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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茫茫命途好言相勸

鱗十三本只想出口氣,沒想到氣氛會陷入如此尷尬境地,逼得一個小孩子掉眼淚,還惹得眾人議論紛紛,他瞬時也忘了自己的尊嚴,反而有些自責。

“哎——你別哭啊,我這人吧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你要是認個錯,我還是會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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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引掉下兩滴眼淚,卻被他拂袖狠狠擦去:“你死了這條心吧!”

看這孩子如此執著,鱗十三既生氣又無奈,索性懷抱雙手不答話,看玄引能怎麼樣。

黑瞳玄尊見情勢已失去控制,終究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天下之事,是非善惡全由你個人心境,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路是你自己選的!一旦選定再無回頭之日!”

“好了,小混蛋本神君不找你算賬了。可你說什麼魔嬰是怎麼回事啊?”

匡奚若見師尊沒了蹤影,自己也不能什麼事也不做,上前輕輕扯了扯鱗十三衣角道:“神君,你還是去洗個澡吧,千尺潭的水實在是太臭!”

眼下鱗十三好奇心起必要擴張事態,若弄月堂此時出手,詭雲莊恐怕一場血戰難免,匡奚若也只能設法將他支走。

鱗十三也是識趣,回頭便問道:“洗澡水可是加了玫瑰?”

匡奚若不禁皺了下眉,這洗澡水加玫瑰花瓣是女子洗浴的一貫方法,沒想到這鱗十三一個大男人居然也……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詭雲莊清貧平日小生也未種花,神君不如以櫻花代之,這櫻花也是淡雅,與神君豐神俊逸相配乃是絕佳之法!”

“也罷!那本神君去了!”鱗十三回頭瞅了玄引一眼,終究是沒太大心思理睬,搖搖頭大大咧咧朝院外走去。

元靖也以為弄月堂知曉玄引身份會動手,早早示意元卿看自己眼色行事,沒想到白七大刀往肩上一扛道出一句“我們走”便領著門人退出了院子。匡奚若明白玄引此時需要冷靜,再刺激不得,眼下於玄引最有益處的人也該是幽嵐,便施禮道:“元公子請到前院用些點心!”

元靖明白匡奚若用意但還是擔心幽嵐,深深忘了幽嵐一眼,但無回應才喚上元卿走了。

前院外人已走,幽嵐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定,執劍騰身躍到玄引面前的庭廊。見姐姐靠近,玄引卻退了一步,帶著哭腔喊出一聲:“別過來!”

這一聲讓幽嵐沒止住眼淚,但她使勁捂住嘴憋住了那股酸澀,努力展出笑容試圖靠近玄引:“小引,你在想什麼,你可以跟姐姐說嗎?”

“姐姐,你和殿下走吧!小引有小引的命,你有你的命!小引已是死命,可姐姐你不需要這樣!”

“你小引也是姐姐的命。”

姜曲阿看得目瞪口呆,匡奚若忍不住掉下兩滴眼淚,但很快又擦去:“曲阿姐姐,我們走吧!”

“去哪兒啊?”

“師尊說神君被困千尺潭必有內情,恐怕與詭雲莊有著莫大干係,此事茲事體大,眼下還需弄清原委!”

“鱗十三這種人也能做神君,真是想不通

!”姜曲阿終究是比較好奇,走了兩步才回頭朝幽嵐揮揮手告別,“姐姐,我們去審問鱗十三,有事你叫我。”

已成廢墟的側院,萬物蕭條,微風悄然而來卷落瓣瓣櫻花,一陣花雨灑下,汙濁的千尺潭已變了一番景象。

“小引,姐姐知道你委屈,可有一點你錯了,這不是你的命。命是一個人的一生,人這一生從來都不會平靜,弱者會在命運坎坷時埋怨天道不公,但不會去改變,直到在沉淪中自我毀滅,那正好應了他的命!可強者卻不一樣,他敢與命爭,可與天鬥!不管成不成,但命運必然會因此改變,變——往往才是生機!”

“姐姐,我還有生機嗎?”玄引積存多日的憂鬱終於如洪爆發,淚水大股大股滑落而下。

幽嵐上前半蹲下,拉住他的雙手像母親一樣看著他:“小引,你要相信姐姐!”

“可我爹沒了,我娘——而我身負天下最大的罪名,我還有生機嗎?”

“說實話,在王城我以為我們都會死。但是現在呢,你好好的,姐姐也是好好的!在長源客棧的事你一定記得,那時候恐怕誰也沒想到自己能活,血殍蜂擁而至,皇庭大軍圍困,一隻鳥也飛不出去的境遇,可因蒼雪盟百里扶蘇的冒險救了蒼雪盟和我,而你因為奚若的好奇被她所救,這些難道是註定的嗎?”幽嵐搖了搖頭,一雙眼總是那麼澄澈,“不,這些事如果一個人不去做,那必會是另一番景象。正如你打傷爻無極兒子,倘若你爹不救你,你必死無疑!再說眼下,你若不發怒鱗十三抓住你必然一通好打,可他現在去洗澡了,洗澡水還加了櫻花——世間之事正是如此美妙,你細細揣摩才知道那不是什麼天定的命!”

