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子有問題嗎?”負責監督的裁判員一愣,指揮他身後的工作人員上場去檢視,“換一個新的來,仔細檢查一下靶腿上的榫卯結構,別又出岔子了!”
“是!”
那幾人匆忙應了他的吩咐,去取新的草靶,準備拿去替換掉倒地的那個。
我立刻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行動:“等一下!!別過去!”
“……嗯?”
他們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迷惑我為何突然說出那樣的話。
裁判員對我皺了皺眉,面色如常地繼續催促他們:“別管他,快點換完,比賽還在進行中呢,耽誤了事兒可不是他的責任。”
“是……”
雖然略帶不解,他們還是搬來了新的稻草靶,往場地的對面走去。
“簡直是胡鬧!”
我一咬牙,從觀眾席上跳了出去,飛快地向前狂奔,想要儘快阻止他們。
杏的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我還不能確定,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如今的攻擊力強得可以直接貫穿他們的心臟!要是被傷到就完了!
“你在做什麼,妨礙公務可是要罰——喂!小哥!說你呢!!”
我撞開了一個前來阻攔我的男人,頭也不回地向靶子集中的地方跑去,順手抓住了其中一個打算更換草靶的人的後衣領。
“那裡很危險!!”
我的警告與一陣風聲同時作響。
回頭一看,竟是杏面無表情地射出了第三支箭。
“片桐選手,現在還在更換器械,請立即停止射擊!”解說員這下可不能熟視無睹了,他把嘴貼近話筒大聲呵斥了她。
但杏就像沒聽到一樣,仍舊雙眼無神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踏足,構身,備弓,舉起,拉弓,會神,離手,殘心。弓道的八個基本步驟一應俱全,個個都十分標準,與方才的第一箭相比,明顯更加完美了。
簡直完美得不像個正常人能做到的。
原本準備上場的另外一個工作人員見到她的第三箭插進了後面的隔牆裡、刺出一道蜈蚣一樣的裂縫,嚇得臉都變形了。要是他剛剛多走一步,站在靶子的位置上,被這麼一箭射中,能不能活著爬回去都很難說。
“杏!停下來!”
我吼道。
她完全無視了我的聲音。
不僅如此,她的嘴唇顏色由方才的淡粉惡化成了青紫,看得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被惡靈附身了……?可是,我並沒有感受到虛的氣息啊……?
“……嗯?”
她突然注意到了我。
“杏”的眼睛裡,有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光線在盤旋。失去了理智的她,就像一具被精心裝飾起來的活動人偶,受到某種不知名的提線的控制,我無法預測她下一步會做出多麼出格的事來。
然後她往我的方向轉了十五度,再度舉弓。
不好……
“杏!”
我叫著她的名字,想拖延一點時間。她瞄準的不是靶子,而是我的腦門。
她這是想將我一擊斃命!
“……礙事。”
她無情地吐出了這兩個字,隨後,毅然決然地鬆開了握著弓弦的右手。
箭已離弦。
我壓低了眉頭,沒有回退,反而朝著她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杏!你在幹什麼!他是你哥哥呀!”
我聽到了媽媽心急如焚的聲音。
她在觀眾席和比賽場地的邊界上,被保安人員拉住了,一時半會不會進入“杏”的攻擊範圍。我安心了許多。
“抱歉……”
望著那支不斷逼近的箭尖,我降低了身體重心,腳下一用力,使出了飛鐮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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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第一次出現了能稱得上是表情的面部變化。
她在吃驚。
我從她的視線裡突然消失,她感到十分震驚,迷茫的眼睛裡倒映著空無一人的天花板,似在尋覓我的下落。
要阻止她……
我這樣想著,計劃直接跳到她身後奪走她手上的弓,卻不想,在我落地的瞬間,“杏”以極快的反應轉過了身,再次將弓正對著我。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看她的口型,似乎在說一句話:
“得手了。”
糟糕——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按理說弓箭的能力是無法發揮作用的,可現在的“杏”卻完全打破了這一規律,右手向後一揚,似乎根本不需要瞄準的時間,便射出了又一支竹箭。
她的手正對著我的眼睛,離我只有不到三米遠。
我條件反射性地用手臂往身前一擋。
“刺啦——”
金屬與竹子摩擦的聲音,還有高速狀態下燒焦的味道,讓我微微睜開了眯起的眼。
在竹箭與我的皮膚相接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奇異的、紋身模樣的東西。
就像無數的血管交織起來一般,那些穿插的豎線從皮膚的四面八方匯聚到了竹箭的尖端,嚴嚴實實地抵擋住了她的攻擊。
咦……
連我自己都沒太搞清楚狀況。
這是……什麼東西……
竹箭被彈飛之後,我放下手臂,好奇地觀察著它上面的神秘紋理。
那些抽象的樹枝狀線條絕對不是什麼特別設計過的複雜圖案,但我覺得有點眼熟。
對了……
黑崎先生曾經在上課的時候對我這麼說過。
“血裝,是滅卻師專用的戰鬥技術,可依照滅卻師的需求調整強度,而且分成主掌攻擊力的動血裝(BlutArteriae)與司掌防禦力的靜血裝(BlutVene)。即使在無形帝國裡,也並非人人都能熟練運用。而且這是純血滅卻師的專利。”
血裝……
他還沒有教我如何使用,但面前這淺色樹枝狀的痕跡,就是血裝無誤了!
而且,由於方才我是為了抵禦“杏”的攻擊從在不知不覺中運用了血裝,所以那應該屬於防禦用的靜血裝。
簡單來說,就是直接將靈子注入到血管中,將肉體的防禦力極大地提升的技術。
我居然……這麼早就學會了它嗎?
“嘖。”
“杏”吐了口唾沫,似乎十分惱怒於我的成功逃生。在我完全站起身之前,她就接二連三地又一次發動了攻擊。她的表情越來越猙獰,看上去恐怖至極,花季少女特有的柔美也消失殆盡。她的手臂緊緊拉著弓弦,這超負荷的力量使她的防護手套都破裂了,但她還是不要命地使勁往後發力,甚至於手指間都滲出了血絲。
簡直就是被暴躁的魔鬼操縱了全身!
“杏,你的身體裡進入了別的東西!別聽他的指揮!快找回身體的主導權!”
我試圖讓她恢復清醒。
如今,我找不到虛的存在,也沒法從根源上切斷她的狂怒狀態,只有寄希望於她自身的意志了。
很可惜,她毫無妥協的意味,反而更加高頻率地對我發動進攻。
我用飛鐮腳後退,她就馬上轉變方向,總是能恰好在我落地之前找到我的位置。
太巧合了!這一定不是因為直覺,而是什麼別的理由!
難道說……
我腦筋一轉,不再防禦她的進攻,而是轉而望向四周。
我在從更遠的地方尋求解答。
既然“杏”能準確無誤地判斷我的位置,那麼很有可能,操縱她的人就在最能看清我們的動作的觀眾席附近,直接觀察著我。
——在那裡!!
我感覺到了那股微弱但清晰的氣息。
不是虛!是地縛靈!!
那只靈隱藏靈壓的能力太過高超,以至於我從一開始完全沒有注意到!