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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商業法則

江春水的老家位於龍潭縣城最偏遠的江河鄉,與湖南交界,屬於典型的高山地區。

儘管還是初秋的時節,但海拔八百米的高山上已經寒意料峭,尤其是夜晚,裹床大棉被睡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二十一世紀的時代感在這個群山連綿的地方被弱化到了極致,除了夜空閃亮的星星和山民們家中不甚明亮的燈火,一入夜,這裡似乎就會自覺進入沉睡模式。

除了飯前喝兩碗自家釀造的低度米酒和飯後一家人圍著火爐看會電視之外,山裡的人們並沒有太多其他的娛樂活動。出了家門,外面全是黑燈瞎火。隔著木質的樓板,房子周圍水田裡的蛙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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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便上床躺著的江春水莫名想起辛棄疾的一首詩來。“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頭忽見”。想著想著,竟不覺入了夢鄉。

夢裡,東坡先生吟著“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迎面而來,耳畔似又聽見五柳先生的高歌: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江春水如醍醐灌頂,正欲奔他們而去,場景又換到了烽煙四起的大澤鄉,一群衣衫襤褸的戍卒齊聲吶喊“王候將相寧有種乎?”聲震寰宇,直擊人心。

兩種迥然不同地聲音在耳畔不停地迴響,是要內心的安寧,還是迎接生命的廣闊,夢中的江春水矛盾到了極點,無所適從,在左右搖擺中一直渾渾噩噩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白、王兩位老闆在水泥廠的大力協助下迅速展開了疾風暴雨般的回擊,在更低的價格、更長的墊資時間面前,江春水的客戶大量流失,出貨量也從最高一天三百噸瞬息間回落到了一天三十噸。

起初江春水還準備負隅頑抗一把,但很快他就發現,在強大的資本和用利益結成的同盟面前,自己的那點努力和伎倆根本派不上用場。

水泥廠駐龍潭縣的業務員找江春水約談了一次,儘管江春水煞費苦心的找了一家特色餐館企圖藉此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但來勢洶洶的兩人顯然並不買賬,一番義正言辭的警告之後,雙方不歡而散,自然,單還得江春水來買。

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酒能催人亢奮,具有在短時間內讓陌生人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特殊功效。救助酒的這種功能來解決問題無疑是事半功倍的好辦法,中國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酒桌文化風行千年也正源於此。但人們通常習慣性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在酒桌上談事情那也得有得談才行,失去了談的基礎和共識,即便喝的是瓊漿玉露也於事無補。

江春水看著桌面的滿盤狼藉暗自嘆了一口氣了。這兩人顯然不是本著客戶至上的服務態度來拜訪江春水的,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也夠直白,那就是讓江春水主動退出龍潭市場。當然,作為混跡江湖多年的銷售人員,在話題挑明之前,他們還是巨無遺漏的把桌上的佳餚給風捲殘雲般的吃了個精光。

來者不善,父親當場就發了火,用罕見的嚴厲語氣狠狠的威脅了對方一把。江春水等父親威脅完,才適時的出來擔當了和事佬的角色。這兩人雖說語氣不善且故作姿態,但江春水並未放在心上,他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馬前卒,在這場博弈中起不了任何作用,真正需要提防和對付其實是那些隱秘在他們背後的人物。

目送兩位趾高氣揚的業務員離去,江春水和父親回到包廂裡相對無言。有心反擊,卻連對手是誰、該從何處著手都不知道,現如今這種無處使力的被動局面使得他們感到深深的挫敗感。

這好比站在一個毫無公平可言的擂臺上,對手躲在暗處還拿著致命的武器,而裁判還是對手的幫兇,輸贏早已不言而喻。想到這裡,貫來執拗的江春水也不禁萌生了退意。

對手的反擊還在繼續,江春水這兩天陸續接到司機的電話,凡是幫他拉貨的車輛無一例外的成為了交警和運管部門重點查扣的物件。剛開始,江春水還以為只是職能部門在例行公事,而自己的車隊恰巧撞到了槍口上而已,等過了這陣風就沒事了。但沒過幾天,江春水就發現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了。

