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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婀娜少女痴情君上

此時被山賊洗劫一空當真是千里跋涉摔倒在家門口,還真沒辦法挺直了走正門,畢竟距離白恆還有一日腳程,若再遇山賊玄珠必然不保,玄引看過圖志決定斜刺進山雖不及大路平坦但估摸不出二日即可抵達白恆。

然而進山之後才是此行最艱難的開始,深山無路山高林密要認出山勢,或上樹梢或登崖頂,林間野果晨露便是玄引吃食,枕石而眠藏樹而息,風吹雨淋,以手為刀一路拓荒而行。

日起日落雷雨天虹,五日似如五月,玄引再看水中倒影,糾結蓬髮之下原本嬌嫩的小臉已無需再上妝,加之襤褸衣衫,自己已是不折不扣的小乞丐,比起此前坐在馬車之中那生病的小少爺自是天壤之別。玄引確信此時自己若行走王城大街,即便抓住官軍承認自己就是通緝要犯恐怕也是挨一頓臭揍一腳踢開。

“九州圖志!”看著水跡斑駁的羊皮卷那些山勢走向,玄引靜如山石,他想到了山賊嘲笑同夥貪戀九州圖志時所說的話——“你也太貪心了吧,我等能守住這片山必是一生無憂,要九州圖志做什麼?當皇帝啊?”

玄引此前也想過這一生若居無定所便把九州行個遍,沒想到這原本以為二日可達的一山,入川之後竟是整整五日不見盡頭,這五日險些要了自己的命。玄引這才體味到九州何其大,自己不過是彈指即逝的小小塵埃。生命脆弱渺小,就該努力活著,想到這裡,玄引收起圖志洗了把臉再出發。

第六日清晨玄引進入一片水草豐茂的密林,鳥獸也驟然多了起來,只是經山賊一番搜刮放進包袱中的火摺子也沒能倖免,生拉硬拽血腥淋漓的吃法於王城長大的他而言無疑與野獸一般無二,故此這幾日未碰過半點葷腥,至此已是體力全無,即便鳥兒投上捉蝨子自己也是無力抓捕。

在山色碧翠野花繚亂的河岸邊掬一捧水喝下玄引再回到林中,行走也只能以樹枝為助,此刻神困體乏就要昏昏欲睡,可他心裡知道此距白恆不足十里,絕不能倒下,便一步一步向前移動。

昨夜身過一山四面虎狼長哮,連綿大山卻無參天大樹可藏身,僅有低矮灌木漫山遍野,無奈玄引只得藉著月色繼續趕路,至此已是一個晝夜未歇,此時疲乏已是耗盡精力之象。

日頭漸起深林越發悶熱,玄引頭腦也漸顯昏沉,恍惚中視野也是朦朧,他發現山林巨樹下有個漆黑的樹洞,看起來可以藏身。此時自己再難煎熬,若昏睡荒山必成為兇獸美食,於是步履蹣跚朝樹洞走去。

有了在同窗伊向伯後院地室中的遭遇,進入樹洞後玄引以幾塊石頭填補了剩下的空間,僅留下拳頭大小的孔洞以吐納氣息。

一道壁壘形成,玄引放心大睡。

翌日,天氣大好陽光明媚,湛藍蒼穹半點不見雲霞,深林中的鳥獸早已活動開來,遠在車輛可行的大道上便能聽到二里開外的山嶺之中鳥獸歡語。

一隊儀仗威嚴的人馬此時暫停大道,兩輛華麗車輦夾雜隊伍,不見動靜,看隊伍該有百餘人,配備一半一色鎧甲士兵其餘人等男女皆有,但都統一服飾,該是奴僕雜役。最前方身騎大馬的一行人服飾又與他人不同,在人群中看來像是異族人,大半身形魁梧,幾人服飾倒近似,但又有二三人大不一樣,尤其三個年輕人。

這三個人兩男一女,瞧著面容都不過二十,其中身騎白獸的女子最為嬌小,長得嬌豔動人,服飾也是大膽,一身三分之一的凝脂肌膚裸露於表,卻也是極美的所在。在她左側是個身形俊美的男子,冷麵清貴不過二十模樣,長髮披肩額頭所纏金色織錦兩片飛雪點綴,倒是個豐神俊逸的公子。在姑娘右手方向金色馬鞍之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公子,說他年齡不過是看面相,個頭卻與那冷麵清貴的公子相差無幾,眾人中數他最為貴氣,衣服是宮廷最好的材質附龍紋雲,冠頭金釵翠

珠,手握貼金精緻長弓,雙目顧盼神飛英容含笑略顯得羞澀了些。

身騎白獸衣著大膽的姑娘夾在二人中間,地勢弱了不少,此時嘴一撅粉唇閃亮,便不耐煩地側頭朝貴氣小公子望了去:“風青煜,你準備什麼時候才開始啊,是要等裡面的野獸都曬死嗎?”

