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水心急火燎的跑下樓去，幾分鐘的路程度日如年，他只恨父母基因不夠強大，沒能給他一雙媲美飛人博爾特的長腿。
“臥槽！”氣喘吁吁的江春水國罵了一句，忍不住朝空氣揮了一拳。
安全島上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個在等綠燈的行人，卻不見了那道令他魂牽夢縈已久的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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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米的短距離衝刺對他這種缺乏鍛鍊的人來說並不輕鬆，雙手撐著膝蓋在路邊休息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江春水懊惱不已，儘管只是遠遠瞧見了對方的背影，他卻可以確定那人就是王慧。
他下意識的掏出手機，結果翻了半天才記起，早在半年前自己就已經把人家給拉黑了。微信、電話、QQ，一樣聯絡方式都沒留存。
江春水從不相信柏拉圖式的愛情，在他看來，與其得到對方的靈魂，還不如佔有對方的肉體。志同道合，在靈魂上獲取慰藉固然很好，但總有這麼一個得不到卻總撩動心絃的女子存在實在過於煎熬。所以在約了王慧兩次都沒結果之後，江春水一怒之下就把她給拉進了黑名單，打定了主意老死不相往來。
年前他就聽說了王慧結婚的訊息，雖說談不上當頭一擊，卻也著實鬱鬱寡歡了許久。
有的人毫不起眼卻溫柔了歲月，而有的人只是驚鴻一瞥卻驚豔了時光。王慧，顯然屬於後一種。他原以為，兩人再不會有所交集。不曾想，此刻只不過是一個背影就已讓江春水心如擂鼓。
“什麼情況？”在後邊結了賬才走下來的江遊走到江春水跟前，一頭霧水的問道。
江春水苦笑道：“我剛剛好像看見王慧了。”
江遊啞然無語。
作為好基友，他自然聽江春水說過王慧的事情。之前他還不以為意，但從今天江春水的反應來看，倒不像是片花不沾身的做派更像是情種深種了。
江遊突然開口說道：“推薦你聽首歌。”
江春水愕然道：“什麼歌？”
“陳奕迅的紅玫瑰。”江遊壞笑道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
江遊搖頭晃腦的哼唱起來，江春水惱羞成怒，氣急敗壞道：“滾蛋！”。
——
從市裡回來之後，江春水沒急著跟曾明澤彙報。
“聽多數人建議，跟少數人商量，自己做決定。”這是江春水從劉文濤那裡學來的技巧。現在回想起來，江春水對這個老上司越發的欽佩。平時好像什麼事情都不管，卻誰也沒法忽略他的存在，這或許就是領導的藝術。
在諮詢過一些關係絕對可靠的同學、朋友和親人的意見之後，江春水自覺有七八分把握了，才借陪曾若兮去曾明澤家裡吃飯的機會提起水廠的事情。
“哦？你是說做礦泉水？”聽江春水說完，曾明澤眼睛一亮，語氣卻一如舊往的平和，不見絲毫激動難耐的樣子。
江春水道：“是的。我前段時間去了趟東江坪，拿了樣品到市裡檢測。從檢測的結果來看，應該有一定的開發價值。”
曾明澤問道：“你跟朝安局長彙報過沒有。”
江春水搖了搖頭，說道：“還沒來得及......”
“這事你還是要跟孫朝安彙報....”說到這裡，曾明澤抬頭望了江春水一眼，問道：“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江春水身體僵硬，忐忑道：“沒有，我就是心裡沒個主意才想著先跟您彙報一下，看您有什麼好的建議......”
曾明澤哼了一聲，沒讓江春水接著往下說。
“得了，別在我面前玩那套藏拙的把戲。說吧，你原本是怎麼想的。”
江春水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道：“我原本想著，要麼就引進一個大點的企業來做，最好是像農夫泉水、哇哈哈這樣的專業做水的大企業，拋開實際上能帶來的經濟效益不說，實際上也能起到一個很好的宣傳效果。要麼.....”
