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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雪原霸主雪嶺神宗

冥眸幻沙鯤雖然兇猛,但先有玄引的制服和鱗十三此刻的從容而坐,無憂也大膽來到湖岸煞有介事凝望湖面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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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湖水漣漪微蕩,水鳥展翅而飛,對岸湛藍蒼穹下雪山相應,青草野花交映如畫,只可惜無憂全無興致,微皺眉頭瞅了一眼鱗十三道:“神君確定雪狼人會放人?”

鱗十三原本還有些愜意,聽無憂這樣一問,面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語氣裡全是不快:“哼!人又不是我抓的!”

領受一記白眼,無憂兩眼瞪得更大了些,目送鱗十三驅趕冥眸幻沙鯤走向湖心無憂痴了半天:凝霜姑娘不是說,這是你說的嗎?現在怎麼不承認了?

神宗的存在本就是傳說,抓人的更是此前從未現過身的雪狼人,憑誰也無法相信等下去此事會圓滿解決,背地裡孟古人早已將鱗十三的揣測當作笑話傳開,這時候全軍首將親自來問自然招致鱗十三不快,索性遠離湖岸人言,自得清淨。

原來是個沒譜的神君,無憂長嘆口氣也準備另做打算。孤軍進入雪域荒原實在不宜多作停留,蒼雪盟一行大半死於孟古恆城館驛,兇手籠統罪歸玄幽門幕後主使卻始終模稜兩可,恐怕逝者家屬多有揣測,又起事端。

玄引的下落必須儘快弄清,也好早早了了風青煜交派的任務。清晨帳篷還未搭起來無憂已派出十名好手沿碧湖泉岸開始搜尋,密令是方圓十里內絕不放過一處可藏身之地。

百里凝霜與玄引的周遭始末他已知曉,據時推斷,如此規模的雪狼人現身老巢必定不會遠,即便雪狼人身手如何了得十里恐怕已是極限,若非鱗十三海口雪狼人會與神宗接觸全軍早已展開地毯式搜尋。

無憂雖有主意但畢竟已身在雪域荒原,一切行動恐怕還要受制於蒼雪盟,回到軍中帳篷無憂徑直去尋百里扶蘇,哪知帳篷中根本沒人,試問之下將士才說六王羌朔已先行回蒼雪盟蒼月城,而百里扶蘇未留下隻言片語獨自離開了行營。

如此局面無憂也只好命將士就地休整。原本以為前來接收物資的蒼雪盟人已駐紮碧湖泉,怎料他們竟忽略了遭遇伏沙赤霄蠶後因酒水大半損失曾急行軍,時間已多趕出二日,眼下是趕在蒼雪盟之前抵達碧湖泉。這守候物資的重任自然牽制無憂的行動,他索性回到自己帳中睡起了大覺。

昨夜玄引被似如大白的禽獸夾在腋下穿越漆黑山洞躍過萬丈深淵上的鐵索,一路攀緣走壁一步不停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後來又被濃烈的狐臭味燻了個雲裡霧裡,也不知道被帶到了何處,更不知道雪狼人長什麼模樣?

觀察雪狼人身手,他已不指望還有活下來的可能,遺言雖然在心裡已經念了好幾遍,但雪狼人將他扔回冰窟後還是有些害怕。

誰叫這“雪狼人”中間還多了一個“狼”字,在他的記憶中狼向來狡猾兇狠,這時候將他扔進冰窟不是喂孩子就是留著下頓飽餐,無論哪一種死法都是慘不忍睹。何況凝霜說雪狼人是雪域荒原真正的霸主!

在恐懼與顫慄中玄引緊抱雙臂熬了不知

多久,最後迷迷糊糊中發現一道高大的白影上前將自己提起似乎還夾雜布片被撕裂的聲音,接著雙眼一抹黑自己被連拖帶背弄出了冰窟,而後因為在雪狼人毛髮及體溫下睡了過去,直到自己被重重摔下才漸漸清醒過來。

憑直覺,自己跌落撞上的該是木板,畢竟比起昨夜的冰窟差距實在太大,但這碧湖泉周圍哪來木質地板?

詫異中玄引伸手摸了摸,更加確定身下正是木板,在棺材巷中長大的自己又怎麼會認錯。指甲摳動之下已判斷出板面寬長平整,扎進指甲縫的冰渣寒冷刺骨,可見這地方一定在雪山之上,耳邊凌厲的雪風就是最好的證明。但雙眼依舊漆黑,有些被緊緊矇住的纏縛感,雖然難受卻沒敢馬上拿下來,恐怕這是雪狼人故意而為,這時候扯下來無疑徒增危險。

玄引覺察出自己被扔下後有些體量的雪狼人漸漸走遠,他能感覺到地板起伏狀態也能聽出“嘎吱”聲,但終究是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說不定正在審視自己,就算要逃也得等雪狼人走遠,畢竟實力差距太大。

“你們此來所謂何事?”

原本是細聽腳步聲有沒有離開,沒成想一個中年以上的男聲乾脆利落傳來。玄引頓時大喜過望:有人?