運管部門似乎是在針對江春水,或者說是在針對幫江春水拉貨的司機和車輛。白、王兩位老闆的運輸車隊風雨無阻、一路暢通,江春水卻淪落到了沒車拉貨的尷尬境地。一位同父親交好的司機最後說了實話,白、王兩位老闆放出話來,只要是幫江春水拉貨的車都甭想走出新區的地界,剛開始還沒人當回事,但後來被查被罰的次數多了,也就沒人再願意去觸這個黴頭而幫江春水拉貨了。

“我們搞不成,他也甭想繼續做!趕明我們就去找人堵他,我們出不去,他們也別想進來。”向來沉穩的父親也進入暴走模式,一邊叫嚷著一邊開始打電話。

生意是求財不是置氣,江春水明白生意做到這個份上也就沒多大意思了。即便自己也能像對方一樣堵車封路,但那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高了點。何況,江春水知道無論哪方面,自己都還遠沒有與之抗衡的實力,不說別的,人家光拿錢砸就能砸死自己。

“爸,咱不做了。不賺錢的生意,不做也罷。何苦跟他們置氣呢。”江春水勸道。

“怎麼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呢?!就算鬥不過人家,我也不能讓他們笑那麼大聲!春水,你還記得那兩個業務員的樣子麼?那分明是看不起咱們啊!越是這樣,我反而越要做出個樣子出來給他們看看,錢沒了可以再賺,要連人都丟了,這還有什麼活頭。”父親說到後面語氣竟然有些凝噎起來,一屁股坐倒在躺椅裡半響沒再說話。

一夜無眠,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江春水正小心籌措著語言準備再勸勸父親,父親卻先開了口。

“春水啊,我想了一整晚,不做就不做了吧。我老了,你也是準備吃國家公糧的人了,犯不著再折騰了。自古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鬥,誰叫咱沒那個命呢,我這輩子這樣就因為沒想明白這個道理啊。”

看著眼窩深陷的父親,江春水沒來由的一陣心痛,趕緊扒拉了幾口米飯掩飾了過去。

當天江春水就辦理了銷戶手續,等保證金拿回到手,江春水還故意半開玩笑的打趣了陳明明兩句。

“明哥,我這可是給足你面子了啊。要換個人來跟我說的話,我起碼也得讓那兩老小子難受幾天才走人。”

“兄弟,我懂。你給哥哥我面子,我也不能斷你財路不是。這樣吧,今兒起,你就從王老板的戶頭出貨,價錢嘛就按你之前自己開戶頭時的出廠價來算。你看怎麼樣?”或許出於愧疚,陳明明竟然破天荒的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想著手頭上還有幾個現款現結的客戶,江春水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賺錢的機會,當場問要了王老板的電話。

有陳明明在其中牽橋搭線,王老板自然不會多說什麼。雖說不能賺錢,但一來江春水都是預付款,所以不存在佔用資金的問題。二來多個本地人幫忙走量畢竟不是什麼壞事情,何況還可以賺點發票錢嘛。雙方簡單的通了一個電話,合作的事宜就初步定了下來,當晚自然又免不了做東宴請陳副處長一頓。

不過江春水還是年輕了些,對這些明裡暗裡的東西顯然認識得還不夠深刻。起初,兩人倒也算合作愉快,江春水一匯款,那邊王老板也不含糊,總是第一時間就給發貨。但好景不長,半個月不到的時間,王老板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江春水幾次想要貨,王老板都以各種理由推脫了,打電話給陳明明幫忙協調了幾次,到後來,陳大處長也煩了,直接把江春水的號碼給拉進了黑名單。

再打電話給往時跟自己要貨的客戶,都反應說現是王老板直接在供貨了。幾個比較熟悉的還反問江春水:“不是你讓我們直接跟王老板聯絡的麼,上回送貨來的那司機說是你交代的啊。”

到這個時候,江春水才算回過味來。敢情這從頭到尾就都設計好了,專等自己這愣頭青往裡鑽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