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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試錯

週一開班子會,這是曾明澤到大雲擔任黨委書記後召開的第一次班子會。

實際上按慣例,在新書記到任後,一般都會立即召開一次班子會。但曾明澤卻不按常理出牌,文世偉暗示過江春水,江春水又接連向曾明澤彙報了兩次,曾明澤嘴上說好好好,卻沒給個具體的時間出來,一直拖到了現在。

這次班子會的議題很簡單,主要是調整和確定班子成員的分工。

因為多出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用來熟悉人、事,相較初來乍到的時候,現如今的曾明澤顯然要胸有成竹得多。

坐在橢圓形會議桌裡側中間位置的曾明澤抬起頭,從右往左環視一圈。

坐在他右側的文世偉面無表情,不停的擺弄著手裡的黑色水性筆。

右手旁坐著的是人大主ii易煉紅,此時正在同分管宣傳、計生的黨委委員代道奎交頭接耳,音量極小,便是離他們最近的曾明澤也聽不太分明。

紀委書記陳伯安趁著會議尚未開始,正埋頭奮筆疾書,工工整整填好會議記錄本上那些時間、地點、會議、主題等內容。其他幾名副職,有的目光呆滯的向下斜視擺在會議桌中間位置的綠植,有的半躺半靠在椅子上......

似乎與會的人員,每個人的神態都不盡一致。

曾明澤心底好笑,在過去的這幾天時間裡,不算那次班子齊聚,這會議室裡倒有大半的人私底下在酒桌上照過面,不是某某領導帶過來的,就是自告奮勇主動請纓要去做服務工作。

酒品不一定見人品,酒桌上卻最容易見關係。所以幾頓酒喝下來之後,這班子裡誰是誰的人,那些原本雲遮霧繞起來的人際關係脈絡,各人大抵上的跟腳,曾明澤還是掌握了一些的。

曾明澤收回思緒,沉聲道:“開始吧!”

說完,他微微轉頭,望向文世偉。

書記的目光剛投過來,文世偉就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停下手裡轉筆的動作,乾咳一聲,“咳咳!同志們!現在開會啊!按照書記的指示,今天我們在這裡開會,主要是為了研究部署近期一段時間的工作,同時進一步細化和調整班子成員的分工。今天會議的議程有三項,第一項議程是..........”

文世偉用的是龍潭地方上的方言,毫無抑揚頓挫之感。

坐在紀委書記陳伯安旁邊的江春水拿著筆在筆記本上畫著圈圈,莫名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學語文老師。

初中以前,江春水都是在村裡的小學唸書。全校六個年級六個班攏共才一百來名學生,任教的全是本鄉本土的代課老師,就沒一個是正經師範院校畢業的。語文老師是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在村裡教了幾十年書,許多家庭連著兩代人都是他的學生。小老頭不會說普通話,上課都是用同文世偉一般的當地方言。要是喝了點酒,一堂課下來更是兩三種土話聯袂上陣,現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異常滑稽。

文世偉說完之後,曾明澤接著發言,用的同樣是方言,除了音量更大、嗓門更高之外別無二樣。

江春水不禁有些感慨,一個地方如何,其實從這些細枝末節裡便可以窺探出不少的東西。

以前在雙峰時,儘管那邊也是少數民族地區,同樣有著屬於自己而流傳更廣的土話方言。但只要是在公眾場合,比如政府、學校、醫院以及一些會議、活動現場,哪怕對面的受眾和底下的與會人員全是慣於說方言的群眾百姓,人們還是會高度自覺的以普通話來發言或交流。

這種自覺、習慣反映出來的其實是一個地方以及那個地方的人們對待外來人口、文化的態度。一個地方是排外還是包容,是樂於開放還是故步自封,其實從當地政府及公職人員使用何種語言就可以得出個大概的結論。

在這方面,相較左江縣,龍潭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會議的第一個議程是研究部署近期一段時間的工作,這一塊根本不用討論,是曾明澤、文世偉和易煉紅三人在會前早就商量好了的,領導在會上說出來,其他副職只需聯絡各自的崗位職責領相應的任務就行了。

會議的重點在於第二項,原組委走後,其分管的職能站所、負責的業務和所包的村都暫時分攤到了其他班子成員的身上。現在江春水來了,自然要一切重回正軌。因此有些副職是開心不已,急著想要把那些個燙手山芋完璧歸趙之後,就不用再過那種領著賣白菜的工資操著賣白粉的心的苦逼日子。有些副職則心事重重,畢竟像黨政辦、團委之類的部門可都是香饃饃。幹的好,容易出成績。幹不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領導都看在眼裡。

總之,這分工的事情看似簡單,實則卻相當考究做領導的智慧和水平。各個不得罪、全部都討好那是想都不用想,能維持大局上的穩定,實現十之六七的意圖已然難能可貴。

不過曾明澤卻全然沒有這樣的顧慮,在組織部勤耕深耘了那麼多年,積累起來的關係人脈足以提供給他在人事方面專斷獨行的資本和魄力。

江春水是他的學生,更是他板上釘釘的侄女婿。讓嫡系心腹吃虧不是他的做派,況且初任鄉鎮主官,他也確實需要一個像江春水這樣信得過且靠得住的人來替自己看好黨政辦這些要害中樞之地。不過凡事終究不能求全,會前他最終還是聽取了易煉紅的建議,沒有動宣傳和婦聯這兩塊,而是繼續留給資歷和年紀都要高過江春水的代道奎。

