俏了許多,只是那對眼睛——

“熊眼玄引?”白七覺得有些好笑,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名字,“他……”

為解開當日疑惑,自己已經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眼下人就在面前,白七如何肯錯失良機。乘人不備白七閃身之間一把便捉住了玄引手腕,嚇得玄引頓時死命掙扎:“放開!放開!”

“你要做什麼,放開她!”

白七隻覺頸項一陣冰涼,劍鋒翻轉已割斷他幾絲頭髮,他卻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並不理會,靜心去試探這少年靈力。

“不用探了!”黑瞳玄尊側身而站,昂首挺胸兩眼望向窗外雲深不知處,“不過無靈廢物!”

白七恍然鬆手,玄引脫手間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終究是幽嵐收劍從身後扶住了玄引。有此一幕幽嵐便再不離玄引半步,但心中怒氣卻是難消:“難道你也是為我弟弟而來?”

黑瞳玄尊道:“那是少年姐姐,九州異人無知孫女名喚幽嵐。”

白七霎時傻了眼,難怪前日自己一探詭雲莊被逼退,原來自己目標卻是他孫兒。

“領人前去與你交手的是我徒兒,身有一對天羽,乃是三百年以來本尊門下最得意弟子,名為匡奚若。”

白七也頗為世故,朝匡奚若施禮道:“少俠年輕有為,在下敬佩萬分!”

匡奚若強擰笑容,應付道:“白壇主謬讚,今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此時剩下姜曲阿與元靖,姜曲阿掃了尾自然不快,馬上自告奮勇上前一步咋呼道:“我呢!還有我呢!”

“眼下口無遮攔的野丫頭,名為姜曲阿!”

眾人險些發笑,白七卻不敢,姜曲阿氣哼一聲轉身便走:“你們都欺負我!”

幽嵐見狀喚了數聲也不見姜曲阿應答,只好隨玄引一道追出去。

“師尊!”

匡奚若也要腳底抹油,黑瞳玄尊卻早已洞悉:“奚若,你去請門外俠士進莊,好生療傷!”

“是!”

匡奚若退下,白七心中憂鬱之氣頓時消散:“多謝玄尊!”

黑瞳玄尊又嚴肅交代道:“只是詭雲莊風險詭譎,還請白壇主多多叮囑諸位俠士,切不可亂闖!”

“謹遵玄尊之命!”

“嗯。”

白七見黑瞳玄尊再不語,一邊僅剩青年卻依舊昂首挺胸報劍而立像顆木樁似的立著,出於禮貌還是問了句:“這位大俠是——”

元靖徒然活了過來,解開雙手持劍拱手一拜,倒是比誰都機靈:“在下江湖人稱‘立竿見影元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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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號從未聽聞,白七正要打馬虎眼應付了之,哪知拱手回禮間卻發現對方那一柄劍絕非尋常,定睛一看已是嚇得徒然跪倒。哪知元靖早有準備飛旋追風便抬起白七臂膀:“哎——俠士可是受了傷?在下還以為是行大禮,那可不敢當!”

元靖說罷收劍轉身便瀟灑地走出了門去,白七兩眼跟到門口才回頭望了望黑瞳玄尊,豈料黑瞳玄尊卻平靜如常:“白壇主請——”

逐客令以下,白七也只得出門去尋狂喜如治傷。

來到後園白七才發現弄月堂的人全受了傷,此時屋簷下花壇古橋上全是嗷嗷直叫的屬下,如此慘狀還是近三月來最大的敗績,沒想到是載在這些名不見經傳的人手中。

眼下幾人身份已明,唯獨那青年與熊眼少年尤為奇特,白七作為壇主統領旗下上百號弟兄,腦子可沒一刻消停過,此時走進院中眾屬下均是打了招呼。這一番走來他已目測出這些人裡誰傷得最輕,尋到一人便湊了過去。

“你去查一查這些人都是何時進莊的!”白七坐上石橋,兩眼卻閃著先前在門口的刀光劍影,“如此身手江湖上卻未有名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屬下剛要起身而去,卻被白七伸手拉了坐下來:“那俊俏的青年叫元立青,查查師從何門?那熊眼少年你也去查一查!”

屬下領命而去,與之擦肩而過的另一屬下卻匆匆奔了過來,這人是白七派去王城打探訊息的人。前幾日噬魂嶺一分為二,一撥去往王城一撥追隨兩個少年來到這詭雲莊,只是王城一撥遲遲未見訊息,這才派了人去。

見信使歸來,白七急切道:“王城情形如何?”

來人掃了一圈院子,發現全是傷者,就連壇主也不例外,正詫異,卻被白七撞了下,這才低聲道:“元靖太子已被貶為靖王,此時已身出王城去往佃州!”

白七微微松了口氣,本以為在王城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元靖太子能安然出城:“任副壇主可是護在左右?”

那屬下神色凝重道:“任副壇主身受重傷,其餘人等蹤跡全無!”

白七徒然起身,自是沒料到還有後話:“什麼?難道——任副壇主現身在何處?”

“迎春客棧。”

屬下引路,白七隨之匆匆出了院子,留下一幫傷殘嗷嗷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