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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外傳II】崩潰的心

藍波上尉不停的講述著鼠類的故事,講完之後,又開始講鷹,他說鷹類總能聞到鼠類的氣味,而且鷹類有著自己的高傲和尊嚴,有些時候,一隻鷹在發現了鼠時,不會立即撲上去,它會到鼠類隱藏的地點,盡情的捉弄自己的獵物,來彰顯自己在食物鏈高處的優勢和威嚴。

“伯特先生,您說人們形容我是抓老鼠的鷹,那也就是說,我出現在哪兒,老鼠就藏在哪兒,對嗎?”藍波上尉講完故事,便直勾勾的盯著伯特,這樣問道。

伯特不是個愚蠢的人,他能聽得出來藍波上尉是在拷問自己,但他實在是緊張害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空白,無法確定藍波上尉究竟是真的查到了什麼線索,還是在詐自己。

藍波上尉卻認為伯特沒有聽懂,於是配合著豐富的肢體動作,詳細解釋了一遍:“我,之所以會在您家,是因為您家有老鼠,伯特先生,您認為這個推論成立嗎?”

伯特快速眨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對藍波上尉說道:“您說的是毫無關聯的兩件事,上尉大人…”

藍波上尉笑了笑,拿起牛奶杯快速喝了一口,然後豎起食指對伯特說道:“我跟您講個淺顯易懂的道理,伯特先生,人是有感情,有靈魂的生物,在平日裡,人會用道德來替代自己的生物本能,但在面臨極度危險的境地時,人就會變成動物,失去道德底線,為了生存,什麼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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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您,伯特先生,您馬上就要變成我說的那種動物了,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走著瞧——我們做這樣的一個假設好了——如果,如果你窩藏了赤色份子,卻對我撒了謊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求死不能,那種被拉到街上一槍就死的待遇,你是得不到的。

你的下場,很可能會比你窩藏的赤色份子要慘得多,因為你並不是老鼠,卻試圖愚弄早已看清一切的鷹,你的做法讓鷹感到…非常非常非常的憤怒,你聽明白了嗎?”

說完這句話,藍波上尉的眼仁瞳孔中,竟然亮起了猩紅色,直到現在,伯特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激怒者星人,伯特的腦仁嗡嗡作響,他眼冒金星,頭昏腦漲,在那一刻連靈魂都覺無處安置。

“伯特先生,請您理解理解我,我是個激怒者星人,您應該知道,卡德爾內閣命令城市警備部隊捕殺兩種人,一種是赤色份子,另一種就是激怒者星人,我是為了活下去才這樣做的,就像我之前跟您解釋過的那樣,我也是個人,也有生物求存的本能。”

藍波上尉和顏悅色的繼續說道:“如果,如果我告訴你,你現在就說出你所窩藏的罪犯在哪兒,你就會平安無事的話,你會這樣做對嗎?”

伯特微微張著嘴,呆滯的看著藍波上尉,他哽咽了將近半分鐘,藍波上尉也耐心的等待了半分鐘,終於,伯特蓄滿淚水的眼睛終於決堤,他點了點頭,用絕望又平靜的聲音說道:“對…”

“那麼伯特先生,現在請您告訴我,她們在哪兒?”藍波上尉追問道。

伯特用顫抖的手指指了指桌子下面的地毯,藍波上尉拿起了自己的帽子戴在頭上,又拿起手槍插進槍帶,他站起身來到伯特身邊,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踱步出門,幾秒鐘後,一隊警備軍士兵衝進了伯特的家,掀翻了桌子和地毯,用噴焰焊槍焊斷了伯特嚴絲合縫焊接上的鋼板。

刺耳的轟鳴聲很快便結束了,女人和孩子的哭泣,伴隨著警備軍士兵們的喝罵傳進了伯特的雙耳之中,這令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跪在地上無聲的流著愧疚的淚水,他不敢回頭,只能背對著那可憐的一母四子。

凱瑟琳一家被拉到了大街上,排成一排跪在了地上,沒人理會她們無助的哭泣聲,很快,五聲槍聲便響了,這一母四子,被就地槍決掉了。

藍波上尉離開之後,伯特跪在了狼藉的家中,臉色蒼白,彷彿失去了所有生機,他雖然清白了,但心底厚重的內疚感卻正在緩慢醞釀著,隨時有可能像火山一樣噴發,將自己的靈魂灼燒得一乾二淨。

他就這麼跪在客廳中,整整兩天,都沒有挪動地方。

直到第三天,他站起身來,從臥室床下,拿出了一把雙管霰彈槍,他坐在自己的床邊,撫摸著這把槍,它原本是準備用來保護凱瑟琳一家的,如今,伯特只能用它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深入骨髓的愧疚已經讓他無法生存下去,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和藍波上尉不一樣,他是個有靈魂,有感情的人,做錯了事會受盡折磨,而藍波上尉那樣的人,只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

