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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哭泣的男人

道理分兩種,一種是有用的,一種是沒用的。有用的道理不一定高深,但一定實用。沒用的道理不一定錯誤,但一樣的道理換了環境也許就完全無用武之地。

這天晚上,江春水學到了許多道理,而且不是那種書本上空洞無力的理論,更不是專家學者的泛泛之談,而是一個已經在一條路上走了十多年,用時間和教訓累積起來的智慧。這對於接下來一輩子都會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江春水來說無疑是異常珍貴的一筆財富。懂得道理是第一步,如何把這些道理運用於生活乃至指導於實踐則考驗個人的悟性和機緣。

但很快,江春水就懂得了什麼叫做學以致用這一回事。

第二天晚上,何斌照常讓江春水陪他下村。從村裡回來的路上,何斌接連接到了好幾個電話。從聽筒裡偶爾漏出來的聲音,江春水知道那幾通電話應該都是同一個女人打過來的。

臨近鎮上,何斌交代江春水直接開去縣城,不用在政府逗留。

見江春水有些疑惑,何斌便解釋說以前的一個老同事請吃飯,菜都上桌了,就等他一個人。

江春水頓時恍然,腳下油門加重了幾分,以遠超平時的速度往縣城趕。

送何斌到飯店樓底,江春水沒跟著上去。跟何斌說是因為這幾天喝酒太多,身體有點吃不消,實際上則是秦婉茹下午的時候到了左江。對此何斌也沒有強求,告訴江春水準備結束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到時候過來接他就行。

秦婉茹來左江並沒有告訴江春水,江春水是看到她發在朋友圈的照片才懂得她今天來了左江。

照片上,一襲長裙的秦婉茹站在古城的入口,刻意擺出來的造型把曲線完美的小腿表現得越加修長。

看到照片時,江春水莫名的有些衝動。這段時間,他忙著跟何斌下村,已經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李欣娜。在忙碌的工作中,慾望也隨之消減。但猛地被秦婉茹的照片一刺激,被圈禁已久的荷爾蒙瞬間兇猛起來,讓江春水這個精力和體力都正值巔峰的年輕人自然而然的開始想入非非。

慾望從來都跟理智不搭,在原始本能驅動下做出的決定通常也極其愚蠢。儘管知道不妥,但心癢難耐的江春水還是鬼使神差的給秦婉茹打了一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秦婉茹似乎心情還不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來左江的事實。江春水趁熱打鐵,毛遂自薦給秦婉茹當導遊,秦婉茹稍稍猶豫了一下,江春水卻沒給她婉言謝絕的機會,退而求其次,厚著臉皮說,不請導遊就算了,但總得讓我盡一回地主之誼請你吃頓飯吧。秦婉茹不好一而再的拒絕對方,只好說到時候再看吧。江春水聽了這句話自以為已經得到了對方的首肯,把何斌送到位之後便心急火燎的跑到古城這邊來了。

“嘟嘟嘟...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嘟嘟...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嘟嘟嘟...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江春水停好車之後打電話給秦婉茹,沒料到接連打了三個過去都被對方給拒接了。

江春水想當然的認為秦婉茹應該是正忙著,比如在古城裡邊的特產店購物,手裡都提著東西自然沒法接聽他的電話。等她空閒下來,肯定會打過來給自己的。

同秦婉茹在一起那麼久,他知道秦婉茹是非常注重禮節,而且特別懂得照顧別人感受的一個人,只要有錯過的電話,不慣來電是同事朋友還是陌生人,她都會第一時間給人家回過去。

不過這一回有點奇怪,江春水坐在車上等了半天也沒見秦婉茹給自己打回來。

“不會是玩得開心,沒看手機給忘記了吧?”

想到這裡,江春水不再猶豫,拿出手機正準備給秦婉茹打過去。手機“滴滴”響了兩下,提示收到了一條新的微信資訊。

“今晚有點不方便,改天吧,改天到鵝城我請你吃飯。”

看到秦婉茹發來的資訊,江春水剛還雀躍不已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江春水無精打采的啟動車子,正準備掛擋,整個人在那一剎那間就像是突然被一束高壓電流擊中一般僵在那裡。

“不方便?為什麼不方便?”