江春水抬頭看了看曾明澤，見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這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要麼就是自己做，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應該是賺錢的。”
“那你現在想好了沒有，是自己做，還是引企業進來做？”出乎意料的是，曾明澤似乎並沒有動怒，只是語氣平淡的問了一句。
江春水老老實實的答道：“還沒想好。”
“還沒想好？”曾明澤突然火冒三丈，把手裡的茶壺往桌上重重一摔，怒道：“還沒想好你就跑我這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自己搞沒把握，就想跑我這裡來扯虎皮當大旗是吧？江春水，你夠有能耐的啊！我都不知道你從哪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叔叔，怎麼了？”
聽到茶室這邊鬧出的動靜，曾若兮同李詠秋趕緊從客廳跑了過來，正瞧見曾明澤在劈頭蓋臉的罵人。
李詠秋還以為是曾明澤喝大了在那耍酒瘋，立馬不樂意了，大聲道：“曾明澤，你抽什麼瘋啊！”
見自己老婆和侄女一過來就護著江春水，曾明澤越加氣惱，指著江春水道：“我抽什麼瘋，你該問問他抽什麼瘋！”
李詠秋還想再說，江春水趕忙拉住她，“嬸孃，是我錯了。”
李詠秋訝異的看了江春水一眼，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惡狠狠的瞪了自己老公一眼，道：“就算是小江有哪裡做的不對，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一家人，你發什麼火！”
“行了！爺們的事情，你們少摻和！”曾明澤沒好氣的擺了擺手。
曾若兮咬著嘴唇低頭看了江春水一眼，到底還是沒說什麼。這種時候，她幫哪邊都不是，所以什麼都不說反而最好，免得裡外不是人。
“當官不發財，發財不當官，你懂不懂？”等曾若兮把李詠秋拉走，曾明澤才重新坐下，沉著臉說道。
江春水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如今，要說哪個做領導的沒點外水，你不信，我也不信。領導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情往來，難道還真能六親不認？但我跟你說，有些事情做得有些事情就是做不得的。吃吃喝喝，哪怕是公款吃喝，全龍潭十個幹部九個在這麼幹，你去幹我不反對，畢竟大環境擺在那裡，你不那麼做反而會顯得另類，會舉步維艱。但你想自己去搞水廠，跳出來做那少數人才能做才敢做的事情，那就不行！”
曾明澤轉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一條煙來，拆出一包丟給江春水。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走了這條路，就不能想著富貴險中求，凡事求穩才是正道。”曾明澤擺了擺手，沒接江春水遞過來的煙，“你知道濤主任為什麼讓你回投資局？”
江春水抽了口煙，偏頭往一邊吐了個菸圈。聽見曾明澤的問話，趕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曾明澤嘆了一口氣，說道：“張昊那事情，你確實做得過火了一點。國家幹部用流氓地痞的那套辦法處理事情，太不像話了。”
江春水苦笑道：“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又不見你來找過我。沒有辦法，哼！我看你呀，還是太浮躁了。濤主任讓你回投資局，說白了，未嘗就沒有打磨你的想法。”
江春水點頭如搗蒜，沒敢發表半點意見。
“不過你小子運氣好，說不定還是因禍得福了。”
江春水啊了一聲，一時間沒搞懂曾明澤的意思。
“記住，潛規則辦事，明規則整人。以後再遇上事，別急著動拳頭，多動動腦子。這一回，大老闆說你是嫉惡如仇，有俠者風範。下一回，換個領導來，指不定就說你是匹夫之勇、不堪大用了。做事要信運氣，但不能靠運氣，懂不懂。”
——
第二天，江春水就按照曾明澤的指示，找孫朝安就水廠的事情專門做了彙報。
在得知江春水已經跟農夫山水有過初步接觸，且對方表現出了一定的投資意向之後，孫朝安振奮不已，當即組織局班子成員開了個短會，破天荒的讓江春水列席。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請農夫山水的人過來實地考察，儘快把這個專案給敲定。小江，你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之前你同那邊接觸的情況。”孫朝安大馬金刀的坐在會議室居中的位置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輕輕叩擊桌面，滿臉笑意的望向江春水說道。
江春水聞言，就想起身。
孫朝安擺擺手，說道：“都是局裡自己人，別那麼拘謹，你就坐那兒說吧。”
江春水受寵若驚，卻也知道這檔口不是謙虛的時候，稍稍組織了下語言就直奔主題：“上週我透過一個在農夫山水公司上班的大學同學的關係，聯絡上了他們在八桂分公司的負責人。他們在看過我寄過去的樣本和材料之後，提出近期會過來實地取樣.......”
聽江春水介紹完，陸傲天率先開口說道：“局長，您看要不要馬上派組人去省城？”
孫朝安想了想，點頭道：“嗯，確實應該儘早去一趟。”
他轉頭望向江春水，問道：“小江你之前還沒跟他們碰過面吧？”
在得到確定的答覆後，孫朝安說道：“見面談和在電話裡談差別還是很大的，這樣，小江你再跟你那同學-聯絡一下，就說我們縣裡近期想去拜訪他們公司，看他們什麼時間方便些。”
“局長，去省城的話，我可以帶隊！”陸傲天主動請纓道。
熟料，孫朝安卻搖了搖頭，說道：“這趟去省城，事關重大，要是談成了，有可能就是我們龍潭近年來引進的第一個大專案。這樣，我先跟常務彙報，看領導是什麼說法。要是能夠爭取讓常務帶隊去，那是最好。”
陸傲天有些尷尬，雙手環抱在胸前，沒有再說話。
“局長，我覺得在他們來之前，我們也可以先把軟體方面做得更紮實一些，比如水源點的圖片畫冊、龍潭的簡介之類的。還有就是，考慮要不要知會一下鄉鎮，先組織人開條路出來。”一直沒做聲的石佳佳突然開口道。
孫朝安說道：“這個可以有。這樣，陸副你明天去裡麼村一趟，踩好點，跟鄉里溝通一下，爭取這個月先開條人行路出來。石副，去省城需要帶的資料就由你負責，最好是文字、圖片和影像都要有，儘量立體豐富一些，把我們龍潭的優勢展現出來。”
安排完這些，孫朝安轉頭望向江春水，說道：“小江，你待會跟我去趟縣政府。”
江春水愕然道：“縣政府？”
“對！你最熟悉情況，陪我去跟常務彙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