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的回答，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使得房間內另外兩人的臉色一變。就算李逍，平靜微笑的臉上也微微抽動一下。
“拒絕？！！”一個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
是陳樂嘉，他看著白石，彷彿在看一隻奇葩，聲音拔高幾度道：“你！你......”卻又說不出口，畢竟以他的身份，這時候開口最不合時宜。同時，也不免有幾分想挽回白石想法的意思。
梁小新白皙微胖的手臂也適時抓住他，對他搖了搖頭。
李逍一言不發，征戰網壇多年，磨礪得宛如深淵的心境，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想法。但白石卻只覺得在這種無聲的氣氛下，自己身上壓力倍增。
他心中駭然無比，對方不經意間透出的壓力，竟然讓他感受到了二轉時面對波爾克的那種感覺。
這，就是如今統治網壇，處在最巔峰的男人嗎？
白石心情漸漸平復，與此同時，身上的壓力也減輕許多。他心中一動，便聽李修那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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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雲淡的兩個字，就如同兩塊千斤巨石，重重壓在白石胸口。固然，王者不會輕易對等級不符的人動怒。但，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若是沒有一個讓對方滿意的解釋，白石相信，對方隨意的一句話都會令他今後的網球道路變得層層險阻。
一個是網球界，乃至世界體壇都最為頂尖的人物，另一個則是名聲方顯的小角色。雖是天才，但未來的網球巨擘，怎有當今王者的話來得管用。這，也是白石前來赴約的原因之一。
稍稍梳理思緒，他說道：“中國，文明悠久，文化璀璨，是我最為嚮往的國家。”
剛說完，便看到李逍眼中寒芒一閃而過。白石心中一苦，他這可不是官面話，那裡確確實實是他心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對於貴國文化，我也有些許涉獵。”他面色不變，直視對方眼睛，朗聲道：“君子曰：‘仁、義、禮、智、信！’”
“如今局勢，如果我離開日本隊，是不仁。拋棄隊友，是不義，是對球迷無信。挑戰大賽規則，是無禮。貿然行事，是不智。”
“所以，恕我不能加入貴國隊伍！”
說著，他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清澈亮堂的光芒。而一旁的陳樂嘉與梁小新都呆住了，因為他用的是漢語，而且是非常流利的那種！
李逍沉默不語，而另外兩人似乎也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通話。仁、義、禮、智、信！儒家修身養德的五常，竟被對方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堂堂正正，無懈可擊，讓他們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還能怎樣，難道強行把對方拉到己方的陣營？
別開玩笑好不好，面前這位雖然不是什麼名聲赫赫的網球巨星，但也是如今最為耀眼的天才之一，看重他未來的不知有多少人。如果真的對其無理強行進行限制，恐怕，那些人還巴不得他們這樣做呢。
看到幾人都沒有反應，白石道了一聲抱歉，就準備離開。“慢著！”這時，一直沉默的李逍終於開口了。
白石心中同樣松下一口氣，對方就這樣讓他回去，他反而覺得心中不安。
“嗒、嗒...”