“幫他拍照的人是誰?”

想到這裡,沉鬱的情緒一掃而空,轉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不合時宜的惱怒。

秦婉茹有新的男朋友了!

儘管江春水心底一百萬個不肯承認,但腦海中尚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這是最接近事實的答案。

江春水有些不甘心,也不想在秦婉茹面前失去自己僅剩的那點風度。他重新拿出手機,調出跟秦婉茹的對話方塊,再上門硬邦邦的敲出一行字:“你和你男朋友一起來的麼?”

一咬牙,摁了傳送鍵。

“滴滴!”

秦婉茹很快回了資訊,回答得簡單明瞭,就兩個字:“是的。”

江春水頓時像一個在拘押在被告席上聽到最終宣判的死刑犯一般,整個人無力的靠在座椅上,半天沒說話,也做不出任何的動作。

在車上發了半天呆,江春水突然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開始瘋了一般的猛打秦婉茹的電話,對方掛了又打,打了又掛,不停的打,直打到第十個,話筒裡傳來對方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江春水才悻然作罷。

古城裡熱鬧非凡,人流如梭。江春水站在小廣場的人群外,望著那一張張洋溢著幸福的笑臉,心如死灰不復溫。

這半個小時江春水一直待在古城裡,不停的走,從東走到西,到南到北,一個佔地上千畝的古城被他走了遍。他想找到秦婉茹,雖然他知道這並沒有什麼意義,但他就是沒法放棄這個執念,至於能不能找到秦婉茹、找到秦婉茹之後該怎麼辦,他沒去想,也顧不上去想。

找遍了古城的大小角落,江春水頹然的坐在路旁的石凳上。在男女關系中最能見一個人的氣度格局。江春水捫心自問,確實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既拿不起也放不下,更容不得曾經愛過自己的女人轉而愛上別人。

圍城裡說,在裡面的人想出去,在外面的人想進去。

在江春水看來,愛情其實是這麼一回事:在裡面的時候想出來,出來之後反而又想回去。待在裡面總覺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想衝出去,閱盡繁華,一路錦繡,天高任鳥飛。真出去了,一回頭才發現當時方寸瑣碎間的溫情和平凡庸碌中的怡然。

江春水抽著煙拿出手機,驚奇的發現秦婉茹剛又發了一條朋友圈。這個發現沖淡了江春水的失落情緒,也沖淡了江春水的思考能力。他沒意識到,自己剛才之所以一直打不通對方的電話是因為秦婉茹把他給拉進了黑名單。

秦婉茹斜靠在欄杆前,笑得自然而甜美。背景是一片青瓦白牆,便是門外漢也看得出來,拍照的人顯然是個行家,極擅長構圖取景。

這張照片讓江春水振奮不已。

細節中總會藏著許多容易被人忽視卻至關重要的線索,而江春水從來就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他把圖片放到最大,像一個身負重要使命的特工一般審視著照片上的每一處細節。秦婉茹所處的樓層應該不會太高,樓的高度拍不到遠處房子的屋頂,4樓往上拍得到,但視角不會如此平緩。

江春水幾乎可以斷定,秦婉茹是住在古城裡某家酒店的樓。秦婉茹是一個享受主義者,生活習慣傾向小資,斷不會在衣食住行上面委屈自己。江春水把目標鎖定在古城內幾家比較上檔次的主題酒店,端著手機連續找了好幾家同照片背景近似的酒店,終於在一家名為春雨樓的酒店前停下來腳步。

江春水在酒店門口站了抽了一支煙,又繞到酒店後面,前後左右一對比,他基本上可以確定秦婉茹就住在這家酒店。

三樓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燈,完全拉上的窗簾背後依稀可以看見兩個人影。江春水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用手機給秦婉茹發了一條微信:“我現在你住的酒店的樓底,出來見個面吧。”

“挺晚了,不見了。”秦婉茹這次很快就回覆了,但內容簡單得近乎冷漠。

江春水不甘心,繼續發道:“我就在春雨樓的後面,你拉開窗簾就可以看見我了。不見面沒關係,你能不能就站樓上讓我遠遠地望一眼。”

