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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少年夜歸身陷詭陣

來到城東棺材巷口,跳下屋簷的大白卻再不向前。以為它不願進入這漆黑的棺材巷,玄引便斥了一聲,不想這兇獸不但駐足,反而齜牙咧嘴發出可怖的“嗚嗚嗚”聲。

依照以往打獵的經驗,這兇獸必定是在反抗,畢竟才見過兩次,眼下能讓它聽從完全是因為身上這顆珠子。只是兇獸也有脾性,若激怒它一旦反擊恐怕小命不保:看來得走進去了!

翻身下來,側頭卻見身後百里凝霜眼神炯炯盯著前方烏黑的深巷,瑟縮著身子抱緊了雙臂,也不知道她是真冷還是害怕。

“這是什麼地方,真冷!”

這棺材巷平日比其他地方確實冷了許多,夜間更是如此,百里凝霜這副著裝覺得冷也不足為奇。

“這裡是我家。”

“啊?”百里凝霜打量了下四周,眼前周身屋舍低矮破舊,巷子更是深得無人願意在這裡出現,除了“破爛、可怖”她也實難找出其他詞語形容,“既然你有家為什麼還睡橋下?是被趕出家門了嗎?”

玄引也不理會百里凝霜,他發現此時大白一對銳利的目光一直緊鎖漆黑深巷,口裡“嗚嗚”的警告聲也越發急促,彷彿發現了什麼:原來它不是惱我駕馭它,而是……難道前方有什麼東西,令它感到害怕?

正在這時,周邊氣息開始悄然變化,一層薄薄霧氣從深巷中緩緩瀰漫而出,視野很快便迷糊起來,接著低矮的屋舍竟被全數吞沒,昔日掛在房簷的白燈籠飄搖其中,像是鬼魅的雙眼,看得在棺材巷中住了十一年的玄引也感到背脊發涼。

“凝霜,快後退!”

這聲音微乎其微,百里凝霜也看傻了眼,哪裡能聽見,玄引只好重新躍上大白。此時的大白也是狂躁不安,竟然自顧向後退了幾步,玄引感到這兇獸鬃毛也都豎了起來,看來這奇怪的霧氣中確實有東西。

眼下視野被陰冷厚重氣息充斥,兩個人也極其緊張,憑誰也不敢將目光收回來。

百里凝霜在雪域荒原卻也是一流戰將,雪狼大熊等可怕之物從不畏懼,但眼下這看不清摸不著的東西竟然讓雪域荒原的白聖王也心生畏懼,倒是給了她不小的震撼。忍不住低聲問了句:“喂?這是什麼地方?”

“棺材巷。”

“什麼是棺材巷?”

“人死後放在裡面埋進土裡的盒子叫棺材,專門製造這種盒子的地方就叫棺材巷。”

百里凝霜依舊沒聽明白,在他們雪域荒原人死後都會放上高處,讓鳥吃掉代表其魂魄永遠在天上保佑著親人。

霧氣越見朦朧,百里凝霜向後看了一眼,嚇得她抽搐一下趕緊扯了扯玄引肩膀上的破衫示意他向後看。玄引回頭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霧氣已將他們包裹了起來,而退路也隨之消失不見。

此時依稀月光下前方的棺材巷竟變了樣,昔日的深巷入口此時卻高高佇立著一塊橫跨道路兩邊的褐色牌坊,這塊牌坊下半部分已被霧氣吞沒,隱約浮的牌坊後是一片幾近廢墟的建築,幾隻殘破的燈籠詭異地搖曳著,點點燈光,

像一隻只瀕臨死亡的野獸在無力地泛動眼睛。

“這是什麼鬼地方?”

百里凝霜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只是此時已置身其中,彷彿他們已經進入了另一個未知世界。

“不知道。”玄引抬起頭朝牌坊望去,沒想到橫樑正中的位置竟然寫著輪廓分明的“亡魂鎮”三個大字。暫且不說那三個字黑得讓人發寒,光前面二字已讓玄引兩腿發軟。

不料此時大白竟然鬼使神差向前走了去,也不知它想做什麼,百里凝霜低呵數聲也全然無效,卻又不敢輕易落地,若有危險,藉以大白逃生無疑是最佳選擇。

焦躁中大白已載著二人來到了牌坊下,大白正欲上前玄引卻再不敢任憑大白向前,翻身跳了下來。百里凝霜自然也是害怕,也隨玄引一道來到了牌坊下。

二人發現這塊牌坊是用巨大的木頭製作而成,樑柱之大幾乎要一個成人才能將之環抱,此時牌坊整體顏色已經接近碳化。也不知前方是何情況,二人只好藉以牌坊大柱藏身。

背靠大柱,窺視前方,不知不覺間百里凝霜卻感到手心一陣冰涼,隨即俯身一看,這一看差點沒把她嚇死——原來,這牌坊兩根大柱子底部壓的竟然是兩個巨大的骷髏頭!

百里凝霜瞬時叫出一聲,嚇得玄引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噓聲道:“別出聲!這不是真的,是石塊雕制而成!”

“嚇死我了!”