未等小公子搭話,那冷麵清貴的公子霎時一聲冷斥:“不得無禮——”轉而又朝那小公子拱手垂頭一拜,“舍妹無禮衝撞是扶蘇管教無方,還請君上恕罪。”

貴氣公子倒是未理會冷麵公子,側身朝小姑娘抱拳道:“凝霜妹妹是熱了麼?我命人送來華蓋,可暫解暑熱。”

小姑娘如此穿著,小公子居高臨下一瞥,女子最美的一切已入眼簾,頓時讓小公子羞紅了臉,霎時回頭正色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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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衣著墨綠長袍的年老奴僕碎步上前恭敬行禮道:“回君上,此時是巳時,正是圍獵最佳時辰。”

小公子微微頷首回身望了望小姑娘和冷麵公子淡然微笑道:“那我們開始吧!”

“是這裡面?”小姑娘遙看遠山,輕聲“駕”,身下白獸已上前了一步。

此時一人領先倒是尤其顯眼,看她嬌小身軀身背長弓,卻是凌厲自顯,小公子趕緊上前一步:“是在裡面。凝霜妹妹小心,我也會護在你左右。”

“誰要你護,風青煜你是小看我們蒼雪盟嗎?我百里凝霜也是蒼雪盟盟主千金,區區兇獸不過是我從小玩到大愛寵!”百里凝霜口齒伶俐說完徑直驅著她那白聖王衝進了深林中。

小公子雖是尷尬,卻半點未在意,倒是嚇得身後隨從低著頭也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來是責備百里凝霜對君上的無禮再是怕君主發怒隨意殺上幾個人出氣。

百里扶蘇始終冷麵,眼看妹妹身赴深山也是著急,還未說出“君上請”,那小公子風青煜已打馬朝百里凝霜追了去:“凝霜妹妹,你等等我們!”

百里扶蘇這才與蒼雪盟等人尾隨前方二人衝入山林中。

五月已是春末,不過草木豐茂百獸在這時候最為肥美,數量也是最多,正是圍獵的大好時機。

一行人衝入林中自然驚飛林鳥,百里凝霜發現撲騰而起的松雞尤為漂亮,毛色各異身形奇美,竟是只顧著看稀奇,這些動物在雪域荒原幾乎毫無蹤跡,眼下深林野兔、松雞、山貓、刺蝟應有盡有,倒讓她有些痴了。

兇獸大白發現松雞成大隊在眼下招搖,也是來了興趣,絲毫不顧身上百里凝霜,只顧著追趕松雞,任憑百里凝霜兇斥也是無濟於事,最終在林中竄了幾圈終於是將暈頭轉向的百里凝霜顛落而下。

“凝霜妹妹!”風青煜一路追來正好撞見這一幕,驅馬而上見毫無防備百里凝霜跌滾了幾個圈,那是摔得極慘,翻身下馬就要去扶,哪知就要觸及百里凝霜水嫩肌膚霎時又停住了。

這百里凝霜貴為千金眼下衣衫單薄,自己還是孟古國國君,此時此地雖是好心就怕招來閒言碎語。一念及此還未變幻,卻被百里凝霜抬手開啟自己站了起來:“讓開,別小看我!”

百里凝霜抬眼一瞅先前大白離開方向,是望見大白遠遠躍起的白色背脊,看起來這松雞誘惑力對它不小,氣得百里凝霜努嘴抱著胳膊,顯然是有所受傷,可她強撐面子就是不在風青煜面前顯露。

這圍獵在蒼雪盟最平凡不過,但也是彰顯強者身份的重大活動。而在九州諸國,圍獵不僅強身健體,也是彰顯國威,此時蒼雪盟為客孟古國國君邀請圍獵,以百里扶蘇等人揣測該是孟古國國君想看看蒼雪盟的實力。

此番出訪九州,本意結下大元王朝元靖太子這份友誼,怎料天有不測風雲,救出幽嵐蒼雪盟生怕捲入其中霎時退走關外,但遠道而來總不能空手而歸,順道便訪了孟古國。百

裡凝霜本就驕縱,眼下還有這層關係,自是絕不認輸。

“怎麼樣,孟古國好玩吧,凝霜妹妹若留下來這皇家獵場你可以天天來!還有大白,你看它多高興?”