幾秒鐘後,江春水看見三樓亮著燈的那個房間有一個人站到了窗戶前,儘管隔著窗簾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的輪廓,但江春水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人是秦婉茹無疑。

秦婉茹在窗前站了兩秒鐘,最終還是沒有拉開窗簾,在轉身離開之前反而把窗簾拉得更嚴實了一些。

看著秦婉茹從窗前離開,江春水的一顆心直往下墜。他到樓底之後還抱有最後一分幻想,希望秦婉茹能夠念著舊情出來跟他見上一面。直到窗簾被重重拉上,江春水徹底斷了念想,僅有的那點美好也隨著秦婉茹拉窗簾的舉動而碎成粉末。

江春水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下意識的就往酒店裡面衝。

酒店沒有保安,沒有人攔著他。快走到最裡邊的收銀臺的時候,江春水才放緩了腳步。

見有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正坐在收銀臺後面玩遊戲的年輕人有些愕然。來人一看就不像是投宿的客人,更像是來找麻煩的。小夥子還在讀高中,因為酒店新開業找不到人,被親戚臨時拉來幫忙。他沒什麼工作經驗,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電影裡那些黑社會收保護費的場景。

看起來還算青秀的年輕人戰戰兢兢的站起來,鼓起勇氣問道:“老闆,住宿還是?”

江春水沒理對方的詢問,站在吧臺前左右張望,仔細觀察著酒店的佈局。

這家酒店不大,是古城裡常見的那種帶有民宿風格的主題酒店,裝修風格帶著一種強烈的民族特色。吧檯左邊就是步梯,應該是唯一的上下樓路徑。

“這個女人是住在你們酒店麼?”江春水把包擱在吧檯上面,用手機開啟秦婉茹的朋友圈,指著她在酒店拍的那張照片問道。

年輕人好奇的把頭湊過去,仔細看了兩眼照片上的女人,頭搖得似個撥浪鼓,“沒見過,不過照片看起來像是在我們酒店拍的。”

江春水瞪了對方一眼,不耐煩道:“那三樓是不是住了一對情侶?”

一直在偷偷觀察江春水的年輕人趕緊答道:“嗯,今天下午住進來的。”

江春水苦笑不得,敢情這小子把自己當成是收高利貸的黑社會了。不過這樣也好,省了不少麻煩。

見江春水沒搭腔,年輕人越發篤定了對方是黑社會的想法,既興奮又忐忑的問道:“怎麼,哥,他們欠你錢?”

江春水沒承認也沒否認,用手指敲了敲檯面,“你幫我看看,住宿時登記的是不是一個叫秦婉茹的女人?”

年輕人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在電腦上調出了客人的登記資訊,“哥,登記的不是秦...”

江春水提醒道:“秦婉茹。”

“對,對,就是秦婉茹。不是,那個登記的不是秦婉茹。”江春水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頭,年輕人會意,低頭在電腦上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彙報道:“房間是一個男的開的,叫劉輝,湖北人,二十七歲......”

江春水沒讓對方接著說下去,直接問道:“他們住哪個房間?”

“06”

江春水轉身就要上樓,年輕人突然在後面叫住他。

江春水回頭朝他望去,小夥子有些緊張,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道:“大哥,有事能不能好好說,不要打架。”

小夥子哭喪著臉,“要是打壞了東西,我叔會罵死我的。”

聽完小夥子說的話,心情本來一直陰鬱的江春水也有些繃不住,強忍著笑,朝對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小夥子立馬如釋重負,學著電影裡江湖人士打交道的樣子,對著江春水的背影不住的抱拳致謝。

上到三樓,江春水深呼吸了一口氣,以最為標準的“三輕一重”式叩響了房門。

“誰啊?”房門應聲開啟,露出一張極為俊朗的臉。待看見站在門口的江春水,對方顯然有些驚訝。大晚上的被人敲開房門,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惱火萬分,但這個人顯然涵養很好,面對江春水時臉上並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消極情緒。