雖然看清那不是什麼可怕的骷髏頭,百里凝霜卻再不敢私自行動,緊緊勒住玄引胳膊,一步不離跟在玄引身側。

棺材巷怎會變成亡魂鎮?究竟怎麼回事?

玄引發現牌坊大柱佈滿浮雕紋飾,不過這些紋飾較為複雜,均是一些面目猙獰兇獸或是妖魔正在撲殺人族時的景象,場面宏大構圖繁亂,將所有畫面連結,不難看出其刻畫正是魔族襲擊人族的慘烈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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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血腥的地獄!在這些魔族面前,人族似乎絲毫沒有反抗的力量,統統慘死於它們的尖牙和利爪之下!

玄引湊近柱子想要伸手一探構圖中的具體物象,沒想到手還未觸及柱體就嚇得他馬上縮了回來,原來手下的物象是一隻咬牙切齒目露兇光的長鬚駝背怪物,此刻呲咧著長長的獠牙,像是在鄭重警告他。

百里凝霜早已嚇得悄無聲息,緊緊抓住玄引。玄引也不禁後退一步,沿著柱體往上看去,他發現柱子上所有浮雕幾乎都在記錄同樣的場景——兇惡的魔族突然進攻毫無準備的人族。

在這個定格畫面中玄引看到這些兇獸個個側過腦袋面目猙獰瞪著發現者,同時張開兇殘的大口對發現者發出嚴厲的警告,彷彿都可以聽到咆哮聲,而在它們利爪下皆是婦孺,還有痛苦慘叫的小型家畜……無情殺戮與孱弱的求生……淋漓盡致!

玄引感覺自己親歷了一場殺戮!而那個發現者正是自己!

“哈哈哈……”

霧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可怖的笑聲,這笑聲雄渾空靈,讓人毛骨悚然,也不知究竟是從何處傳來。百里凝霜嚇得瞬時便藏到了玄

引聲後,玄引卻鼓起勇氣質問道:“你是何人?”

“歡迎來到亡魂鎮!”

這個聲音再度傳來,卻是個男子的聲音,只是終究不見人。

恐懼中玄引呵問了一句:“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那人卻道:“九州人族的墳冢!今日起便也是你的墳冢!哈哈哈……”

想到方才牌坊上的浮雕畫面,玄引背脊一陣發涼:“你是魔族?”

“離魂陣——起!”

那聲音高哮一聲,霧海之中頓時生出數道金色咒印光圈,只見兩兩間相互投射,蒼穹中便出現了一張大網。

“三魂七魄,盡歸我掌,化念為魔,三界恆通!索魂!”無數咒符瞬時四處飛散,那網隨之越發密集,頗有籠罩而下的趨勢。

玄引和百里凝霜驚得目瞪口呆,也不知得罪了何人,這一來便成了他人囊中之物。

“住手!你究竟是什麼人?”

“哼!小小賤命一條,有何資格質問我的身份!”那人狂傲不羈,未出手那語氣卻已是碾壓的態勢,“告訴你也無妨!爻無極要你的命,我玄幽門只能借你人頭前去交代!”

“玄幽門?”百里凝霜低低驚出一聲,頓時嚇得面色蒼白。這玄幽門的來頭父親也對她說起過,乃是九州江湖門派中窮兇極惡的殺手組織,其門派主旨唯“惡”不尊,門人皆是十惡不赦之徒,手段更是慘絕人寰!更可怕的是但凡成為他們的目標,從未有漏網之魚!

真是倒黴,我怎麼碰上了玄幽門的人!不行,我可不能陪著小乞丐送死!百里凝霜想到這裡,突然站出來道:“我是被這臭乞丐擄掠而來,更不認識什麼爻無極,你們殺了他最好!”

那聲音微微遲鈍,倒是看得玄引一陣發愣,卻也毫無辦法。何況終歸是自己脅迫大白到了此處,眼下陷入殺局,再連累他人卻是不該!

“好!既然你們要殺的人是我,那請放這位姑娘離去!”

“哈哈哈……小乞丐!當真是天真!我玄幽門做的都是殺人的買賣,豈有放生的理由!”

百里凝霜嚇得直打哆嗦,已是悄悄喚了大白數聲,想來是想藉機逃離。

那人似乎要趕盡殺絕才會罷休,又道:“既已入九州人族的墓園,那便是沒有錯!索魂!”

咒印織就的天網披頭而下,就連大白也“嗚嗚”咆哮。玄引頓時覺得自己有些透不過氣,身體中那股力量似乎有了覺醒的苗頭,他卻很清楚一旦那股力量覺醒自己將不是自己,能作出什麼事也是猶未可知,便深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百里凝霜卻急忙道:“不,你弄錯了!我不是九州之人,我是……”

此時那天網頂部懸空站了個人,這人已是中年,衣著閒適,手持一把紫色寶扇,一臉從容笑意,看起來也是平易近人,只可惜透著一股邪氣。

“闖入亡魂鎮,但凡是人族,必死無疑!陣下!”

那天網瞬時罩下,百里凝霜突然翻轉手腕,丹田處便生出一團綠色光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