“可為什麼別人偏要欺負我,在墨堂軒除了靈兒誰都瞧我不起?”

“所以你要報仇?如果他們始終比你厲害你豈不是要報一輩子的仇?恩怨情仇最是耽誤事,你若選擇報仇熬了一輩子終於是殺了敵人,可你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報仇!可你想過你為什麼報仇嗎?是想讓他們認可你怕你還是純粹殺人圖樂?你卻沒發現一切都是你自己在取樂自己。但你苦修武技心懷蒼生嚴律德行,你這一生可能成為一個俠士,那時怕你的恨你的想殺你的都是羨慕、妒忌你的人!報仇的可憐殺手和俠士全在你一念之間,你想選哪一邊,哪一邊便是你的命!”

玄引已收住淚水,姐姐的一番話似乎和墨堂軒姑蘇泉先生所贈的書有些相近,但眼下的事卻並非如此:“姐姐,小引不想被追殺!”

幽嵐只是錚錚望著他,兩顆眸子像一口清泉:“那就抵抗,告訴他們你不是魔嬰,是他們錯了!”

“可他們會信嗎?”

“可你還沒滅王城沒滅九州更沒滅三界,何談滅世?你要用你的雙手告訴三界,這些都是他們的謊言和野心,欲加之罪!”

“姐姐,那你幫幫我吧,我想學武技。”

幽嵐卻淡淡地笑了笑:“可你現在需要煉心,不屬於任何人屬於你自己的

心。你要記住這天地間最厲害的武器不是神兵而是仁心,釋懷天下,何愁人擾!”

姐姐的話玄引聽懂一半,另一半自己只是記下了,無論怎樣自己已經不想去裁縫鋪殺了那店家,而匡奚若為自己割了店家耳朵報了仇自己都沒去道謝眼下是該去了。

與姐姐出了側院來到前院,匡奚若正在以大鍋煮粥,臉上全是菸灰,花了臉卻還擼了袖腕一個勁往灶里加柴。看玄引姐弟過來,她起身笑盈盈道:“粥就快好了!”

“辛苦你了,奚若!”

“不辛苦不辛苦!誰叫我是少莊主。”匡奚若故作神氣,徒然又苦了臉,“可七宿神君偏要我往粥里加櫻花!這可怎麼辦?”

“你摘幾片拿熱水燙一遍再放進他的粥碗裡。”

匡奚若頓時大喜:“奚若怎麼沒想到!姐姐你真聰明!”

“哪裡是姐姐聰明,是你太忙,來不及想。”幽嵐掏出手絹為匡奚若擦去臉上的菸灰。

看幽嵐雪白手絹已是一道黑色,匡奚若頓時尷尬道:“姐姐,我洗了還你。”

幽嵐卻搖了搖頭,盈盈笑道:“你本有大好的家世,卻來這裡受苦,難為你了!”

“姐姐,您別這麼說,奚若和你們這些江湖朋友在一起很開心。”匡奚若激動之下這才注意到玄引一直盯著自己,更樂了,“多虧認識他。”

玄引徒然肅立拱手一拜,莊重地垂了下頭:“多謝奚若王城救命之恩,也謝你幫我報仇。”

“切!”匡奚若冷冷翻了翻白眼不屑道,“我是想出城,你又惹了事,跟著你那肯定好玩,哪知道是這樣!我現在還後悔呢!”

匡奚若這麼一說玄引頓時抓了抓腦袋:敢情自己是謝錯人了?

“還有呢!我削那裁縫鋪店家耳朵是因為他賣得太貴,我兩身衣服如何值得十片金葉子,早晚是要削他的,不過那天劍比較順手而已。”

“這——”

看弟弟傻傻的模樣,幽嵐不禁掩嘴憋住了笑意:“奚若,我幫你。”

“你不照顧鼻涕蟲了?”

匡奚若那鄙視的模樣弄得玄引面紅耳斥,丟下一句“我去看看曲阿姐姐在做什麼”人就腳底抹油溜了。

玄引一走,匡奚若就朝他消失的走廊探了一眼,估算聽不到聲音時才壓低聲音問幽嵐:“哄好了?”

“哄他做什麼,總是要長大的,何況經歷殺劫的人何須人哄!”

匡奚若嘟著嘴點了點頭,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臉上全是好奇:“哎,姐姐你說他身體裡那股力量不受控制,要是能控制那豈不是連七宿神君也不是對手?”

“那力量折磨他這麼多年,我卻不希望能為他所用。再說,爺爺也毫無辦法!”

“那問問七宿神君唄,他可是萬壽無疆啊!”

幽嵐頓時神色突變,湊到匡奚若耳邊道:“你忘了,他可是喝過小引尿,遲早是要報仇的!”

她們怎知,玄引已經送上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