百里凝霜神氣地瞟了風青煜一眼道:“留下來做什麼?做你夫人啊?你是山賊嗎,我才來你們孟古兩日,你就動了賊心。”

風青煜一臉通紅,羞答答地望了望早沒了大白影子方向的林子道:“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們多玩幾天,你哥說你們就要走了,孟古很多方你們可都沒去看看!”

“你要是死了讓我做你夫人這份心我就留下多玩幾天!我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百里凝霜說得風輕雲淡,活動活動手腕,又嘟起嘴來,“我在王城遇到個臭乞丐,雖然邪但也比你有趣。”

風青煜也不知怎的,王宮美女如雲,佳人日日相伴,個個唯命是從,可他偏偏喜歡美豔驕縱的百里凝霜,眼下是求而不得望梅止渴。原本自己也非表露心聲,哪知百里凝霜卻心直口快,毫不留情拆穿自己,只是倒也絲毫不為之生氣:“凝霜妹妹,那你也該小心些!沒了坐騎,被野獸圍攻也是很危險。”

“你不是來打獵的嗎?跟著我做什麼,怕我打的獵物比你多搶你風頭?”

百里凝霜句句帶刺,風青煜卻依舊從容微笑:“我們獵場每年都會放些動物進來,只是因此也會引來兇獸,我們圍獵少則四五人多則十餘人一路,就怕遭遇兇獸,馳援不及。”

這方大白興致高漲之下馱著百里凝霜滿林子亂竄,而風青煜也是窮追不捨,後方百里扶蘇及宮廷之人自是擔心二人安危惶惶衝入林中。好好一場圍獵成了你追我趕的遊戲,全亂成一鍋粥。

眼下孟古宮廷衛隊失去君主行蹤頓時展開搜尋,遠遠便能聽到呼喊聲。風青煜聽到聲音只是回頭瞅了一眼,百里凝霜看他不為所動,冷冰冰斜了他一眼道:“他們找你,你也不怕他們著急?”

“他們,也是為了你。”

百里凝霜心裡有些高興,這人雖無趣,但也是心腸極好,半點沒有其他君主的揚威耀武,否則自己也不會和他說半句話。出雪域荒原以來,一臉嚴肅說一不二開不得玩笑的人百里凝霜多是以禮相待再不多言,若有交涉都是哥哥百里扶蘇出面。反正百里凝霜知道自己登不了大雅之堂,更別說住進王宮學什麼禮法行為舉止要端莊,自己肯定憋出病來。

自己在蒼雪盟能身騎大白進入議事大殿,可在九州連宮門也不讓進,若要進入大殿恐怕得殺進去,如此無趣,自己何必與這些常年困在宮殿中的公子們糾纏。

眼下身後喊聲零落,幾乎佔了一片山,不回應恐怕也無需太久便會找來,百里凝霜深知自己一走這執著的風青煜也會跟來,只是他是手握十萬兵馬的孟古國國君,若是因此身陷險境,蒼雪盟此行不但前功盡棄恐怕也無人能活著離開孟古。百里凝霜索性在傾倒的樹幹上坐了下來,這一坐風青煜趕緊回身取下馬鞍上懸掛的精緻水袋準備送去她手裡。

百里凝霜正要去接,風青煜卻停下自顧為她開啟了木塞。

再遞上來百里凝霜卻不敢先喝:“你先喝吧,你是君主我是客人。”

風青煜笑道:“在這裡你和我都是獵人,你是妹妹你先喝!”

百里凝霜無奈跳下樹幹站直身子面對風青煜躬身一拜道:“君上先請。”

風青煜看百里凝霜如此認真,瞅了瞅水袋道:“可我若喝了,你會介意嗎?”

百里凝霜再是一拜,不再回答,風青煜才道:“好吧。”

舉起水袋大喝幾口,風青煜從懷中摸出精美方巾擦去了嘴角的水漬。百里凝霜嫌他麻煩,一把奪過水袋咕噥咕噥灌了幾大口,看得風青煜目瞪口呆,就怕她嗆著:“你慢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