在討論包村問題的時候,江春水出人意料的主動將雙橋給攬了過來。

班子成員結對聯絡1-個行政村是龍潭的傳統,近些年搞精準扶貧,包村工作任務更是呈幾何倍數的激增。雙橋是出了名的難點村,往時開班子會,無論安排誰去包這個村,最後都免不了要爭論個半天。

畢竟在鄉鎮工作,相對而言,自身的崗位工作其實並不繁重,除了做一些迎來送往的事情之外,無外乎就是開會、報表、寫材料,時不時再接待個上級部門、領導檢查什麼的。大頭其實還是在包村這一塊,包了哪個村,這個村裡大事小事都得管著,民政、計生、住建、水利、林業......無論上面那個單位下來,只要是到這個村就得陪著。鄰裡糾紛、黨的建設、換屆選舉、經濟建設、集體經濟......大到政策宣傳落實,專案推進,小到偷雞摸狗、打架鬥毆,大小事情包村領導都得管,群眾才不管什麼專業分工,總之第一個找的就是包村的領導,要是所包的村出了問題那更是首當其衝、百口莫辯,第一個處理的、處分得最厲害的不用看檔案就知道肯定是包村領導,沒跑的。

江春水自己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異議。這事情,江春水老早就同曾明澤彙報過。曾明澤稍加考慮,便答應了下來。

曾明澤的想法很簡單。

人吃苦、吃虧必須要趁早,越早越好。一個人在年輕時過於順風順水其實不是什麼好事,少年得意易忘形,一旦栽了跟頭,那就是萬丈深淵、萬劫不復,爬都爬不起來。原因就在於從來沒有摔過的人,他沒有觸底反彈的韌性,沒有永不言輸的勇氣,更缺失了重頭再來的經驗技巧。而那些老早就吃過虧、風吹雨打多了的人,他們更願意風物長宜放眼量,更善於同命運作鬥爭,也更善於從失敗中汲取教訓而贏在未來。更重要的,年輕就是資本,那些年輕時曾犯下的錯誤完全有機會在未來得以彌補。

時間就是金錢,經驗就是財富。在官場上是這樣,於人生而言,也是同理。

在聽過江春水對如何打造新雙橋的一些設想之後,曾明澤認為是可行的。即便做最壞的打算,搞砸了,不是還有他幫著在後面兜底嘛。

雄時而有能者,才有可能開創一番事業出來,二者互為犄角,缺一不可。就這個事情來說,現如今江春水是有用年輕去試錯的條件和資本的。有他在,江春水可以犯錯,甚至錯也是對。而一旦他不在這個位置了,或者說現如今江春水不是在大雲任職,那情況和結局也許就迥然不同。同樣的事情,對了反而可能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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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曾明澤一錘定音。

江春水分管黨群工作,具體的,是黨政辦、團委、文化站劃歸江春水分管,同時包雙橋村。

至於為什麼江春水只包一個村,而其他副職都是包個村,曾明澤沒有解釋,反倒是易煉紅提了一嘴。說雙橋無論面積還是人口都是全鄉最多的,扶貧任務重,糾紛上訪的情況也多,從工作量也看,一個雙橋就差不多頂的上其他三個村了。

書記定了調子,主ii又表了態,有些副職即便心裡依舊犯嘀咕,明面上卻也不敢再說什麼有礙班子團結的話語。

散會後,縣委組織部的督查組也快到了。

江春水跟曾明澤說了一聲,叫上阮篤宜開上自己的車子,去往政府門口等住。

這次帶隊來的是江春水的老相識,組織股的股長袁建堯。

當初,江春水還在縣委辦的時候兩人上下樓沒少碰面,私底下也喝過幾次酒。兩人關係不說相見恨晚,彼此卻也有互相看重之意。

江春水現如今是鄉鎮副職,鄉鎮副科級,算是彎道趕超,同袁建堯級別對等。不過常委部門出來的人,見官高半級,況且組織部還是現如今江春水的直管單位。所以見面之後,江春水自然也不敢有絲毫的倨傲,更不會傻到以為自己現在就真能與對方平起平坐、稱兄道弟了。

不過熟悉也有熟悉的好處。袁建堯到村檢查完之後,指出來不少的問題,江春水就全然沒怎麼放在心上。

雖說江春水從來沒有在組織口工作過,砸黨建這一塊是一新丁,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現如今的大環境下,別的地方他不知道,但要說龍潭那個鄉鎮的黨建工作做的特別好、特別紮實,他是不相信的。

市場經濟下,一切工作都在圍著經濟轉,所有人都在朝著錢看,黨建之類的工作往往是調門一個喊得比一個響亮,但真到了執行落實層面就全部也旗硒鼓了。典型事例、經驗總結材料寫得再漂亮,但又有幾個是真能擺到檯面上來,能經得起歷史考驗和群眾認可的?

走了兩個村,江春水便打著曾明澤的旗號,直接把人給帶回了鄉里。

老領導的面子不能不給,況且還是像曾明澤這種明顯還有進步空間的老領導。所以,儘管袁建堯也知道江春水是在耍滑頭,卻也樂得配合。本來,在來之前袁建堯就打定了主意,這趟來大雲,檢查事小,跟老領導聯絡感情才是硬核。即便江春水不拉他去,他待會兒也得主動去一趟曾明澤的辦公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