李逍輕敲著紫玉葫蘆，看著白石，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剛才你說，不能違反大賽的規則，那你知不知道，你們隊伍的某個人，其實已經轉投了陣營呢！”
轉投陣營？！！
白石心頭一震，隨即腦中閃過靈光，某條線漸漸變得清晰。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總是一副漠不關己的態度。這樣，一切都說的通了。怪不得，他會有那樣超然的地位。”
但在面上，他卻平靜非常，輕吐出兩字：“知道。”
知道？
李逍眉頭微皺，陳樂嘉卻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不過，卻表現得有些刻意。梁小新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讓他頓時安靜下來。兩人對視一眼，均是心中一嘆，原來如此！
李逍心中也是苦笑，那幾個人原來早早便防著他們了。念頭轉動，他又說道：“這樣的話，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打賭嗎？白石心中思慮片刻，但看到對方那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輕點頭道：“說吧。”李逍微笑看著他道：“日本與德國必有一戰，日本輸了，你加入中國隊。”
白石搖頭，但他明顯會錯意，就聽李逍繼續道：“當然，我也不仗勢凌人，如果你們勝了，我會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最近距離接觸那個東西的機會！”
白石仍不為所動，卻見陳樂嘉一副你知足吧的模樣，看向他的眼神如同怨婦。想了想，他還是點頭了，這樣大概也是解決事情的最好方案。
兩人相互約定之後，白石以時間不早為由，藉口離開了。這場聚會，卻顯得有些冷清，前前後後不過十來分鐘。
出了包間，梁小新卻帶著他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與之前那邊通道相比，這邊無疑安靜許多，若是沒有斷斷續續傳來的嘶吼的聲音，別人或許根本不會相信，這裡竟然是喧鬧的酒吧場所。
“白石吶，李君他其實很好相處的。”或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梁小新先開啟了話匣，在白石看來，卻頗有幾分和事佬的味道。
他搖搖頭，不帶情緒波動的道：“或許吧。”
氣氛更加尷尬，梁小新臉色也僵了幾分，他輕瞥一眼白石表情，見他真的不在意，又說道：“網球最巔峰那些人，即便是主要靠包裝的那種，也至少擁有三轉實力。”
“但，這終究難登大雅之堂。真正四大賽事開始時，這些人根本無法透過第二輪。”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見白石來了興趣，繼續道：“這就像合宿隊伍的排名，由某一個節點開始，是質的蛻變。”
“而這個節點，就是你所預見的那個境界......”
正說著，梁小新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就見白石目光幽深的看著某間半開著的房間。他順著看過去，整個人如同被洪荒猛獸盯上了一般。
“休伊特？！！是這只澳洲魔兔？”
房間中，一個鼻樑挺拔，五官分明的青年男子抬眼看著他，那雙眼睛裡彷彿有星辰轉動，透著神秘光彩，正是當今網壇no.2，萊頓.休伊特。而他身邊，靜坐著一個身材頎長，五官仿若星辰點綴的金髮男子。
“是他！”梁小新悚然一驚，“他怎麼過來了？他不是正在華盛頓公開賽與費德勒交手嗎？”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對方竟是微笑的看向這邊。一轉頭，他看到白石同樣將目光投向那邊，兩人目光在半空相碰，卻又無聲無息收回。
白石回頭，看著驚疑未定的梁小新，點頭道：“走吧。”
梁小新立刻回過神，將情緒平復，領著白石走向上樓的通道，卻不再多說一句。
兩人走後，一個青年應侍才慌慌張張端著酒水而來。“兩、兩位先生，這是你們的酒水...”
休伊特揮揮手，把他打發了。隨即這位網壇二當家竟然拿起紅酒，斟了兩半杯，微笑道：“如何？”
金髮男子端起酒杯，手腕輕輕晃動，妖異如同血液的紅酒更濃幾分，他輕咂一口，回應道：“很不錯，不過，也僅僅如此。”
卻不知是說酒還是言人。
休伊特哈哈一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兩相對比，顯得更粗放，身上的蠻氣也更重。金髮男子皺眉看著他，不滿道：“浪費了。”
休伊特卻不以為意，反問道：“這麼說，那場比賽你讓給那個瑞士小子了？”語氣中頗有幾分可惜的味道，似乎錯過了一場驚世的對決。
男子搖搖頭，無奈嘆道：“又有什麼辦法呢，賣身契都籤了......”
聽到賣身契幾個字，休伊特眉頭一挑，接著狡黠一笑：“你來的訊息，恐怕已經做了最高保密，真是不知道那幾個德國佬知道了，表情該有多精彩，哈哈.......”
男子笑而不語，腦中，卻不知為何，想起之前那雙眼睛。深邃、無光...
......
大樓三十三層頂上，李逍靠在欄杆上，看著皎潔月色，心思如水。微風將他衣角吹起，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道不明的味道。
這時，輕踏的腳步聲響起。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身側，隨後上前幾步，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與感慨：“見過面了？”
清澈明亮的月光將他臉龐照映，這是張方正威嚴的臉，約莫四十來歲，雙眼中透著飽經滄桑的神韻，沒有東西可以將其動搖。
“是啊！”李逍嘆聲道，隨即笑道：“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才十五歲。若不是知道這事是你我之間的約定，我肯定會以為那番話是你教他說的。”
“真是流利的中文呢，雄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