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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又開戰,北境戰事再失利

這話說得,我真的是呵呵了,誰不知道你鄭統領年近不惑了還未娶妻?指不定心裡又憋著什麼壞主意呢,現在跟我扯什麼封妻廕子,回頭誰蔭誰怕是還不一定呢!

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哎…您是有牽掛,有羈絆的人,一心向上自然無可厚非。可我呢?除了這個什麼勞什子的鬼身份和幾個玩兒的好的兄弟,我也算是孑然一身了,整日裡盤算著爭啊,搶啊的,想想就頭疼。說來也不怕您笑話,我這樣的啊,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有出息了,還爭搶個什麼勁兒?比不得您,比不得您啊~”

我這話一半兒是矇蔽,卻也是想跟他說幾句真心話。若他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想必日後也會有所收斂。可我還是低估了一個人的執念之深,鄭統領惋惜地搖了搖頭道:“陸公子大才,卻這麼埋沒於市井,可惜,可嘆啊…”

他這是打定主意了要哄著我幫他這個忙,也就是不肯放棄手上擁有的一切,甚至還想著索取更多了。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理由再去勸他。人性這東西,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教化的?

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我長嘆一聲道:“這麼多年來,周圍的人對我多是利用,售收買,只有您鄭統領肯以誠相待,禮賢下士。說實話,若不是我已下定決心要退出這紛擾的世俗紛爭,一定當場投在您門下,為您鞠躬盡瘁,圓了夢想啊!”

鄭統領笑道:“是啊,可惜你我相識太晚,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是我的福澤不夠,不能留住公子大才,可惜啊…”

“罷了,罷了!來來來,咱們喝茶,喝茶!”說罷,鄭統領也端起杯子招呼眾人品茶。

又扯了些閒篇兒,鄭統領終於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兒上:“話說回來了,陸公子是如何與朱家人扯上關係的?”

我鎮定自若地答道:“其實說起來啊,也都是個緣分。當日我一位朋友走失,我便帶著幾個朋友去尋,正巧碰上了在西直門站崗的朱公子。我這個人喜歡交朋友,他又是個直爽性子,我見他談吐不凡,還主動幫我尋人,是個熱心腸的,便對他心生善意。”

“之後不是正巧碰上貴營的吳大人去找他的麻煩嗎?我聽一同的軍士說他是為了不讓一塊兒執勤的兄弟們受牽連,這才心甘情願地領了板子,心中更是感動。咱們走江湖的,義字當先,這樣的青年人物我又豈能不喜?這才幫著他為難了巡防營的諸位兄弟。”

“其實吧,打從一見面兒我就看出來了,鄭統領您一表人才,思慮超群,日後必能封侯拜將,本是有意結交的。這才故意免了吳大人在尚書府的那頓板子,也好讓您在屬下面前多得些面子。卻不想那朱家忘恩負義,朱信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藉著我和他家公子的關係將尚書府與他統領府綁在了一塊兒,實在卑鄙。今日若不是聽聞正軒兄受了責打,我是真不願意去登他朱家的門兒。不過好在陰差陽錯地碰上了鄭統領,才有如今茶樓相會,人生得一知音,何其幸甚啊?”

這話說得真假參半,還借用了邱離陌對我的教誨,效果倒是挺不錯的。姓鄭的獵戶出身,也算是半個江湖人了,自然明白行走江湖最看重的是什麼。我的說辭也沒什麼問題,他就是想挑毛病也得費些功夫。

鄭統領笑了笑道:“陸公子之心鄭某已然明了,可若是

就這麼默默歸隱田園,您就真不會...心中不安嗎?”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反問道:“鄭統領這是何意?我意已決,早就想著要退了,您又何必追問呢?”

鄭統領笑著擺擺手:“陸公子此言差矣。自古以來,凡是真正的有識之士就算要歸隱田園也會做下些福廕後世的好事再抽身。您有如此才華,又真心向著朝廷,鄭某只是覺得您就這麼退隱了未免可惜,這才有此一問啊!”

我問道:“鄭統領何以說陸某心向朝廷呢?”

鄭統領道:“陸公子說是想與我交好才幫吳青奎免了一頓板子,可在鄭某看來,陸公子實則是看透了兩營之間的複雜關係,想著幫我們息事寧人,共同為朝廷效力才是。鄭某說的,對否?”

我立刻呆愣了一下,隨即端起杯子嘆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鄭兄啊…就連您這與我僅有一面之緣的人都能明白我的用意,可偌大的尚書府,就連我這幾個兄弟都沒弄明白我的意思,只道我是心思詭詐,滿腦袋陰謀論,逼得我不得不謹言慎行,一身抱負無處施展,這才…哎…罷了罷了,左右我都已經看透了,來來來,不說這些了,鄭兄,咱們喝茶,喝茶!”

鄭統領帶這些可惜的表情看著我,自顧自地抿了一口茶道:“陸兄懷才不遇,反被小人猜忌,亂世之中,實在是可惜啊…罷了,鄭某也是有心交你這個朋友,這樣吧,正巧我也有事想要拜託陸兄幫忙,若陸兄能幫鄭某辦好此事,我日後定要保舉您做個參軍,起碼也是主簿!您這一身才華實在不該就此埋沒,鄭某此言,可句句都是為了你好啊!”

