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包括黑部與齋藤兩人都靜坐一旁，等他說下去。
“曾經，我們的先輩進行了一場不義的戰爭。戰敗之後，國家以戰敗國的身份，接受美國的制裁......”
三船一開口，眾人面色均是一變。那場戰爭，即便是過了三四代人之後，在日本仍是一個禁忌話題。不僅是因為日本輸了，更重要的是，那是場不義的戰爭。
即便，有許多極端的人極力美化那段歷史。但，事實便是事實，無法坦然接受事實的政府，只能將其變做禁忌，作為那最後的一塊遮羞布。
但，這與這場協議又有什麼關係？
幾人心中都產生了這個疑問，不過都沒有問出口。只是做好一個聽眾身份，靜靜聽他講下去。
“沒有人民喜歡戰爭，沒有！”說到戰爭，三船眼中突然冒出幾縷火光，那是痛恨、埋怨、悲憤。“戰爭時受難的是我們，戰爭之後，受難的仍是我們......”
話題似乎由網球一下子竄到了戰爭與和平。但聽著三船口中的話，幾人甚至能感受到戰爭之後的那片疾苦。內憂外患，甚至到了易子相食的程度，而那兩顆毀天滅地的破壞者，使當時的帝國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戰後......我們用了兩代人的努力，換來了美國極為廉價的資助。這是債，是罪孽，卻是用我們後輩的血和肉去填補。”
三船的話，讓幾人彷彿回到了那個苦難的年代。
戰爭結束，人們沒有等來和平與安寧。更多的，是以勞動力償還戰敗的賠償。一年勞作的辛苦成果，百分之九十五交給了政府，那段時間，簡直就是夢魘。
但，終究是挺過來了。
三船便是那時出生的，見證了一個破敗的國家，是如何在苦難之中掙扎過來的。他比較幸運的，成為了當時的第一批留學生。
而當時日本學子最為熱衷的，自然是美國的大學。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很難想象外表如此粗獷的三船，竟然是世界頂級名校畢業的。
初時，他學的是醫學。也是在那時，他接觸到了網球，這個徹底改變了他一生的東西。
“網球，多麼奇妙的東西啊......”
三船開口，憶起那時的點滴，他眼中又出現了幾分神采。
“因為它，我跟父親鬧了矛盾。最後，我贏了，如願的轉到了網球教練的專業。但是......”語氣一轉，他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那是自嘲，是悲哀的笑容。
“我的國家是網球的荒漠啊......”
無力，深深的無力感。白石幾人眼中，面前的三船彷彿回到年輕時候，空有一腔熱血，但面對網球荒漠化的日本。彷彿給了他當頭一棒，夢想－－破滅了。
“無奈，我離開了日本。去了當時世界網球的中心，歐洲、法國。”
法國，網球的發源地，網球底蘊最深的國家。在那裡，三船學到了許多以前根本無法接觸的東西。網球，在他眼中變得更為奇妙。
“彷彿......擁有生命一般！”
在法國的見聞，給三船開啟了另一道大門，看到了更為絢麗多彩的世界。也是在那裡，他接觸到了一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羅伯特.哈布斯堡......”
說到這個名字，他眼中閃現過幾分亮色，不過更多的，則是平淡。
即便對方是那個恐怖家族的成員，即便對方曾經相當於他的半個老師，即便......對方剛剛帶走了他培養的最傑出的學生。
那時，羅伯特不過只是家族中一個不得志的人，又因為執著於網球而被家族剝奪了掌管生意的權利。
而與三船相遇，兩個青年的理想火花碰撞在了一起。於是，他們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改變世界網壇格局！
並且，雙方將它命名為－－‘造神計劃’！
“造神計劃？”白石忍不住出聲道。就在剛剛，他腦中劃過一道疾閃而逝的靈光，他似乎抓到了什麼。
“呵......”三船輕笑一聲，看著四人道：“那個時代的網球，並沒有所謂的異次元和擬態！而用來區別普通選手與真正領悟網球真諦選手的，被稱作‘神之領域’！”
神之......領域！
四人目光收縮，白石更是想起了李逍對他說的話。也就是說神之領域，或者稱之為無我境界的境界，便是他所看到的那道白色的光圈？
“而隨著和平年代網球的逐漸發展，比賽體系更為完善，凡人與天才之間的差距也被一一命名。但......所謂的異次元三轉到神域的差距，是質變，真正的碾壓。”
“無論以往還是當前網壇的前十，甚至前十五位選手，無一不是跨過了神域，掌握了網球真諦。從千千萬萬選手中脫穎而出的超級天才！”
“在他們面前揮動球拍的人，無論是什麼等級，只要未曾跨過那一步，都是如同初學者般滑稽可笑。”
白石等人面容抽搐，意思是自己等人現在進行的比賽，在李逍他們看來，只不過是過家家？可是以三船的身份，定然不會用這種話來誆騙他們。
一時間，幾人情緒變得有些複雜。
“因為差距太大，所以，有人又將那種極為接近神域選手所處的地步，稱為‘偽神域’。也就是俗稱的－－四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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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的‘造神計劃’，便是由此開始......”