江春水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這是一個身材毫不遜色其顏值的男人。一米七八的個子,緊身的灰色T恤下是高高凸起的胸肌,破洞牛仔褲顯得他的腿很長。唯一突兀的地方是,他腳上穿著一雙酒店標配的塑膠拖鞋。

秦婉茹的眼光倒是不錯!江春水在心底哀嘆一聲,徹底打消了一拳砸過去,狠狠教訓對方一頓的想法。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無論是顏值、身材還是氣質,江春水都自愧弗如。沒見面時江春水還想著要跟對方針鋒相對、一較高下,但真見到了本尊,江春水卻連正視對方的勇氣都一點不剩。

“你是?”在江春水打量著對方的時候,劉輝也在觀察他。

劉輝不認識江春水,但從對方的穿著以及夾在腋下的手包來看,對方應該是個體面人。不是做大生意的老闆,就是久居高位的領導幹部。劉輝猜測,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對方的年紀擺在那裡。

劉輝其實剛研究生畢業沒多久,沒多少社會經驗。醫科生大學要讀五年,加上讀研,他上半輩子基本都是在學校度過,所以人際交往這方面就從來不是他的強項。

江春水的目光越過劉輝,沒發現秦婉茹的身影。

這是一間套房,正對門口的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客廳,除了一套布藝沙發和一張茶几之外,什麼也沒擺,秦婉茹應該是待在裡面的房間。

等對方第二次開口,江春水才伸出手同對方握了握,靈機一動,自我介紹道:“我是酒店的老闆,剛才有客人反映說房間沒熱水,所以過來看一下。”

劉輝不疑有它,側過身把江春水讓進屋子,釋然道:“我剛才還說要打電話去前臺呢,這熱水是有點問題,一下熱一下冷的,都不怎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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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水做戲做全套,歉意的朝對方笑了笑,“真不好意思,酒店剛開業,供水系統還不太正常。不過也有可能是熱水器那裡沒調好,要不我進去給你看看?”

劉輝趕忙說好,只是讓江春水稍等一下,自己要先進去跟女朋友說一聲。

江春水知道人家這是進去讓秦婉茹把衣服穿好以免走光,想到也許就在剛才,秦婉茹還和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個男人躺在裡面那張床上,江春水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抽搐。

“老闆,可以了,麻煩您幫看一下啊。”幾秒種後,劉輝開啟房間的門,招手示意江春水進去。

江春水故作鎮靜的走進房間,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床頭邊上的秦婉茹。

秦婉茹低著頭在用IPAD玩遊戲,背朝門口,直到江春水裝模作樣的從衛生間檢查完熱水器出來也沒有轉頭往那邊看上一眼。

“房間的熱水器沒問題,我馬上打電話讓師傅過來看看,應該是上面電路出問題了。”江春水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就徑直走出房間,在客廳站定,淋溼了的手在褲子上胡亂擦了擦,臉不紅心不跳的向劉輝說道。

劉輝沒察覺到自己女朋友的異樣,一臉感激道:“那就太感謝您了!”

江春水出門之前又望房間望了一眼,秦婉茹從頭到尾都沒轉身,不過江春水知道,打從他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秦婉茹就已經知道是他來了。

前臺的小夥子一直豎著耳朵在聽樓上的動靜,緊張地手心全是汗。給自己碰上傳說中的黑社會討債的事情,小夥子激動不已,一門心思想著回學校後可得跟基友們好好吹噓一番。雖說有點擔心雙方起了衝突會造成酒店的損失,而且酒店老闆就是他親叔,但好戲當頭,年輕人哪裡還顧得上那些。

結果專心致志的盯著三樓的監控看了半天,既沒發生想象中的那種暴力血腥場面,雙方見面之後也沒見吵起來。黑社會大哥進房間一分鐘不到就出來了,看得小夥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茫然。

看到江春水下樓,小夥子趕緊關掉監控的畫面,回去乖乖坐好。等江春水走到一樓,他還不忘站起來朝對方感激的拱了拱手。

江春水走出酒店大門,抬頭望向星光璀璨的夜空,直挺挺的杵在那裡發呆。

這時要是有人從春雨樓前路過,就會發現,有個男人站在那裡,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淚流滿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