我苦笑著擺擺手道:“鄭兄說笑了,我如今無權無錢,憑什麼能幫上您的忙啊?況且你我是推心置腹地交朋友,鄭兄有事大可明言,可卻說什麼…保舉我去做什麼官?未免也太過小看陸某了吧?還是說…鄭兄直到現在都對我心存疑惑,這才想著許些利好來讓我幫您這個忙?”

“這…”鄭統領也是一愣,慌忙擺手道:“不不不!陸尋你絕對是誤會我了,誤會我了呀!我是真真不願讓國之棟樑埋沒於市井,這才說出這些的呀!好吧好吧,既然陸兄不愛聽,鄭某不說便是了。既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便也不同陸兄遮掩了,就將所託之事盡皆告訴陸兄,還望陸兄能幫我,幫我們巡防營二百七十二名兄弟一個忙啊…”

說著,他竟主動起身朝我施了一禮。我衝著身邊的兩人使了個眼色,憋住嘴角的笑意慌忙上前扶起他:“哎哎哎!鄭兄這是何意?您說說您說說,怎麼又來這一出了?得得得,您啊,就放下心來,千萬別再整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了!您的這忙啊,我能幫就幫,能拉就拉,不過您可別對我有太大指望,我如今的處境您也清楚,估計最多也只能說上幾句話,而且兩日之後我便要離開京城了,事兒能不能成,還是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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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悲觀情緒,鄭統領安慰道:“陸兄何必妄自菲薄?且不論你才高八斗,智謀過人,眼界通透,哪怕如今只是佔著這麼一個身份,此時也只有你幫忙最合適,而且絕對是十拿九穩,陸兄不妨一試?”

我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拱手向鄭統領回禮道:“承蒙大人不棄,陸某願效犬馬之勞!”

在他眼裡,我看

起來估計就和那些被他幾句話給洗腦了的傻子差不多。陸叔說的果然沒錯,對付聰明的敵人,先行示弱才是最好的辦法。硬碰硬只會鬧得頭破血流,不歡而散,甚至白白招惹一個敵人,實在沒有必要不是?

鄭統領熱情地招呼我坐下,隨即再次看了看我身邊的兩人。這次是要說正事兒了,我也實在不好再留他們旁聽,隨即拱手道:“二位賢弟,我與鄭統領有要事相商,二位不如先行回府,我們明日再聚?”

得了我之前的眼神授意,索文昌立刻有些不滿地撇撇嘴道:“得,瞧見沒凌兄?我就說了,咱們這位陸兄啊可是個本事通天的人物,哪有時間陪咱們嬉戲逛街啊?”

凌朝也十分聰明地配合道:“哎呀,文兄也別這麼說嘛,咱們不也一直盼著陸兄能有個好前程嗎?如今機會來了,咱們也該多多支援才是。得了得了,咱們先走吧,陸兄,明兒見!”

說罷,他便起身朝我拱手告退,又朝鄭統領施了一禮,兩個人即便離開了茶樓。見他們走了,鄭統領不動聲色地朝身邊的副統領使了個眼色,那副統領即刻領命離開了房間。我能猜得到,十有八九是去探那倆人的底兒了。不過我還是比較放心的,這兩個都不傻,只要他們閉口不言直接回到尚書府,自然就不會被人家看出破綻了。

雅間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鄭統領收斂了笑容,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半晌才說道:“陸兄真是難得的人才,這份心理素質,著實令鄭某佩服。”

我裝作不接地抬頭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陸某不太明白。”

鄭統領忽地笑了:“罷了,罷了!左右咱們這合作關係已經快要達成了,再互相猜忌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實不相瞞,鄭某所求之事其實是…”

透過鄭統領的敘述,我這才知道如今的京城軍隊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新年過完沒多久,朝廷的九萬精銳就兵分四路,圍攻了後金都城赫圖阿拉,人稱之為薩爾滸之戰。不想計劃早已洩露,針對我朝大軍分兵合擊的戰略戰術制定了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作戰方針。三月一日,中路三萬三萬大軍到達薩爾滸,主將杜松以兩萬人駐守本營,一萬軍進攻吉林崖。

叛將努爾哈赤分兩旗兵前往支援,自己則親率六旗精銳直擊薩爾滸本營,我軍大敗。隨後,他又回師加計進攻吉林崖的一萬兵馬,陣戰杜松,我軍主力遭受嚴重打擊。

二日,北路人馬與乘勝北上的後金軍在尚間崖和斐芬山相遇,大戰一場卻仍以失敗告終,主將馬林隻身得脫。接連兩路人馬遭受重創,只有東路的劉綎將軍在朝鮮援軍的配合下小有成績,攻克了馬家寨。

得知兩路軍戰敗的訊息,朝廷立刻下令其餘兩路人馬回師,可惜為時已晚,素來以機動力強、不輸蒙元著稱的後金軍隊迅速收縮包圍圈,劉綎將軍所率東路軍於當日經深河至阿布達裡岡,朝鮮援軍到達富察曠野,距赫圖阿拉僅五六十裡,這一路上倒是頗有所獲,不覺放緩了撤軍的腳步,正給了努爾哈赤調兵佈陣的時間。

可憐劉老將軍一生為國征戰,戰功赫赫,卻由於朝廷指揮不當、軍心渙散,被趕來的後金大軍死死圍困,力戰而死,落得個馬革裹屍的悲壯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