造神計劃－合約協議－種島歸屬？瞬間，面前幾人的目光便亮了起來。
“但是，我們太過天真了。”三船卻露出幾分苦笑，充滿嘲諷意味地說道：“網球，終究是有錢人才玩得起的運動，而我們要做的卻是網球基地......”
苦澀、自嘲，甚至還有幾分悔恨。
“於是，我做了一個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決定－－透支未來。”
他說完這話之後，黑部與齋藤臉色皆是一變，看得白石幾人有些莫名。就聽三船苦笑著說道：“沒錯，協議並不是那場比賽之後簽訂的，而是十多年前便已經寫好了。”
兩人臉上多了幾分怒意，緩了緩，又變為複雜。
但白石卻有些疑惑，既是十多年前寫好的，那為何決定的是種島，莫非？看著黑部與齋藤漸變的複雜神色，他恍然大悟。
三船嘆息一聲，“每幾年，我們簽訂了協議的人，都需要向德國輸送網球天才。”
我們？四人皆有些不解，不是只有他與羅伯特兩人嗎？
見他們一副疑惑神情，三船點頭道：“代表日本的我，中國的龍君，西班牙的布蘭科，塞黑的伊爾耶維奇......”
嘶，難怪德國近年在網壇的實力遠超老牌霸主英法瑞士，拿到了恐怖的九連霸。但在個人賽上，卻鮮有德國選手登上巔峰。
不過，白石還是出聲問道：“可是，為何在德國隊伍之中，並沒有見到中國的選手啊。還有......”他看了眼三船，終究沒有繼續問下去。
“據我所知，中國不知是以什麼代價，換得了更多先進的技術和教練資源，並且不用人才外送。而我們的話，目前僅有種島被交換。”黑部說道，“至於原因......”
說到這他話音停頓，看向了三船。
呼......彷彿經過激烈的天人交戰一般，三船臉色變了又變，蒼老的面龐帶著一絲自責道：“那是因為......我為他們說服了一個人！”
一個人？白石與入江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意外，三船說服的是人是誰？莫非是當時的首相？或者是歐洲的某個大人物？
突然，白石腦海之中浮現起一個人的身影。
越前南次郎！
這個承接了球網桑普拉斯和阿加西的時代，以絕對的優勢取得震驚歐美的三十七場連勝，三十七個不摻半點水分的冠軍，將歐美網壇壓得抬不起頭的日本武士。卻在即將問鼎那個位置的時候，做出了一個出乎無數人意外，並不斷猜測的事－－退出網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幾人心頭震撼不已。怪不得在那個人隱退之後，從未說起過自己退出的原因。
曾經，白石便認為隱退專心培養兒子的說法十分扯淡，因為以南次郎當時的實力，達到那個位置僅僅只需一場比賽。讓兒子去攀登的說法太過於牽強。
如今，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武士犧牲了自己的網球生涯，換來了日本的網球資源。
不對！
白石心頭一震，南次郎所說的培養應當不是培養兒子龍馬。而是他們這些人，這些日本網球未來的希望。
所以，這便是所謂‘造神計劃’的真相嗎？可是，德國並沒有得到真正歸附於他們的超級天才，只是單純的世界九連霸......
等等，白石眼睛突然瞪大，心中冒出了另一個想法。如果所謂的‘神’，指的並不是網球的境界，而是地位呢？
再想想熱身賽時德國甫一出現，便引起全場轟動的景象。
“他們，已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