“人族闖入碧湖泉禁地,已搗毀混元宮,混元珠……”

搭話的是個與前者完全不同的聲音,雄渾厚實像是用腹語發出,但自帶震懾力,像是狂獅發出的聲音,那聲音一聽就能猜出是個粗獷的大漢。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抓自己來的雪狼人。

“混元珠?”中年以上男子的聲音明顯有些驚詫。

雪狼人道:“混元宮被毀,混元珠已失竊——正是這人族所為。以雪狼族與神宗的約定,我雪狼族將永守碧湖泉的安寧,如今人族闖入禁地,雪狼族緝兇前來以作交代。”

糟了!雪狼人把自己帶到了神宗!混元宮竟然是神宗禁地,這神宗是蒼雪盟的人嗎?不對,凝霜逃身時的表現已說明她也畏懼神宗,看來蒼雪盟也得罪不起這神宗!

玄引完全能猜出此時神宗那人正盯著自己,不定心裡已泛出殺意。可這也太冤枉了吧?

“混元珠不在我身上!”玄引說著一把扯下矇住眼的布帶,就怕說晚了一把劍已刺向自己。

但玄引馬上就後悔了,他這回算是看清了殿門中央雪狼人的形貌,長得人高馬大的雪狼人似人如獸,站立之下四肢與人無異,足有丈餘,虎背熊腰,身上並無衣物,胯下僅有前後一方獸皮遮擋,此時赤裸雙腳,除去面部渾身皆是五寸長的白毛。

聽到玄引的聲音,雪狼人向前走了兩步,這時候玄引才看清雪狼人紅眉碧眼,雖沒水魘的猙獰可怖但兇悍自顯,面龐與人並無差距,只是從頭到頸皆被毛髮覆蓋。

走上前的雪狼人似乎因為身形龐大擋住了神宗之人,但玄引已管不了許多,他已經看出雪狼人齜牙咧嘴的憤怒,或許是自己扯下遮掩布激怒了他。玄引腦海裡蹦出的第一個念頭是轉身而逃——

哪知回頭卻發現

身後兩丈遠處皆是雪狼人,目測恐怕有五六人,已經四面羅列開來,看樣子自己插翅難飛。

玄引還發現自己並未在殿內,而是被人扔到了殿門口的一方觀景臺上,此刻觀景臺邊緣霧氣迷濛,隱約可見遠處的雪山。

“這,這是哪裡?”後路已無,玄引回過頭發現頭頂殿宇輝煌不禁吃了一驚。

玄引沒等到答案卻已迎來大步踏至的雪狼人,雪狼人一手掐住他脖子高高舉了起來,看來是要殺了他。

濃烈的狐臭味及蠻力讓玄引作出了垂死的掙扎,自己身體中的那股力量已開始萌動,他知道自己又要魔怔了。

“住手。”一聲厲呵過後,雪狼人松了些力道卻並未放人,“兇徒既已交神宗,處置自由神宗決斷,你們可以走了。”

雪狼人瞬時松了手,玄引猶如從樹叢跌落,結實摔了一回,好在自己平時沒少摔,倒沒什麼事。

雪狼人似乎有些生氣,扔下玄引便走,雖是離開,兇厲目光卻直到觀景臺邊緣才從玄引臉上收回。

玄引手捂咽喉咳嗽也不忘去留意雪狼人,只見雪狼人一個個縱身躍向觀景臺邊緣斜出的樹梢,蕩著身子很快消失在了雲霧中。

“這裡是雲暗雪山。”

這聲音和善了許多,雖清朗卻也帶著中老年的慈愛與平靜。

玄引循聲望了一眼,才看清已到門檻的人一身黑白相間道袍,身上除去雲紋飛鶴多是太極八卦圖,手抱一方佛塵,發須雪白,白眉彎彎垂下,面上神色從容淡定,出塵之感透出骨髓。

該是仙道。玄引心想。

“雲暗雪山?神宗?您是——”雪狼人一走,玄引已松了口大氣,此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渣子。

白衫老道微微一笑道:“你是客,還是你先說吧……”

玄引不禁痴了痴,沒想到白衫老道如此涵養,這原話該是“豈有此理,做賊被抓住自己不招來反而問失主身份,實在膽大妄為”,可仙道似乎並無責備之意。

玄引坐下來一邊脫下靴子抖去裡面的雪渣一邊說:“我有兩個名字,真名為玄引,我爺爺取的,行走江湖用玄一弓。大元王朝王城人,不——孟古白恆城人!”

“為何用另一個名字行走江湖,是第一個名字不好?”

仙道淡然一笑神思卻已諱莫如深,此時不問混元珠去向反而坦然自若,實在是有些奇怪。

玄引卻有些難為情,兩眼滴溜一轉終究是結巴起來:“這——這個嘛……您為何不先問我為什麼偷拿混元珠?”

“你若知道也不會被抓來,問與不問有何區別?”

我若知道混元宮是神宗禁地,打死也不敢拿混元珠,自然也不會被抓住。玄引撓了撓頭,嘟囔了句:“也倒是哦,這真是神宗?神宗是幹什麼的?”

“不做什麼,道之所在道之所為,修心悟道而已。”仙道說著玄引聽不懂的話回身走進了殿裡,最後在殿前一方畫像下的墊子上盤膝打坐起來,似乎從未見過玄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