他捧著槍管兒撫摸了一會兒,然後,他將槍托拄在地上,用嘴巴含住了槍管兒,然後俯下身子,伸長手臂試圖扣動扳機——這杆槍裡已經安裝了兩顆子彈。

可惜槍身太長,伯特的手臂長度不太夠,他將槍管兒從嘴裡抽了出來,起身到旁邊的抽屜裡,找了一根尼龍繩,然後,他用尼龍繩的一頭綁住了扳機,另一頭抻在手裡,再次俯下身子,含住了槍管兒。

伯特抬起左腳,剛要踩面前的尼龍繩,卻發現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他瘋叫了一聲來宣洩自己的恐懼,把手中的霰彈槍一扔,連滾帶爬的爬上了自己的床。

對面站著的女人個頭不高,身材卻完美至極,她有著一頭火紅色的頭髮,身著猩紅色的緊身衣,右手插著腰,冷眼盯著伯特,彷彿是在嘲笑他的無能和懦弱:“有勇氣自裁,卻沒有勇氣給凱瑟琳一家報仇雪恨?”

“你是誰?!”伯特驚恐的問道。

“我是原紅色脈絡最高執行委員會委員,辛卡拉.菲利克斯!現在是激怒者復仇小隊的隊長,伯特.萊尼特,若不是看在你隱藏起來的激怒者星人血統的份兒上,我才不會阻止你這軟弱的自殺行為,我會很樂意看到你的腦漿飛得到處都是。”辛卡拉.菲利克斯毫不客氣的對伯特.萊尼特說道:

“你不能就這樣死,太便宜你了,你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湯姆.萊尼特的家眷被當街處死,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聽了辛卡拉.菲利克斯的話,伯特.萊尼特羞愧的低下了頭,如果一切能重來,他真希望自己能親手殺掉藍波上尉,在他侵犯兄弟家眷的生命之前!他痛苦的嚎哭了起來,為自己曾經軟弱的作為感到深深的後悔,自責和內疚!

“請您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伯特.萊尼特的雙眼,因為極度的痛苦而變得猩紅,他面目猙獰的對辛卡拉說道:“請幫我一個忙,找把刀,一刀一刀的割掉我全身的皮肉吧!只有這樣才能償清我對凱瑟琳和她的孩子們所犯下的罪孽!!”

辛卡拉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把你切成一萬片,又有什麼用?凱瑟琳和她的孩子們,死前所經歷的絕望和恐懼,你一輩子也無法償還!我要你繼續活著,永遠記住這深入骨髓的內疚和自責,永遠受這苦難的折磨!

只有這樣,凱瑟琳和孩子們的在天之靈,才會稍感安慰!”

伯特.萊尼特抻著脖子痛苦的抽噎著,他已經哭不出來了,一個人竟然可以自責內疚到如此程度,辛卡拉雖然說了非常重的話,但心中也多少有些驚訝,甚至開始可憐起這個叫伯特的人來。

她是兩天之前來到此地的,之所以知道伯特的真實身份,也是因為他已故的表兄弟湯姆.萊尼特曾經提供過詳細的情報,她到達此地之後,便開始調查伯特.萊尼特,輕而易舉的就得知了凱瑟琳一家遇難的訊息。

辛卡拉是來找伯特加入激怒者復仇小隊的,可是當她聽說了伯特和凱瑟琳的事之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樣軟弱的激怒者星人,辛卡拉這輩子都沒見過一個。

但當她看到伯特竟然如此自責和內疚,內疚到想以死謝罪的程度,這證明伯特並不是個無藥可救的人,辛卡拉做出了自己的最終決定——她要將伯特.萊尼特收編為激怒者復仇小隊的第一名成員。

“如果我能給你一個為凱瑟琳一家報仇的機會,你覺得怎樣?”辛卡拉對伯特說道:“反正你連自殺的勇氣都有了,難道還沒有復仇的勇氣?怎麼樣,和我一起一一殺掉那些絞殺革命鬥士,叛變同族同胞的激怒者星人,這樣你才能得到救贖。”

聽了辛卡拉的話,伯特表情一滯,佈滿淚痕的臉彷彿看到了光明,他連忙爬下了床,跪在了辛卡拉身邊,說道:“我跟您走!”

“你能鼓起殺敵的勇氣嗎?!”辛卡拉低頭看著伯特問道:“我可以教你殺人的技術,但我給不了你勇氣和信念,告訴我,伯特.萊尼特,你想為凱瑟琳一家報仇嗎?!”

“想——!”伯特瞪圓了眼睛,露出猩紅的瞳孔,對辛卡拉肯定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